成晨:【熠熠,妈妈回国了,我觉得我们该坐下好好聊聊,什么时候方便和我见一面?Kevin这次也来了,他想见见你。】
Kevin,成晨的第三任丈夫。
也是夏成熠名义上的继父。
许是看她脸色突然不对,乔知之担心问道:“夏夏,怎么了?被逮回去加班了?”
“不是,还不如加班。”夏成熠强扯起嘴角,“我妈,回国了,说想见我。”
“夏夏……”
乔知之喊她时语气比刚才调侃她时缓和了不少,她就猜到自己现在笑得有多难看。
她和母亲少说已经四年没见过。
成晨上次回来是两年前,也说想见她,可她不想,被她用出差在外地的借口给回绝了。
再上一次是她大学毕业时,她以为母亲是特意回国参加她的毕业典礼,结果只是回来出差,连给她的毕业礼物还是托姑姑转交。
也是,她起码还活着。
先不说母亲和父亲那时候的感情如何,连送逝者最后一程也会迟到的人,她对她该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我没事。”夏成熠放下手机,“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些年我和她见面的次数,还没和乔老师见面的次数多。说起来,乔老师最近身体怎样,之前你不是说陪他去医院体检了吗?”
乔知之见她脸色恢复正常,也不再提岑冬樾的事,转而说起自己的老父亲。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乔同志脾气多暴躁,一把年纪也改不了,现在一骂人就头晕,医生说他高血压了呗!”
想起那个会在她逃课翻栏杆时,跟着她一起翻出来,就为了把她逮回去的乔老师,她轻笑着摇了摇头。
“被学生气就算了,你在家少气他,他都多大年纪了。”
“你以为我想吗?”乔知之没好气说,“老乔同志最近老逼我相亲,我还带着毕业班呢,哪有那个美国时间?也是想疯心了他!”
二人随口瞎聊着,在美食下把烦恼抛诸脑后。
无论是岑冬樾还是成晨,她暂时都不想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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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岑冬樾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大半,恍如白天没存在过一般,要不是因为小猫咪刨门,他估计还能在床上再赖一会儿。
咚咚声在厨房里响起,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做夏怀民的猫饭。
才两个月多点的一只小黑猫,吃的可比他精细多了。
要是小猫咪病了,先不说钱的问题,以夏成熠的脾气,一定会把他剁了给夏怀民加餐补身体。
在她眼里,他和猫咪自动喂食器也没什么区别。
一想到这,再想起昨天做的事,他就觉得自己失智。
因为被夏成熠提起裙子不认人,他追了回国;哪怕知道夏成熠有男朋友,他也没能断了对夏成熠的心思。
左磊一直说他疯了。
他自认自己是个很有原则的人。
但他的这些原则放在夏成熠身上,好像通通失效了。
他再喜欢夏成熠,至于上赶子当她的小三吗?
父母的关系,已经足够让他怀疑人生,现在的他还要再重复一次?
重遇夏成熠之前,答案必定是“否”。
但问题是他又遇到夏成熠了。
那还真不好说。
毕竟他昨天喝多了是真的,脱口而出的话也都是真的。
如果夏成熠不介意,他似乎也没那么介意,况且她男朋友都劈腿了,她分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心里这么想着,他擦了擦手,拿起手机给左磊发了条信息。
岑冬樾:【上次你问我那事,我同意了。】
信息刚发出去,屏幕一黑,转而出现一个许久不曾出现的名字。
岑冬樾接起电话,“妈,您找我什么事?”
对面人语气冷淡,“回国了怎么也不告诉家里?还是昨天老徐应酬看见你和左家那小子一起,我才知道你回国了。你回国这事,你爸知道吗?”
母亲口里的老徐是父亲曾经的助理,后来被调任到分公司当副总,再后来听说辞职了。
母亲和父亲离婚后,没和那人结婚。
至于父亲……
他语气平平说:“他有他自己的家,知道我回国了又怎样?”
在他的认知里,父亲比母亲出轨更早,早到和自己的秘书有一个儿子,如今那个儿子都快初中毕业了。
他现在回家,不同样碍他们的眼?
母亲一听,立马怒骂道:“你多大个人了,还不会为自己想着点?一直呆在国外不回家,岑家的钱不都便宜了那私生子?”
“钱、股份、房产,他愿意给谁就给谁。”岑冬樾冷漠说,“我能养活自己,您和他离婚分到的钱,还不够您用吗?”
对面传来重重的吸气声,母亲显然是被他的话给气坏了。
但再次出声时,又恢复成从前那副养尊处优的淡然,“下周六是你爷爷的寿宴,记得去参加,礼物我已经让人用你的名义送去老宅。”
“知道了。”
他应了声后就立马挂断电话,不想再听见对面传来的任何一点声音。
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从他站在天台的那刻,从他体会过失重感的那刻,他就已经没有家了。
叫他记得去参加爷爷的寿宴,不过是想他在爷爷面前刷脸。
岑家的大部分资产还在老爷子手里,而老爷子一向对孙子辈毫不吝啬,尤其疼他疼得紧,因为他是爷爷的第一个孙辈。
想起小时候爷爷陪他玩骑大马的场景,这岑家老宅他还真得回去一趟。
毕竟,只有爷爷是真的对他好。
裤腿被拨弄着,岑冬樾低头一看,是夏怀民正顺着他的睡裤网上爬,真是个精力旺盛的小朋友,和它那个不负责任的海后妈一样。
小猫咪爬到腰间时,被他一把捞起放在了台面上后,迫不及待迈着四条小短腿,就往砧板上的碎肉面前凑。
在它要长嘴咬住前,他立马拎起它的后脖颈把它放回地上。
“怀民,这是生的,得蒸熟。”
“喵!”
看着小猫咪张牙舞爪的模样,就好像看到了夏成熠昨晚离开前的样子。
他蹲身而下,用一根手指逗弄着试图咬他的小猫咪,“在我面前就这么凶,在你妈面前就装得那么乖,真该让你妈住进来,看看你的真面目!”
起身继续,手上切肉动作不停,他脑子里满是夏成熠昨晚俯身吻他的模样。
倏忽间,心跳快了起来。
住进来。
也就只能存在于他想象中。
“嘶……”
指尖刺痛带起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响,低头一看,指尖伤口正渗着丝丝血渍,顺着指纹凹凸缓缓绽开。
真不该这时候想起她,切到手了。
**
周一例会如常,临近五点准备结束时,岑冬樾突然提起之前策划部人手不够,经常加班到深夜的事。
“我和左总协调好,从《裂焰》那边调了个人过来加入策划组,叫智域。”
一听见是智域,其他曦光科技老员工一副心领神会,将和老同事共事的熟稔表情。
夏成熠差点没忍住当场倒吸一口凉气,生怕岑冬樾发现,她立马强撑住嘴角微笑,若无其事点开和智域的对话框。
夏成熠:【你调来《缔造者》,怎么没告诉我?!】
智域:【我说我半个小时前才收到调组通知,你信吗……】
夏成熠抬眼看了看故作正经说话的岑冬樾,用力敲下两个字:【我信!】
她百分百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五点一到,岑冬樾宣布散会,其他人前后脚离开会议室,只剩她和岑冬樾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她在猛敲着键盘,看似工作中,其实文档里全是骂岑冬樾的话。
至于岑冬樾,目光一直在平板电脑上,仿佛会议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电脑啪一声合上,夏成熠像是看不见岑冬樾还在一样,目不斜视从会议室角落往门口走,脚步最后停在了门边。
她微微侧头看向坐着的男人,“岑总,聊聊?”
岑冬樾看向她,眸光冷得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去我办公室。”
以往二人为了避嫌,岑冬樾找她,或者她找岑冬樾,要不是在茶水间,要不是在她工位上,从不会找没人的地方。
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足岑冬樾的办公室,和他本人家里很相似,一丝不苟。
书整整齐齐按首字母排序放在书架上,桌上是两个几乎占满桌子空间的显示屏,剩了一半的冰美式和水杯就在右手边不远处。
岑冬樾随手把平板和手机放下,就听见身后传来关门动静。
回头一看,原先恨不得离他两米远的人,就在面前,双手抱臂,半眯眼紧盯着他。
“你故意的吧?”
“你指哪件事?”
他不正面回答夏成熠的发问,反而把问题又抛回给她。
他还真好奇。
要是一点不介意男朋友劈腿,她现在这副看上去想咬他一口的表现,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他同意左磊的提议,把他的弟弟男友调到《缔造者》?
“当然是……”夏成熠边说着,边一步一步靠近。
看着岑冬樾被她逼得不停后退,最后退到了办公桌旁,倚坐在桌边,再无半点退路。
她站在他膝前,放慢语速说:“每、一、件。”
岑冬樾因为她的举动,耳根噌一下就红了大半。
夏成熠红唇勾起,带着几分得意。
还以为他真的无动于衷,原来也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
“如果是说前几天那件事,”他别过脸躲开她审视的眼神,目光落在她脖间又立马移开,“我那天喝多了有点控制不住,抱歉。”
“好,这个道歉我接受了。”
她依旧没有撤开,前倾身体,离他后仰的身体更近了些,一只手搭在岑冬樾扶着桌边的手上。
“现在,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