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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冻小说网 > 长生蛊 > 第20章 拾玖:却将明玉恼蛾眉

第20章 拾玖:却将明玉恼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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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只是先前誊抄湍洛手记时的废稿,吹乱了也不甚可惜。她嘟囔一声便把窗户关好,拿了青石镇纸将手里的手记压在桌上,这才去收拾那些横铺漫卷的纸张。捡着捡着,她的手触到一个微凉的物件,本以为是彦昶先前送的琉璃镇纸,拾起来一看却是个用青丝绦上下缀了两颗翠珠的玉佩。拿到灯下细细一看那花纹不由吓了一跳,转而脸上红红地烧起来,忙将那玉佩扔回桌上。

“公主原来在书房,叫我一通好找。”

身后眉心的声音传来,霖若慌慌张张地又将那玉佩揣进袖子里,转过去若无其事地问:“可有什么事吗?”

眉心探了半边身子进来,笑道:“公主给碧落姐姐的药我已经送到了,二爷叫我带了两盒荣新铺的果子回来,说公主禁足辛苦,吃些解解馋。”

霖若闻言双眼不自觉地亮了起来:“是金丝饼吗?”

眉心这才捧着食盒走进门来,笑道:“半盒金丝饼,半盒山楂饴,还有半盒绿豆塔和半盒藕粉糕,二爷说都是公主爱吃的。”

霖若将手背到后面,确认那玉佩稳稳藏在袖袋深处后才拿出来,示意眉心放在书案上。

“咦,这案上怎的这样乱?”眉心瞧了一眼,有些奇怪。

霖若道:“应该是洒扫的人忘了关窗,起风灌进来吹得有些乱。”

眉心便将食盒放在椅子上,蹲下去帮她捡散在地上的纸张:“公主怎的自己收拾起来了?可是少了什么?”

霖若忙摇头,心道倒是没少东西,还多了一件呢。又庆幸还好她自己先来看了,南王妃的人日日盯着静园恨不能盯出个洞来,那玉佩要是叫她们发现了可了不得。

这么想着对念尘也生出几分怨来,明明那夜在天宝寺她把话说明白了,怎的还差人送这样的东西,实在莫名其妙!

巧的是眉心收拾着收拾着忽然开口道:“我在二爷那儿还听那些妈妈丫头说了桩奇事。公主可知那七皇子自七夕夜便病了,前几日中元好容易养好了些才陪今上去天宝寺谒灵,回来却又一连病了好几日。”

霖若一愣:“病了?”

眉心点头:“是啊,好像中元第二日出门时摔下了石阶,额角都磕破了。那些妈妈都说是中元夜叫天宝寺的邪祟冲撞了,可我看公主和王爷倒好好的没什么异样。”她说着“啊”地拍了一下脑袋,“除了公主身娇体贵叫那衣裳磨破了皮,可这也不算撞邪。”

霖若垂头将手记收到锦盒里道:“这些话你说与我听也罢了,可不要叫王妃的人知道你在背后议论皇子。”

眉心听了便点头:“是,二爷院里那些妈妈丫头其实也是王妃的人,我听那一耳朵的时候没叫她们发现。”

霖若摸着那锦盒道:“所以先前传叶居因为碧落闹鬼的,也是她们?”

眉心点头:“是,我在那儿的时候也听见两声猫儿叫,可二爷不是求了符纸好好贴着了?”

霖若心里明镜似的,只笑道:“先前闹的鬼随王妃姓夏侯,如今闹的鬼随二哥姓南宫。”她见眉心也了然地点头,便长出一口气,“总归碧落确实有二哥哥护着,我也安心些。”

眉心将手里的纸页收好,拿镇纸轻推压平,忽地又感叹道:“不过这位七殿下一连病了两遭也是可怜,听说他尚未娶妻纳妾,也不知身边有没有人看顾。”

霖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殿下是皇亲贵胄,撞邪也好、着凉也好,病了总有御医照料,不必我们这些外人担心,也轮不上我们来议论。”

眉心见她像是不高兴了,便抱起食盒对她笑道:“稿页都已收拾好了,公主不如回里屋洗了手再用两块点心?”

霖若看着那食盒仿佛已经闻到了香味,拍了拍手道:“也是,摸了那么些东西,也该好好洗洗。”

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送完玉佩还没来得及走的朱雀这才从那些书架后的藏身处闪出来,心有余悸又觉好笑,长长呼出一口气,提起裙裾开窗走了。

念尘披了薄衾倚坐在饮冰斋纳凉,竹影投在冰纹窗棱上显得格外清静幽凉。月缺而明,映在黑釉碗里,随着酒液盈盈生辉。

忽而枝叶攒动,轻轻地有衣角拂过竹梢,念尘放下酒碗望向门口。

等见到来人时,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雀倒是一点都不别扭,两步上前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地盛了盏淡茶慢慢品了起来。

等他那盏茶喝完了,念尘才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叹了口气道:“三哥让你去了?”

朱雀又给自己倒了盏茶:“显而易见。”

念尘皱着眉道:“你这身打扮可没叫人瞧见罢?”

朱雀捧着茶盏吹了吹本就已经凉透的茶:“如卿给我找的衣裳,她自然瞧见了。她一见我穿上倒哭得伤心,病得迷迷糊糊地又说起我从前以色侍人的事,说一会儿便停下来哭一会儿,劝了她半晌才把她哄回去睡了。”

念尘又往他那条烟青色菱花云纱裙上瞧了两眼,酝酿了半晌才道:“抱歉。”

朱雀抬眉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从前之事早已过去,如今我着女儿衣裳又不再是为博恩客一笑,阁主又为何要愧疚?”

念尘又叹了口气,把碗中酒饮下,道:“你既如此说,确是我多思了。”

朱雀想起之前在霖若书房听到的话,有些忍俊不禁,便出声调侃道:“阁主与其劳神替我着想,不若多花些心思,换个法子向那位三公主赔不是。且不说阁主让三哥这个有家室的汉子去姑娘闺房送东西这事如何不妥,她一看到玉佩便知道是阁主送的,吓得差点把玉砸了,还说得好好把手洗干净。”

念尘一愣:“所以你着裙裳也是为护她名声?倒真是我欠思量。”他说着又无奈地捏了捏鼻梁,“我后来想想也觉不妥,光是一枚玉佩实在可疑,应当再附上一枚小笺说明用意,这样总不会太唐突。”

朱雀终于明白什么叫对牛弹琴,挠了挠头却实在不知道如何给这么个榆木疙瘩解释女儿心思,憋了半晌决定把之前在书房所闻尽数讲与他听。

念尘几度欲言又止,但耐着性子等他说完才开口道:“医者仁心,可她听我病了却说轮不到她来担心,可见确实恼我。”

朱雀觉得他这感慨来得没什么道理,问道:“三公主与阁主不过数面之缘,阁主病了难道要人家来殷勤探望?这类一见倾心的故事若放进话本子里,只怕连如卿都不愿意看。”

头两天迷糊间还真有那么一瞬期盼她能来探病,似乎让她那双眼睛悲悯地瞧上一回便能驱除他心间的阴暗悲苦。可这怪念头本身就让念尘疑惑了很久,此时朱雀提起他倒也没说出来,只道:“我虽不是倾心于她,可也不愿意她恼我。她毕竟是那人的亲传弟子,日后若得维心阁相助于莽中,对大业总有裨益。”

他说着面色沉了下来。

维心阁此时定然已知悉湍洛死讯,也许会差人来接霖若南下,又也许会差人来调查湍洛死因。若他们较起真来,总会查到他头上。无论坐实与否,在他们眼中,他既是杀害阁主的疑凶,又是那位阁主年轻时不情不愿得来的孩子,怎么都不会对他客气。可多年来维心阁与莽中各部都有恩义,如古树扎根盘虬难动,若不能得其人望,他此生都未必能见到常莽一统——先前文甫就这么劝他,他却为那本就是错误的仇恨蒙了心,将未来之路搅得一片狼藉,着实再难从头收拾。

思及此,他抬头望向随着他面色突变也变得严肃的朱雀,颓然道:“我为泄私恨一意孤行,以致如今情势。往后我若还想要维心阁的支持,只能从三公主那头想法子。我这么说,你大约也能明白罢。”

朱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盯着茶盏底绘的蜻蜓好一会儿,抬眼道:“相较之下,先前那把美人当蛊皿的念头倒不那么残忍了。”

念尘给自己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忽地苦笑起来:“母妃说得没错,我果然如他一般凉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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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干蕺根:干鱼腥草,也就是折耳根,清热去火。

2、坠星陨铁:铁含量较高的陨石,如果同时铬镍含量也不低的话,可能通过冶炼锻造得出硬度韧性都极佳的合金。物件甲可以在乙上划出痕迹是因为甲的硬度比乙高,甲可以将乙击碎是因为甲比乙韧性好。

3、尘,塵,古形为 “??”,鹿行扬土是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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