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昶十七八的年纪，半懂不懂的，原本只是觉得这一幕亲近得太过分，心里有些不舒服。
再一看弹幕更是天都塌了。
“这对吗？？？真没人觉得这一幕涩涩的吗？”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这两人都像是刚做完的样子”
“太古怪了，录下来再看一遍”
“喂水果是这么喂的吗？我刚看完隔壁徐闻那组配合的就很默契啊，把水果放嘴边上一个递一个吃不是很快吗？闻人骁是怎么给喂出一种强制感的……画面一切过来我以为不小心点错网站了”
“不是，人家小两口本来就是以情侣身份来参加节目的啊，有什么不对？”
“关冉那组还是以夫妻身份来参加的呢，也没搞得和他俩当众那啥似的，感觉下一秒要扒裤子了，简直带坏青少年”
“青少年不好好上学看什么直播恋综”
“就这么一点事，吵什么吵？”
“说得好像人家真当你面做什么了似的，事实上只是喂水果的时候帮忙擦了下汁水，这不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正常互动？闻人骁性张力强了点而已招谁惹谁了”
严昶顺着弹幕看下来，即使再懵懂，他也已经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在说，严泠和闻人骁之间，做过只有情侣夫妻才能做的事。而这意味着他们之间或许产生过比朋友、兄弟都更深的情感触碰。
严昶望着手机屏幕里被逗弄得满脸狼狈却完全不恼的哥哥，只觉得浑身都在发冷、发抖！
这下无论是严泠的那套主客说辞，还是他用来自我安慰的血亲理论都再行不通了。严昶嫉妒得双目充血，牙齿死死咬住唇颊内侧的软肉。
他放下画笔，几乎是无师自通的在极短时间里学会了怎么注册小号，怎么买黑粉带节奏。
吕大鹏进来检查他的练习成果时，严昶已经用小号发布了好几篇不利于闻人骁的文章。
“怎么一上午就画了这么点？”吕大鹏皱眉看着只有几根线条的画纸，有些不悦。
技巧不好、体力不够都可以练。
唯独学生不上进，这是令所有老师都最失望最烦恼的事。
严昶认错态度倒是诚恳，他把手机收进口袋，然后仰起那张浅淡的面孔对吕大鹏道歉。
“对不起老师，我很久没离开过家，有点不适应，所以刚才给我哥发了两条消息，耽误了点时间。我现在画，今天我一定会把这三张都画完的。”
一番话给吕大鹏都说愣了下。
吕大鹏看了眼这孩子瘦得好像一折就能断的胳膊，心软下来：“先出来吃午饭，下午再画。我们这没厨房也没阿姨，我就给你点了和我一样的外卖，你吃吃看能不能吃得惯。”
严昶很会讨巧卖乖，他知道吕大鹏与闻人骁是旧识，便在吃饭时装作不经意的旁敲侧击：“老师，你是怎么认识骁哥的？”
吕大鹏夹了块烧鸭叼在嘴里，用筷子往下撕鸭皮，含混不清地答：“还能怎么认识？他来找我纹身啊。”
“我看你们好像认识很多年了，他是很久之前来纹的吗？可是他身上看起来并没有纹身，他是不是纹在什么看不见的地方了？”
严昶确实是太久没接触过外界，缺乏最基本的社交技巧。
他的问话破绽百出，太急、太不加遮掩。
吕大鹏闻言，停下咀嚼的动作，意味深长地看着严昶：“你很关心闻人骁？”
严昶赶紧垂头吃饭：“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晚上，闻人骁和严泠在录节目回不来，严昶的状况又没人能放心让他自己回家。
于是吕大鹏表示可以让小孩在他那里将就一晚。
严泠挺懊恼的——要不是闻人骁的提醒，他还真忘记周末有直播这回事，所以才会给严昶约周六的课，造成了现在这样时间来不及协调的局面。
最近严泠总觉得自己最近的记性差了很多，做事也不像从前那样有条理，而是变得有些毛躁和不周全。
他并不喜欢这样总是出错的自己。
闻人骁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带出来一身热腾腾的水汽。
擦头发时候的水珠子还蹦到了严泠的小腿上。
“怎么了？”闻人骁挨着严泠坐下，见严泠盯着手机发呆，便凑过去问，“方文给你发消息了？”
他忽然靠近，近到严泠猛地醒过神来，闻到闻人骁身上的沐浴露香味，胳膊上也凉凉的，一摸全是从闻人骁头发丝儿上滑下来的小水珠。
甚至严泠都能看得清闻人骁瞳孔的颜色。
黑白分明，很干净。
“不是，是严昶今天没带钥匙，老吕给安排在他那里住一晚。”严泠给解释了两句，然后忽然意识到，“……方文给我发消息做什么？”
闻人骁擦干头发，翻身上床。
这次节目组准备的房间依旧是个大床房，闻人骁还是睡在左边。
“哦，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就是我爸妈想见你。”
严泠：“？？？”
看出他的震惊，闻人骁笑了下：“别担心，知道你不想见，我已经拒绝了。”
想起白天玩游戏时候严泠的回避后退，闻人骁心里还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沈卓诚都一屁股坐上大腿了也不见他多说半个字，今天自己就正常玩游戏的时候拉了他一把，他倒回避上了。
闻人骁心中冒泡似的泛酸水，但他又不愿直说这份不痛快，倒显得自己多在意似的。
只好咬着字眼故意加重了“知道你不想见”几个字。
严泠松了口气，解释说：“不是不想见，只是没必要。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去见叔叔阿姨，会给你带来麻烦。”
闻人骁侧过身盯着他的眼睛。
“那如果有必要，你想去见吗？”
严泠微愣。
太近了。
闻人骁的脸、闻人骁的气息，都离他太近了。
“如果有必要……”严泠连呼吸频率都不自觉放轻，“我当然想见。”
沉默了快一分钟。
闻人骁才说：“这周末我爸六十岁生日，会有媒体入场。你要陪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