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过了饭,收拾停当,一切闲了下来,客餐厅亮着温暖的灯光,正中央的餐桌也换成瓜果零食,两瓶红酒。
客餐厅的布置是道无自己独有的对称风格,东西左右对称的设计,前后墙都设有幕布,格局很像教室的两个前后黑板,但小摆设不同,可以说是“和而不同”的软装。
中间的一排L字摆放的沙发椅背可以平方当床,也可以翻折过去面朝另一个方向,平时常常面朝西面的“电视墙”和餐桌。西墙主幕布拉下来当电视用,下面不设矮几不装矮柜,围着墙边只钉得有一个平支出来的长条木制边桌,桌子上随意搁了个小玻璃花瓶插着几枝儿鲜花,底下配着几个高脚凳,道无就在这儿坐着。
他背靠长桌慵懒地斜手臂撑着桌面,眼睛看着坐在沙发里安坐的小白,小白在缓缓地翻书看,心里头甜滋滋的,自己一个人倒了点儿红酒,“嘬”轻轻品了一口,笑盈盈地看着四周热闹的人,也不说话。
虎宝席地坐在餐桌边,提议说:“我们打牌吧!不然能干什么?”
“你打牌人家三个三,你上去炸!”鹤离正在开后墙的幕布,不管玩些什么活动,先打开当个背景音乐也是好的,准没错。
“关键你炸的还是你的自己人,虎宝痛击我方队友。”灵音想起来虎宝的“助攻”快笑死了。
“下次不会了。我脑子还是好使的!”
小白身边躺着看鬼故事的书妖吐槽说:“打牌啊……还有没有更刺激的~?”
“麻将?那只能四个人?嗷呜嗷呜……”虎宝吧唧吧唧还在吃,胃像个无底洞。
“道无!你看啥呢!别光喝酒啊,说话!”书妖看见对坐着发呆的道无。
道无只看着小白微笑,眼里没有别人儿,小白旁边躺一个书妖坐一个灵音,他目光也只落在那一个人身上,慢慢悠悠,轻轻柔柔地:“啊?我说什么话啊?”发呆。
“咱们就这么无所事事虚度光阴吗?”书妖把书扣上,顺手把小白的也扣上,小白悄悄地又翻开继续看。
“那就……你们开歌会?唱歌?”道无想起来书妖之前的提议。
书妖好像早就准备好了,拉出一条横幅,上书:
震惊!!!歌单大公开!
“不行!我反对!”道无第一个站起来拒绝爆歌单。
“道无,你在反对什么?”书妖疑惑,机关枪式逼问:“你又见不得光了是吗?你又有什么小秘密了?歌单算隐私吗?快从实招来。”
“我歌单你们听不来。”
“他歌单也不是不好听,就是非常有年代感。”灵音补充说。
虎宝想起来:“堪称上古世纪?我夸张一下。别打我。”
书妖好奇:“比如?”
鹤离记性好:“戏曲、民歌、小调?或者九九艳阳天?”
话音刚落,听见悠悠地一个歌声:
“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
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东风呀~吹得那个风车~转哪……?”
小白捧着故事书,随口一唱,抬头发现一群人惊讶地看着自己,逐渐自我怀疑到慌张:“我、唱错了?”
“没错!你自信点!”虎宝掐住身后道无的腿,爬起来从他的裤兜儿里夺出手机,调出歌单开始念:“小白听歌名你会的你就唱哈~《好一朵茉莉花》”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洪湖水浪打浪》”
“洪湖~水呀~浪呀么打浪?”
“《在希望的田野上》!”
“在希~望的~田野~上?”
“你怎么只唱歌名??!”虎宝也发现了。
“我记不住词……”
书妖瀑布汗都下来了。
道无故意问书妖:“你怎么了?你怕啥的?”
“没。这真的没有抄歌词的嫌疑吗?”
“怎么会呢,你这是复制粘贴地光明正大。叫引用。”道无柔声细语,弯弯笑眼远远看着他们和小白吵吵闹闹,纷纷点歌请小白唱,围着她像围着个点读机玩儿,忍俊不禁轻轻一笑:“她怎么会那么可爱呀~”
“有不会唱的吗?”鹤离发现她好像每首歌都能来几句。
“没听过的?很难的?都不会的。”
“点一首老大特别喜欢的歌《九九艳阳天》”
“不还是刚刚那一首吗?”小白看着鹤离早早给调试了麦克风。
“麦给你!伴奏给你整上,继续,别停。”虎宝把麦克风递给小白,小白害羞地直摆手不接麦,不敢开嗓:“我唱得不好的……”
书妖一巴掌把道无呼了过去,笑他:“干点儿活儿~眼力见儿呢~”
道无接过麦克替小白拿着。
“老大!快自信唱男声!”起哄是在行的:“对唱的歌你不能让小白一个人唱完吧~”
灵音更是会扎心:“快点拿出你最硬气的声线哈哈哈!别忘了你是攻!”
“我、我……我一开口就不是十八岁的哥哥了,像八岁……”(〃?ω?)
“哎想听~你可以的~”小白鼓励他:“我们一起唱~”
好巧不巧地歌词就到了合唱段:
“风车呀风车,那个依呀呀地唱哪~
小哥哥为什么呀~不开言~~~”
众人和声:“不开言~~~”嬉笑道无,对着指指点点道无。
道无乖乖地独唱:“……哥哥惦记着啊小英莲”
“你怎么能惦记别人儿,以后小白大名无白,小名英莲。”书妖吐槽。
道无微微沙哑的声线又甜又软,听起来还有着生疏的露怯感,但是神情认真,努力合上音乐。和小白的天真清脆嗓音搭在一起,竟然童趣十足,清澈欢快别有一番韵味。
欢乐的时间流逝飞快,忘记了24h,忘记了活动规则,忘记了被薅起来的怨气,忘记了道无今天当了个失败的小反派,但他绝对是个可爱的领航人。
书妖偷偷琢磨道无:真搞不懂他了,好复杂。他就算是二十八岁的哥哥他这身材也没有门槛儿高啊。笑死。
小白说想唱曾经听到的一首歌。
“什么歌?”道无准备帮她找。
“劳燕分飞~寂寥的夜里泪两行。”
道无一瞬间知道了是什么歌,他眼眶一酸,手上打字输入歌名《燕无歇》
『麦克风在手里传递着,
歌声也从远古走到了今时。
从流行的欢快旋律到民谣的绵长悠扬。
从热热闹闹、灯火通明,
到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空气里混着艾草与雄黄酒的清香与浓烈。
摩挲着空荡数次的红酒杯,
妄想停留这一刻沉醉不醒。』
半夜十一点,夜幕垂星,吹灯入梦。
-
“那~……”枕边人残留着酒的余香弥漫,道无柔声:“可以呦~?”
“你醉了?”
“千杯不醉,只醉卿……
一颦、一笑、一亲、一吻。”
还有一回眸。
.
乌黑夜静静,沙哑声轻轻。
“呵哈~嗯……啾~”道无越来越大胆。
“么么~今天也喜欢你~”
“嘬、嘬~呵呼咕~……”道无咽了咽口水,抿了抿唇,他缓下动作。贴近怀里的小乖,喉结微微滚动,他轻柔到极致地耳语越来越多,小白的心跳伴随着他的浅笑声加速:“哈~不要躲嘛~好可爱呀~”他长长的“啊”声舒气,透出的幸福气息拨动一阵酥麻,穿骨余音缠绵。
“我像不像个恶魔~?小恶魔和小天使嗯~?啾啾!”
小白钻进怀里,任凭他温柔地拥抱,闷声回应:“你才是小天使~”
“诶~?嘿诶?我是吗?好开心。天使爱恶魔还是恶魔爱天使?”
“不知道呀~”
道无深情地小心翼翼地拥吻爱抚属于他的天使,他想不明白:
『是黑暗追逐明亮,还是光明驱逐阴暗?』
道无不想去深究其中的答案,他想的只有——请允许这样的我,爱你。
道无的心绪并没有因为困意的来临而平静,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跟小白说很多的话、很多关于自己的事、很多小白的事,可又难以开口。
脑海控制不住地闪现着山崖上的画面,越想就越难过,越想,就越想要抓紧她,不要让她离开自己。道无就越觉得控制欲在作祟,占有欲在吞噬自己,越来越害怕自己的想法。
“小白……”声音暗哑:
“我突然觉得……我好可怕……”
“从小我就长这样奇怪……
被骂是妖怪……”
“所以我……讨厌妖怪。”
小白轻轻拍拍悄悄抽噎着的道无,没有说出“不要哭”,没有制止他压抑自己的哭泣声,反而用自己的温暖与坚定的爱告诉道无:“如果你想,哭出来也可以哦。”
“撒娇也好,哭泣也罢……你对我,不用一直坚强。我也喜欢哭,可我也和你一样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所以我懂你的心情。”小白摸摸柔软的白发,轻轻给他擦掉脸蛋上的滚烫泪珠,她说:“我哭了你会安慰我陪伴我抱着我,如果你哭了,那我也会是哄你逗你开心陪着你的人。”
道无听了这一番话,他所有的情绪为之一振,脑子无法控制自己,热忱驱使着身体,吻着爱人的柔唇,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献予我爱的人。
……
...
呼
“嗯唔咳咳——呜!你为什么要这样温和地对我,我好痛,今天第一次倒立好久我无数次想到如果这样就坚持不住的男人要怎么拉住疯狂跌落的你,我好恨我自己!我的身体、我的心里、好痛好疼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好像疯了!”
道无哭着的声音嘶哑:“我真是疯癫恶魔一样像他们骂的坏妖一样不要靠近我……啊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不想要嗯唔!啾!”
道无猛猛地按住本来也没有离开的小白,吻上她,不肯松开,直到自己断了气,力竭声嘶:“嘤呜呜呃咳咳!咳……我这是疯了吗……我好喜欢你。”
他缓了缓随黑夜而来的恶情绪,止了哭泣转而冷冷地说:“你只可以喜欢我一个人。”
小白并没有被他所谓的“疯癫”吓到,她眼里只觉得这样与白天不同的他还有点新奇可爱,她也学着道无冷冷的语气倔强说:“不~行~我还喜欢我养的小花花们。”
道无受不了了,吃醋了,突如其来的“报复心”,他箍住小白嘟起嘴巴:“我生气咯。”
小白笑笑想挣脱,道无不让,“俯卧撑”着俯视小白。
他笑:“我真的生气了,哄不好了~怎么办?嗯~?”
“我道歉?”小白俏笑。
“不行不要道歉。”
“嗯?那要什么?”
道无逮到了机会,娇娇一声:“嗯……你……”
“压我。”他声音小到要听不见了!
道无看着被“控制”着的爱人,面色平静一笑,似乎是猜到了。
马上找补:“一次,只有这一次!”
“有什么区别嘛~来~”小白有样学样起身反把道无按躺,说:“除了声音,我可是很会模仿你的,想知道吗?”
“欸!!不!”道无后悔了但已经迟了。
『莺歌吟唱天籁,
妖怪嘶哑乞求。
你自认“恶魔”仰望天使洁白的翅膀,
却看不到自己折断的羽翼清澈透明。
她说:“你才是天使”
君是天使,我为恶魔。
卿是天使,我为恶魔。
“我不存在你就不会难过了”
难过为什么不可以只是想哭了?
和你没有关系,我爱你。
“那为什么我又惹你掉眼泪了”
因为,我想让你听见,
我的眼泪在不停地说:
我爱你。』
你可以对我任性、对我依赖、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我很高兴你愿意这么对我。
就像,我也可以向你肆意哭泣,可以向你暴露我的软弱无能,你也全部都温柔接受,我们是一样的。——道无
我们既不是天使也不是恶魔,我们只是一个有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