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起初飞得相安无事，万灵逞强，飞在最前面，沈欢和沐卿，飞在最后。两人也不在乎争这点距离。

做什么事，刚开始的时候热情最高，十几个人全都聚精会神专注自己的御剑飞行，但在几个时辰枯燥无味的御剑之旅后，大家都忍不住松下来，一边飞，一边聊天。

沈欢有些好奇，“沐师弟，你怎么不飞到前面去，一直跟在我旁边干什么？”

沐卿：“……”

他加快速度，沈欢急忙跟上，沐卿冷冷回了一句：“自作多情。”

沈欢：“哈哈，我开玩笑呢，你别当真。”下一秒，沐卿已经飞到最前头去了。

沈欢：“……”她真的只是想调节气氛，开开玩笑。别这么当真啊。

以前沈欢上班的时候，和同事之间，经常互相调侃，挺有效果。

她忘了，沐卿不是一般人，他是黑莲花。

沈欢叹口气，御剑来到沐卿身边：“抱歉啊，师弟，师姐说话没个把门的，你别介意。”

万灵看见沐卿飞在自己身边，本来十分高兴，结果沈欢又跑过来，气得瞪沈欢一眼，“你又过来干嘛？”

沈欢：“自然师弟在哪，我就在哪呗。”就要这样说，气死万灵。

万灵果然气得脸通红，指着沈欢的鼻子骂道：“我就知道，你果然对沐师兄图谋不轨，时时刻刻惦记着他。”

沈欢看向沐卿，沐卿面色冷淡，目光幽深，置身事外得仿佛两人说的不是他。

沈欢抬高下巴，反正也无聊，索性逗逗这个小师妹，“没错，我就是惦记着沐师弟，时时刻刻想要对他图谋不轨。”

沐卿的识海里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

系统：【我靠我靠，这就是明目张胆的掠夺吗，爱了爱，霸气大师姐加可怜小师弟，般配！】

沐卿：你再吵，小心我让你永远都开不了口。

系统：【嘿嘿，你对我无可奈何……】系统还打算嚣张下去，瞧见沐卿冰一般的面孔，还是吓得咽回后面的话。

过了一会，沐卿忽然道：她目前说的都是假的，一个字都不要信。

系统：【为什么？她都明目张胆表白你那么多回了，总该有一点点喜欢你吧。】

沐卿被这个系统蠢得想要发火。他沉声：你自己去看看攻略进度，有没有一点改变。

系统这才反应过来，它为攻略任务设置了一个界面，时刻记录攻略进度。

它是背后操控者，不像沐卿，想看就看，需要另外调动。系统划开界面，看见攻略进度，瞬间爆发出“嘶嘶嘶”尖锐的噪音。

攻略进度，到现在为止，竟然还是，零！

系统：【怎么回事？搞错了吧，你等着，我去总部维修一下，这肯定出错了。】

沐卿：你就这么相信这么女人？早就说了，她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沐卿其实很厌恶那个界面，平常都刻意隐藏懒得去看。

但不知怎的，一日突然心血来潮，想看一下攻略进度，在看见那个零后，他的面色沉得可怕，体内的魔煞之力都差点没控制住。

系统自知自己多嘴，带给人错误的希望，讪讪退下了，准备下次再来。

万灵拉住沈欢的袖子，脸红得滴血，骂道：“沈欢，你不知羞耻！”

沈欢摊开手：“羞耻是什么，能吃吗？”

“你、你……”就连爱怼人的万灵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来了，沈欢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脸皮，无论怎么说，她都能接下来。

场面一度安静下来，话题中心的沐卿始终面无表情，在两人都不说话的时候，偏头看沈欢一眼，沈欢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与他对视，露出一口白牙。

沐卿又转开视线。

沈欢：“……”

前面三人不说话，后面又开始断断续续传来声音。

果然，大长老这个后门开得有点太大了，尽管已经提出了相关充分——大长老自以为的理由，在场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是不满的。

“就因为是大长老的弟子，就可以随便比试，都去吗？”

“还打了个平手，谁信啊。”

“上次就是沈师姐输了，这次她肯定又输了，吵着要去，大长老没法，只好想出这个法子。”

“也不一定，谁不知道沐卿一直是后门户，当初连宗门测试都没弄，直接成大长老亲传弟子了，这次肯定又是给他开后门呗。”

“我也觉得是这样，沈师姐上次输了，这次不一定，那个沐卿，除了会讨好大长老，还会什么。”

万灵跑过来，生气道：“你们胡说什么！明明是沈欢除了会讨好大长老，才什么都不会！上次使阴谋诡计，这次不知道又使了什么法子，跪地求大长老让她去的。”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丝毫没避讳沈、沐二人。除了万灵，这些人其实也早就看沈欢沐卿不顺眼。

沐卿在宗门内就被明里暗里针对，碍于沈欢背后势力不小，这些人不敢当面有什么举动。这次出来，都是各凭本事，沈欢的那些人实力不够，出不来，这些人如何能控制住不对沈欢冷嘲热讽，针锋相对。

沐卿还是淡淡的，这种话他听了没有上千，也有上百，从来就是不屑一顾，懒得多给一个眼神。

沈欢……从来都是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的。

无论是原主，还是沈欢本人，都是对这种背后小言极忌讳的。

你当着我的面说可以，但你不可以在背后一群人议论我。

沈欢脚下的剑一停，转过身。

后面一群人差点没刹住剑，翻下去，个个怒视沈欢：“沈师姐，你干什么呢？！”

沈欢双手抱胸，不答反问：“我还想问，你们刚刚在干什么呢？”

沈欢不笑的时候，冷艳的脸看上去很有气场和压迫感，她飞得高，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几人打退堂鼓，支支吾吾不敢承认。

其中一人胆子颇大，站出来，直视沈欢的眼睛：“你不是已经听见了吗，既然听见了，就不要多事，过来问。”

他们就是故意说大声，故意让沈欢听见，真以为出了宗门，十几人还会怕沈欢一人。

沈欢视线一扫，落在刚才说话的那名弟子身上，淡淡问：“你又是谁？”

几位长老除了重要事情，平时都各自待在自己的山峰上，除了宗门几位又有名气的弟子大家都认识，其他弟子之间不认识，也很正常。

李清扬身为三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平日里最是自傲，他一直不甘心屈于沈欢之下，发誓要成为天衍宗最强弟子，沈欢这一句问话，相当于是说，你不够强，我不认识你，算是直接戳穿李清扬的肺管子了。

其他弟子察言观色，附和：“李清扬师兄你都不认识，沈师姐，你在宗门内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对啊，李清扬可是三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不要以为整个宗门，就只有大长老一门。”

沈欢面不改色：“是吗，我还真不认识，看来实力还不够强，进不了我的眼。”

还有弟子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出不了声。

沈欢抬手，手掌在所有人面前转了转，“不好意思，手不太听话，刚才掐了个术法，封了你们的嘴。”

李清扬恨恨瞪着沈欢，沈欢直视他的目光，笑眯眯道：“道歉，否则，你一辈子都说不了话。”

这术法是原主特意为整人偷学的，整个宗门就只有她会，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了。

李清扬撇开头，目光倨傲，沈欢很有耐心，反正她也不是真心想要去秘境的，既然要耗，那就耗吧。

“行，那就别走了，你什么时候道歉，我什么时候认路。”

李清扬不可思议看她，似是没想到她会任性到这种程度，拿去秘境的事威胁。这次去秘境千载难逢，李清扬很珍惜，不想错过。

他犹豫，却又不甘心。

沐卿一直在前面等，他一直急于找到那道声音的主人，不想为这种事情耽搁，掉头来到沈欢旁，低声道：“走，不用为这种事耽搁时间。”

李清扬恨沐卿比沈欢更甚，他一直想成为大长老的亲传弟子，没想到当年被沐卿捷足先登，他被迫成为三长老的亲传弟子。

要不是沐卿走后门，他早就成为天衍宗第一弟子了，怎么可能屈于沈欢之下。

李清扬在天衍宗就没少给沐卿使绊子，现在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不可能，刚刚产生的犹豫，一下子烟消云散。

沈欢能听出去沐卿语气认真，不是在开玩笑，可要她咽下这口气，实在太难受。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只要给沐卿道歉，我就解封。”

沐卿抬眼看她，眸光很深。

他给沈欢传音：“师姐什么意思，拿我当挡箭牌？”

沐卿在天衍宗天天听别人议论自己的坏话，对此早就冷淡，甚至习惯了，他压根就不在意这些话，若是所有的都去管，他早就不用修炼了。

他根本就不稀罕任何人的道歉。

所以沈欢那句话一出，沐卿怒意顿生，拿他来达到想起欺辱他们的目的？

还真是将自己摘得清清的。

沈欢没管他，她这样做也不是心血来潮，这些人再骂沈欢，对象也是“沈欢”这个身体，不是真正的她，但他们骂沐卿，就是实打实地骂师弟本人。

为原主讨回公道的意义不大，想出恶气，为黑莲花讨回公道的意义才大。

她给沐卿传音：“师弟你等着，师姐给你出气。”

沐卿愣愣看着她，咬牙，“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沈欢劝道：“这群人一直都在欺负你，要是再不管，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沐卿：“管他们做甚，我又不在乎。”

沈欢看着他，有些着急：“可是我在乎啊！”

而且，沈欢认为，没有谁是完全不会在乎这种事的吧。

她想起自己穿书前，在学校被流言骚扰，同学冷暴力的日子，那时哪怕告诉自己无数遍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和看法，她还是控制不住去想，去在意。

后来，沈欢在一本书中看到，这是因为人是社会性群体，从进化的角度看，人类注定是要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和看法的。

虽然穿书了，还是修真世界，可现在，她所见到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就算沐卿是个黑莲花，注定冷血无情，可现在他也是个少年，周围全是谩骂欺负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丁点儿波澜。

说不定连沐卿自己都没意识到，可能正是这一点一滴自己以为不在意的波澜，让他对天衍宗越恨越深，最后想要毁了天衍宗。

沐卿闻言，目光微动，没有应声，视线落在沈欢脸上。

沈欢的表情固执执着，看起来不达目标，要一直耗下去。

他心中一动，转头，冷冷抬眸，嗓音低沉裹挟寒意：“道歉，耽误时间，你们担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