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因为在刚下落时想要抓住物体减速而被摩擦地火辣辣的疼,她还是用左手摸索出背包里的手电,同时右手紧抓匕首,这种地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
岚灵吞了口口水才打开手电,上下看了看,这通道容她一人也不算拥挤,还能活动自如。
通道出口是什么地方以及是否安全都是未知的,但岚灵没有别的选择,按照刚才下滑的时间来看,这通道上面有很长一段接近垂直,若不是她背后的背包增大摩擦力,只怕这会已经滑到出口了,所以,爬上去于她而言是不可能的。
她稳了稳心神,确认暂时安全后便掏出通信设备,意料之中,这鬼地方对讲机也是没用的。
岚灵调换了方向,向前爬去,洞壁虽然没有尖锐的石块凸起,但也称不上光滑,身体许多部位传来摩擦引起的灼痛,周围安静的可怕,耳畔只有她粗重的呼吸声。
不会死在这儿吧?岚灵想。
很快便到了出口,岚灵庆幸自己刚刚停下来的决定,目测洞口与地面的高度差,至少五米,如果一个没有背包的她直接滑下来,砸在石头上,不摔死也会骨折。
这里是个很大的空间,地上碎石很多,好消息是没有人面鸟和棺材,坏消息是岚灵暂时没有看到出口在哪里。
她不确定这里是否接近山体中心,想着从这里能不能到达吴邪要去的青铜门前,这样不管怎样她都能与大部队汇合,否则她一个菜鸟在这种地方,只怕会死无全尸。
她顺着刚才看好的落脚点一步步攀爬下去,等到脚踩上地面,才稍稍放松了些,手心的汗渍沾着灰尘,刺激的伤口十分疼痛。
取下背包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岚灵才想起手上的伤口沾染了口中猴的血液,她找出酒精涂在伤口上,颤着声呼出一口气,只希望那东西身上不要有些奇怪的细菌病毒。
回看了一眼洞口,依然安静,岚灵背起背包,看来她得靠自己了。
手电光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并不能给她带来充足的安全感,眼下找到出去的路最为重要。
地上乱石太多,估计都是从她掉下来的那条通道里挖出来的,她沿着墙壁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探墓这种事情,她还是做不来。
岚灵只能小心翼翼地朝中间走去,这种没有任何物品的地方应该不会有危险的机关吧?
她时刻观察着落脚的地方,若是在这里崴伤了脚,接下来的路程就只能爬着了。
走了不到半程,面前不远处的石头缝里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蛇蜕?
岚灵不确定是否是眼花,仍壮着胆子靠近,在确定眼前的物体的确是蛇蜕后,心里的弦紧绷到极点。
眼前的蛇蜕只有下半部分,最粗处和成年男子的腰身差不多。岚灵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因为蛇蜕的旁边就是下去的入口,可以看到还算平整的台阶,但这样粗的蛇蜕还是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蛇蜕的断端很平整,大概是人为切断的,这算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说明她不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
没有退路,她只能前进,同时希望上面的人能够在摆脱怪物后找到她。
楼梯很长,岚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越来越阴冷,她中途产生过退缩的念头,但回去刚才的地方又能怎么样呢?
好在她坚持下来了,在看到楼梯的尽头后,她看了眼手表,两个多小时,这一步步走下来像是通往地狱,折磨得她身心俱疲。
岚灵扶着墙壁喘息,接下来的情况可能会很危险,她不知道那条蛇是不是还活着,是否在下面,如果让她直面那样大的蛇,基本就是送死。
这地方过于阴冷,岚灵借着灯光看到了满墙的字,似乎使用石头刻下来的,歪歪扭扭,难以辨认。
再往前走去,一排尸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地上,大多都是残缺的,有些已经成了白骨。
岚灵正要上前查看,有东西从背后抓住她的右臂。
她直接举起左手的手电砸过去,对方却没松手,反而用力夺下她的匕首和手电,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空间。
她看到了对方的面容,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面色苍白的可怕,加上比正常人低的多的体温,绝对不对劲。
“你……”岚灵没有说完,她看到了对方身后的蛇尾。
蛇,岚灵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虽然在看到蛇蜕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蛇怎么还成精了。
再次醒来时岚灵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眼前有火光。
感受到背包不在自己身上,她连忙坐起来,看到了躺在火堆旁边的解雨臣。
“雨臣哥?”
岚灵急忙起身,扶着旁边的墙壁缓解眼前发黑的症状,有些怀疑眼前的场景。
昏迷前她好像看见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但也来不及想太多,他们的安危最要紧。
缓过那阵眩晕后,岚灵走到解雨臣身边,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很烫。
看见他身旁散落的针管和药瓶,应该是已经注射了退烧药和抗生素,于是她开始检查他的身体,右手手掌有一道大约四厘米长的伤口,大概是两三天前受的伤,这一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已经红肿感染,伤口看着挺深的,边缘外翻着,有些触目惊心。
眼下最重要的是退烧,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她到达这里过去了近两个小时,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岚灵环顾四周,意图判断这个地方算不算安全,火光渐渐小了,岚灵从旁边的一堆柴火中抽出两根木棍扔进火堆。山体里的柴火,岚灵看着那大概是人面鸟的巢穴,上面还有鸟毛和粪便,看来这里距离人面鸟的老巢不会太远。
她摇了摇解雨臣的水壶,已经空了。
于是她站起身,背着背包寻找出路,还算幸运,不算太远就找到了水源,是流动的活水,岚灵想起吴邪笔记中的记载,青铜门应当不远了。
脑袋清醒之后,她知道那一半整齐的蛇蜕是怎么来的了,哪里会有蛇精呢,分明是人与蛇的结合体,吴邪笔记中有提到的。
不是蛇精,这似乎是个好消息,应该不会吃人,但如果它独自在这里生活了很久,只怕还不如野人,吃掉她也不是没可能,不知道解雨臣有没有解决这个麻烦,不能让他单独在那里太久。
岚灵摇摇头,加快速度取满三壶水,打湿了一块帕子后原路返回。
解雨臣还没醒,岚灵将两罐水放在火堆上烤,剩下的柴火不多了,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把水烧开。
将帕子放在解雨臣额头上,岚灵低声道:“条件有限,不要嫌脏。”
她记得背包里还有些碘伏和纱布,于是翻找起来,竟还幸运地找到了一个简易的缝合包。
清理完伤口又常规消毒后,岚灵对他说:“有点疼,忍着点。”
打了一支利多卡因,感染的伤口,只能大距离间断缝合。
“这种时候,我就不给你对掌纹了,以后长得不好可不能怪我。”
缝完后又给他缠上纱布,将帕子再次用剩下的一壶清水打湿,擦净他脸上的汗水。
岚灵叹了口气,也不知他是疼的还是开始发汗降温。
她没有能力带着昏迷的解雨臣走出去,只能等他醒来,一旦安静下来恐惧便涌上心头,她必须给自己找些事做。于是去观察旁边的尸体,那具衣服还算整齐的尸体脖子上有个金属项链。
“抱歉,打扰了。”她伸手翻过项链的挂坠,是个名牌,汪岳岭。
汪家人?岚灵没有太过惊讶,能来这里的,只怕都是为了青铜门后的秘密,汪家人来过不足为奇。
尸体胸前的兜里泛黄的照片露出一角,岚灵拿出来,视线触及的一瞬间便出了一身冷汗。
照片上的女人与她很像,是该像的,那是她名义上的姑姑,血缘上的母亲,江风婧。
她素未谋面的母亲,这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但若是没有“婧”字的落款,她也不敢确定,半张人脸被血液遮挡,如今已经氧化成了黑色。
她曾无数次翻看母亲的日记,那上面的名字也抚摸过无数遍,字迹绝对不会认错。
她的母亲与汪家人有关?她从不知道,那么爸爸妈妈呢,他们知道吗?他们那场车祸是意外还是认为?爸妈死亡后的三天里哥哥到底在做什么?汪岳岭,他与她母亲又是什么关系?
她问过迟到了三天的江忱在哪里,他只是用哀凄的眼神看着她,“别问了,岚岚,别问了好不好?”
最终她在哥哥怀里痛哭了一场,再也没问过。
与当年一样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岚灵叹了口气,犹豫一下后将照片塞进口袋,这就是那位亲生父亲想让她看见的吗?
火光渐弱,岚灵尽力调整心态。
“小忧。”
岚灵听见解雨臣在叫她。
“回去吧。”
岚灵转身,发现看不清解雨臣的身影,跳动的火光也像有了重影,原来她的眼眶早已蓄满泪水。
吴二白同意她来这长白山本就在意料之外,她原先只是想着凑个热闹,爬次山看看风景就算了,跟他们深入山体岚灵从没想过,人要有自知之明,她也不愿当个累赘。
即使白泽出现,岚灵也以为这只是个锻炼,无所谓的,但走到这里,她知道,每一步都在吴二白的计划中。
现在她已经置身迷局,吴二白希望她能主动拨开迷雾,但岚灵犹豫了,吴邪就是前车之鉴,这个过程中的得失谁能说得清,结果就摆在她眼前。
可她真的有选择吗?她可以不在乎那个只能从纸张上看出爱意的亲生母亲,但她不能抑制自己对爸妈死亡真相的探究欲,那是将她抚养长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