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下他下意识想要叫嚷，可捂住他口鼻的手极为有力，即便他挣扎着发出了些许声音，但也只是些轻微的呜咽，很快就湮灭在了没有尽头的黑夜中。
“唔……”
各种恐怖片的情节在他的脑海中快速闪过，恐惧之下他拼了命地去抓挠捂住他嘴的手，同时，他也因为怕到无法正常呼吸，胸腔的挤压感让他眼睛里泌出了痛苦的泪水。
“小钰，是我。”
熟悉的清冷声在耳边响起，大脑有些缺氧，他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声音好像是季祎桉的。
稍稍冷静下来，他才闻到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着淡淡的薄荷香味，就像他之前在季祎桉身上闻到的一样。
他拿下那只手，转过头，光线晦暗下，季祎桉线条分明的五官浸泡在阴影中，多了些阴湿的鬼感，并且身上带有很重的寒意。
他愣了下，压低声音，“你在这里站了多久？我以为你会到沙发上睡一会儿。”
一想到季祎桉一直站在门口，甚至站了几个小时，心中便涌出了几分愧疚。
“你怎么也没有敲门？”
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消气了，埋着头，害怕对上季祎桉怨怼的眼睛。
季祎桉拉住了他的手，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饿了吗？我给你热饭。”
“我们小声点，不要吵到姑姑，好吗？”
他赶紧点了点头。
他看着眼底染着淡淡乌青的季祎桉在给他热饭，便一点也不怨恨季祎桉，反倒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
后来，他才知道，季祎桉之所以会给他买东西，是因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偿还住宿费。
…………
姑姑气不打一处来的指着跪在地上的仇钰，“祎桉没去上学，是因为他最近正忙着参赛，你真的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吗？”
她仿佛疲倦了一般，长叹了一口气，“你之前在老家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你这样……让我怎么跟你父母交代。”
仇钰听着姑姑无可奈何的话，心中绞痛了一下。
“既然你在这里不学好的话，还不如把你送回老家。”
仇钰想到老家那垒起来的破败不堪的房子，脸色骤然一变，急忙抬头，“姑姑，我不回去。”
他们家原本也不是特别凶，可是前些年，父亲听说买股票能挣钱，也不用起早贪黑的工作，只要买进再卖出，就能挣一大笔钱。
父亲把街坊邻居的钱都借了一遍，拿着这些钱去买股票，可几个月后，就赔的血本无归。
仇钰一点都不想要回到那破房子里去，若是回去了，那他才是真的不用读书了，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活在等着他，父亲不会等他拿到高中毕业证书的，而是会立马让他出去打工。
他还不想现在就出去打工，尤其是同龄人都坐在教室里读书的时候。
并且在家的时候，他吃不到一点好吃的饭，每天中午，摆在桌上的就只有那么一道菜。
他不想回去，一点都不想。
仇钰迫切地想要抗议，但姑姑完全不理会他，见他着急忙慌地要起身，立马呵斥道：“跪着！”
仇钰见姑姑真的生气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又跪了回去，面上依旧非常的难堪，因为姑姑走了，房间还有一个季祎桉。
他捶了捶有些发麻的大腿，低下了头，本着他看不见季祎桉，就能当季祎桉不存在的理念继续跪着。
小的时候，他犯了错，父亲也会罚他跪着，一跪就是几个小时，等再站起来的时候，膝盖不能正常弯曲，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长大后，他就很少被罚了，倒不是因为他犯的错少了，也不知因为父亲知道要顾及他的面子，而是大多数的事情都有季祎桉帮他。
他要是做了错事，季祎桉会帮他修正，修正弥补不了了，他对季祎桉撒撒娇、再说些讨好的话，季祎桉就愿意帮他背锅。
他们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眼下，能帮他的也就只有季祎桉了。
与此同时，系统也给了他新的任务，【让季祎桉帮你向姑姑求情。】
仇钰垂下的睫羽轻颤了两下，比蝴蝶薄薄的翅膀还要再脆弱一些。
他抬眸望向季祎桉，季祎桉却敛着眼眸，没有再看他。
仇钰的嘴就像是被用胶水黏住了一般，他努力了好久，才勉强撑开一道小缝隙。
“你帮我和姑姑说说，我没有抽烟，我不想回老家。”
清冷的青年垂下狭长的眼眸，额前的碎发在肌肤上晕染着淡淡的青影，给他增添了几分阴翳，看上去更加难以接近。
仇钰看到季祎桉没有任何反应，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上次，他对季祎桉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季祎桉不愿意帮他，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他真的不能回去。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和季祎桉攀比，但是一想到他永远都要被困在山里，那么贫穷的地方，而季祎桉则回考上大学，以后找份很不错的工作，过上出人头地的生活，他便非常的不甘心。
纠结了一会儿，他用力咬住了下唇，自己都能感受到声音在微微发颤。
“哥哥……”
“求你。”
仇钰脸颊胀得通红，不仅仅是因为他害羞，或者是觉得唤季祎桉哥哥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还因为他感到了羞耻和耻辱。
明明前几天他还高高在上的看着季祎桉被人欺辱，如今他便忍着羞耻去求季祎桉。
即便风水轮流转，但在他这里也转的太快了些。
季祎桉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化成了剑，一点点的挑烂了他所有用来遮羞的衣服。
季祎桉垂着狭长晦暗的眼眸，即便他已经极力控制了，可目光还是挣脱了他的控制，犹豫恶鬼般缠住了仇钰。
少年哭得像小猫。
也哭得他某地方生疼。
季祎桉薄唇微动，声音带着些许的寒意，像是冬日里夹带着雪花的寒风。
“你之前说，我是你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