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沈朗,是个流亡的皇子。
流亡二十多年了,一心想要复国。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家确实有皇位。
就是这个皇位很薛定谔。
它既不完全是继承的,也不完全是自己打下来的。
而且,现在既没有完全继承到,也根本没有真的打下来。
家里还是三姐妹,没有男孩继承皇位。
不过好在大姐夫是入赘的,以后若真有皇位,那就大姐当女皇呗。
沈西桃不乐意了。
“凭什么啊,我也要找男的入赘。”
第二日,沈南蔷睡得正香,就被人从床上给拖了出来。
“怎么了?”
“三姑娘,咱们今日去伽蓝寺。”
“加什么?”
梳洗打扮之后,沈南蔷被拉着上了马车。
他们这样的人家出行,队伍都是浩浩荡荡的。
阿娘自己在前头独自坐一辆马车,她跟二姐合坐一辆。
“二姐,咱们去庙里做什么?”
“不知道啊,阿娘也没跟我说。”沈西桃自己也觉得奇怪,“以前也不见阿娘常来。”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不过在沈南蔷看来,这北朝的寺庙也毫不逊色于南朝。
尤其是伽南寺,那可是鼎鼎大名,有不少高僧。
“反正咱俩跟着去就行了。”
他们的阿娘,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生的十分和蔼。
在沈南蔷的印象中,沈妈妈对每个女儿都很不错,对南蔷尤其好,毕竟是最小的女儿。
“我先去上香礼佛,你们两个不要乱跑。”
沈西桃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妹妹就交给我吧。”
长公主大概很知道自己这两个女儿的德性,尤其是老二。
于是身边安排了两个老嬷嬷,前前后后盯着她俩。
可沈西桃什么人啊,那简直就是孙悟空在世。
三下五除二就把沈南蔷从一个莫名其妙的门给拉出去了。
“二姐,你要干嘛?”
“这寺庙有什么好逛的,我才不信这什么求神拜佛呢,都是假的。”
没想到沈二姐还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对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嗤之以鼻。
“听说这家的斋饭不错,我还没吃过,想尝尝。”
“你这眼皮子浅、怎么嘴巴也浅,什么好吃的咱们家里吃不到。一个寺庙而已,难道能吃金子不成——哎呀!”
沈西桃边说边跳、迎面就撞上一个人,直接撞了个满怀。
“施主。”
这声音十分好听,沈南蔷也禁不住抬起头来。
只见面前一个年轻的僧人。
当然,和尚都是要剃光头的。
但这个人站在你面前,你绝对不会说这是一个光头,只会说这是一个帅哥。
虽然他剃了头,但就算没有头发,这颗脑袋也比别的要更圆,仿佛圆规画出来了。
然后,就是一双英挺的眉毛和两只传情的眸子。
沈南蔷脱口而出:“唐僧?”
“唐僧”伸手扶住沈西桃:“女施主小心。”
沈南蔷差点儿以为,他后面就要接着说——
“贫僧从中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而去……”
二姐大概也被这唐僧的美貌所震惊了,张着嘴一个字说不出来。
唐僧施了一礼,施施然走了。
姐妹俩目送这僧人离去,沈南蔷由衷地哇塞:“好帅。”
沈西桃也留着哈喇子:“好帅啊!”
南蔷是真的赞美。
但咱们二姐显然是居心不良,想要霸占了。
沈西桃明人不说暗话:“三丫,你觉得这二姐夫如何?”
“不是吧,你俩这才见了一次面,说了几个字而已。”
就算色令智昏,也不至于混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他不是和尚么?
和尚都不用戒色了?
“什么和尚,这叫高僧。”
“行行行,高僧。”
“再说和尚怎么了,和尚也能还俗啊。”
沈西桃色眯眯地说,“他光头都这么好看,长了头发一定更英俊,我喜欢。”
自从大姐夫入赘他们家,大姐大家做主、日子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二姐就十分眼红。
因此也一心要挑个赘婿。
沈南蔷琢磨,这帅和尚该不会就是二姐挑中的赘婿吧。
你别说,论这张脸吧,那确实是不比大姐夫差。
可如果他不肯还俗那怎么办?
不过想起刚刚二姐那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她瞬间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我对李轴也是这么个架势?”
她叹了口气,“我们这种青春绝色美少女,真想下手,就没有拿不下的男人。”
后来,李轴问过她。
“你那时候为什么找上我?”
“我觉得咱俩合适。”
“哪里合适?”
“我长的好看呗。”
李轴一脸黑线:“我是问你哪里合适?”
不是让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
她耸了耸肩:“我长得好看,自然和谁都合适。”
李轴:???
*
果然不出三天,她就见沈西桃笑的那叫一个春花荡漾。
哎呀,都是从这个年纪过去的,古代现代都一样,谁不知道谁啊。
她走到二姐身边,用胳膊肘杵了她一下。
“上手了?”
沈西桃喜滋滋点头:“得手了。”
一看就是还挺满意的。
“那他准备什么时候还俗?”
“他不准备还俗。”。
“什么?”沈南蔷怪叫一声,“不还俗,那你俩怎么办?”
难不成这,这里已经这么先进了?
当和尚就是上班,工作和生活分的很开。
白天在寺庙里阿弥陀佛、吹拉弹唱,晚上到了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等等,你这个得手……该不会就是自己上的意思吧?”
就上去拉拉小手,这就叫得手了?
沈南蔷无语:“二姐,你这是恋爱脑,知不知道?”
“什么?”
南蔷指了指她脑子。
“就是这里有问题,除了情情爱爱,别的都没有。”
鉴定恋爱脑,她可再轻车熟路不过了。
因为她自己就是一个恋爱脑。
看沈二姐这脑残的架势,就好像看当年的自己。
不过,她自觉自己这个恋爱脑是间歇性的,时不时还能清醒清醒。
而且程度比较低,还没到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
相比之下,李轴虽然看起来正常,但疯起来更疯。
沈二姐听完鉴定,无所谓地说:“脑子里除了情情爱爱,也不需要别的了。”
南蔷:???
*
之后一些时日,沈西桃老是往迦南寺里面跑。
她一个人就有点太扎眼,因此每每都是拉着她。
沈南蔷也由此搞清楚了,那光头帅哥是个什么人?
原来他法号叫做定一,今年二十六岁。
少年时在伽南寺剃发出家,师父就是伽南寺的的主持。
所以别看人家年轻,辈分还挺高的。
“难怪他不肯还俗。”
人家这班上的好好的,师父是单位一把手,待遇也好,条件不错,自己也喜欢这个事业。
咱不能为了那点子事儿就贸然抛弃这一切吧。
——为了感情抛弃铁饭碗,不值得啊不值得。
你看看人家既然能精研佛法多年,这点定力多少是有的吧。
沈南蔷这边坐在莲花池边歪着脑袋、想啊想啊想。
都没注意到旁边居然坐过来一个人。
她脑袋在一边歪久了,就想转到另外一边,冷不丁地就看见旁边坐着的人
她“啊”了一声,差点没一头掉进莲花池子里。
李轴一把拉住她。
“瞧瞧你这莽里莽撞的样子。”
这口音、这张脸、这满嘴的爹味儿……
想都不用想,一定就是那个李轴。
“滚!”沈南蔷一把推开他,“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老娘都穿越了,怎么还能够碰上你,真TM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