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烯有些莫名地抬头看向秦予航，心里一时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事是秦予航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于是挑了挑眉，示意他请讲。

“陆辞决在办公室替你说过话，还怼了隔壁班主任！”秦予航非常直接，说起这个似乎也很激动。

不过，他还是先向宋烯求证了下，“这事你知道吗？”

宋烯一愣，摇头。

他还真的不知道。

秦予航于是如同掌握独家爆料的记者，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

“有段时间你成绩下滑有点严重，大概就高三上学期时候吧，具体我记不清了。”秦予航说，“你自己有印象吗？就是老班还找你谈话了那次。”

宋烯想了想，有印象。

听秦予航这么一说，他心里大概还能对上是哪一次。

那会儿外婆病情不太稳定，加上有时候下晚自习后去医院探望，所以那一段时间他白天上课都没什么精神，有时候还会睡着，结果就是某次月考考得非常糟糕。

当初老班其实为这个找宋烯谈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办公室里，挺严厉的批了他一顿，还说其他老师也都反应过他最近上课睡觉的问题。

而第二次，大概是因为老班和他妈通过电话了，也得知了外婆的事，所以态度缓和了很多。

老班特意自习课把宋烯叫出来，在走廊先是安慰了几句，最后叮嘱宋烯还是要尽量调整好心态，毕竟高考在即。

宋烯猜测，秦予航指的应该是第一次。因为那个时候他在老师办公室里，挺多其他科目老师也听见了。

可是他并不记得那天陆辞决也出现在办公室过，至少他在办公室的时候，是没看见陆辞决过来的。

“老班还找宋烯谈话过？是因为别的老师告状吗？”边上有人忍不住猜测，“是老袁吗？”

隔壁班又给他们带过课的，应该就只有老袁，算是有交集。

但宋烯回想了下，摇头，“老袁那天好像不在。”

“不是老袁。”秦予航也继续说，“是5班的班主任，之前还抓过宋烯没穿校服那个，感觉好像一直都不太待见他。”

“哈？他都不教我们班啊？”有人说。

“他说什么了？”宋烯注意力没被带跑偏，而是盯着问秦予航。

虽然秦予航说话偶尔会有点夸张的成分，但是再怎么样，和怼人沾边的事，都实在是太不像陆辞决会做的了。

“就那天老班不是把你叫去办公室吗，然后聊完之后让你回班，估计就是你出办公室之后的事，”秦予航说。

“5班班主任和老班说，大概意思是你们班宋烯一直过分活跃，成天各个班交一堆狐朋狗友，还爱打架，心思根本不在学习上，早晚要惹事。”

宋烯闻言一愣，忽然间想起来了什么。

之前和孙议东在走廊上打起来，确实好像被5班班主任看见了，对方估计从那时候对他印象就不太好。

“什么玩意？宋哥怎么过分活跃了？”

邱彭闻言皱起眉，听到这里，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而且打架不就是那一次，还是因为帮田佳露吗？”

在座挺多人都是从分班之前就和宋烯同班的，对这事有印象，所以立刻就能联想到，附和说：“是啊，这是纯属看宋烯不顺眼吧。”

秦予航也点头：“嗯。陆辞决当时正好去办公室送作业，听见了，当场也是这么反驳的。”

手机提示音正巧响了一声，宋烯没去在意，而是抿了抿嘴，追问：“他是怎么说的？”

“这个啊，我也是听隔壁班班委转述的啊。”

秦予航说着，清了清嗓子，换了个低一些的声线，模仿陆辞决的语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宋烯在学校只打过一次架，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很清楚，当时田佳露来办公室帮宋烯解释的时候，不仅教导主任在场，您也在场。”

宋烯一怔，接着就听秦予航继续说：“他最后做检讨理由也是不应该动手打人。但这种替人出头的行为，我不认为能和“惹事”划等号，也不该因为这个给他扣上爱打架的帽子。”

几句话结束，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没了？”有人问。

秦予航摊手：“啊，没了。”

陈照宇看了看秦予航，又看了眼宋烯：“我靠......”

邱彭呐呐地点评：“nb。”

“这太令人意想不到了”施语然听完了，也是恍惚了会儿，才感叹，“不过想想那个场面，真的是好帅啊。”

“确实。”林雨薇点头。

“太屌了，”有人说，“想想就好爽啊，陆哥真的，我们的嘴替。不过还是头一次见陆辞决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哈？”

“是，”秦予航说，“所以隔壁班委跟我说的时候，表示他也相当惊讶。”

“后来呢，后来呢？5班老师脸不得气绿了啊？我们老班什么反应。”

“他脸绿没绿我就不知道了，”秦予航耸了耸肩，说，“不过据说是当时我们班主任打了个圆场，也替陆辞决找补了两句的，说那件事确实是有隐情，总之陆辞决都那么直接了，总不能僵在那吧。”

“牛，我们老班也挺给力的。”

“护犊子的嘛，而且那是陆辞决诶，学霸在老师那肯定面子大啊。”

“不止啊。这件事本来宋烯就占理，就算说什么校规校纪不能打架，但是有田佳露这个内情，宋烯是对是错，就算不明说，大家心里还不是心知肚明吗？”

“就是。”

“别的不说，这事陆辞决是真的nb，没想到他平时看着话不多，还有这么狂的一面啊，太狠了。”

众人激烈讨论开了，秦予航偷偷侧目，观察了下宋烯的表情。

见这人垂眸不语，而是在盯着桌子发呆，秦予航凑过去碰了下宋烯肩膀，“什么感觉？”

“嗯？”宋烯愣了愣，随即回过神，伸手拿过桌上的杯子送到嘴边，“也没什么感觉，确实有点意外。”

“哎哎，那是我的！”秦予航半途截住他，提醒道。

“哦。”宋烯于是才放下玻璃杯，从边上换了另一个。

秦予航：“......”

秦予航摇了摇头，懒得揭穿。他拿起叉子从果盘里挑了块西瓜，扔进嘴里，然后继续去点歌了。

他们今天人不少，这果盘点的是双层的，挺大，果盘里的水果各种各样，西瓜、火龙果、蜜瓜、苹果、橙子等等。

宋烯的视线随着秦予航从果盘经过，然后心不在焉地默默把这一堆水果给瞧了一遍。

苹果被一旁的小叉子拿走了一块，林雨薇把苹果放进嘴里，不动声色地看了宋烯一眼。

正好将宋烯听完秦予航讲的事情之后，有些怔然的表情全都看在了眼里。

林雨薇忽然就想起来几个月前，高考结束后那次散伙饭时候的事。

如果不是偶然撞见，恐怕到今天她也不会察觉什么异样。

不，林雨薇很快又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

就算不是那天亲耳听见，她也早该发现的。

曾经，她给宋烯写过一封没有回应的告白信。

虽然没有任何回应，但林雨薇心里却总觉得，宋烯并不像是收到了信却当做无事发生，冷处理的人，就算要拒绝对方一定也会说清楚。

所以抱着这个念头，林雨薇在高中毕业那场散伙饭上，其实又旁敲侧击的和宋烯当面打听过的，也确认了正如她猜测的，宋烯确实是没看到信。

当时的林雨薇其实是有些失落的，但失落的同时，她心里其实也清楚，就算那封信被宋烯看到，对方也没有那个意思，结果是一样的。

这件事经过了一个暑假的时间，如今林雨薇已经基本释然了。

更何况。

那天到后来，临近饭局结束的时候，林雨薇还无意中得知了另一件事。

宋烯有喜欢的人。

在秦予航的追问下，宋烯那个时候亲口承认过对陆辞决不一样的感情。

那会儿的宋烯和秦予航站在餐厅的包厢门外，林雨薇去洗手间回来，结果不小心在走廊转角处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当时的她第一感觉除了震惊、失落、还有些不知所措。

可件事真的说起来，还真不算是无迹可寻。

宋烯高中三年和陆辞决一直走得很近，虽然按照他的性格，这也不奇怪。但从陆辞决那头来看，宋烯绝对称得上是他整个班里接触最多的特例。

这正是因此，贴吧上还有些女生嗑过这两个人的cp。但这种半真半假，开开玩笑消遣的事，真正听到当事人心口承认，还是有一定冲击力。

林雨薇不清楚陆辞决的想法是什么。

可是，就在方才。从秦予航说起来关于陆辞决的事开始，宋烯脸上那种本来无所谓的懒散神情，顿时转变为格外集中注意，很明显就不是像他本人说的那样“没可能、已经放弃了”。

或许是女生的第六感。

在观察到这一系列对方细微的反应同时，林雨薇甚至在想，也许不止是宋烯，陆辞决本人说不准都也有这方面的意思。

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两人都没有敞开来提过。

就像陆辞决明明根本是会多管闲事的人，却在背后在办公室里当场为宋烯鸣不平。

再往前想想，露营那次，宋烯从攀岩墙上摔下来，也是陆辞决第一个冲上去接住了人。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

默默再次看了眼不远处的男生，林雨薇心想，晚些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或许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