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场景过于逼真,言倚云顾不上与他说话,微微起身,扭过头寻找梁湘的座位。
暗淡密闭的空间里,两颗脑袋紧紧地凑在一起,不知道是在说话还是在……视野里俱是易阳那颗短发后脑勺。
好的,是她冒昧了,她这就退下。
易清曜蹲在她的座位前,静静地平视着她的眼睛。
言倚云被他看得不大好意思,摇摇头说:“也没什么,就是做噩梦了。奇了怪了,我以前从来不做梦,现在接二连三做梦,做的还都不是什么好梦。”
她越发无语,忽然想到什么,忙转线和系统吐槽:“小霸王,我怎么进了书里还做梦啊?不会是在预示我后面的发展吧?”
系统回道:“宿主,您是不是太紧张了呢?心理状态过于焦虑也会导致多梦哦。”
言倚云:“……”
这还要它说吗?换作是其他人,她相信没人会不焦虑。
言倚云又问:“别墅那边什么情况了?”
系统:“您的母亲带着隋羽转到医院进行全方位由内到外的身体与心理检查。”
她摸着下巴,沉思道:“有点意思啊,看来不止隋泽对她的身份有怀疑,话太多了总会惹出点杂七杂八的麻烦。”
“我如果被这里的科研机关单位抓去做研究,小霸王,你们能把我救出来吗?”
系统被她跳跃的话题弄得一时语塞:“可以是可以,就是……”
那时不仅是她,连他们穿书事业部都会有巨大的风险,现在这副场面足够令他们头疼了。
“算了。”言倚云对他们不抱任何希望了,也不想再多一句“没用的废物”。
凡事靠自己,偶尔靠别人!
她吩咐系统:“帮我时刻留意隋羽和庚煜的动向,按照常理,反派没那么容易下线。”
与系统交流完毕,她对上易清曜的目光,“我饿了。”
易清曜起身坐回去,替她叫来空姐。
虽然飞机餐是众所周知的难吃,但对于从未坐过头等舱甚至连国门都没出过的言倚云来说,一切都十分新奇。
这完全是托了穿书的福啊。
住上大别墅,吃喝不发愁,年年国外游,偶尔冒个险,比如又穿了。
飞机餐被吃得一点不剩,言倚云又不困,好奇地四处张望。
她与易清曜的座位相邻,托着腮看着易清曜。
易清曜从候机开始,手里的平板没合上过,此时那双修长的手指握着工作平板,滑来滑去处理着工作上的事务。
言倚云嘿了声:“我说哥,你要不要这么敬业啊?你自个儿创业忙点也就算了,毕竟是为自己赚钱,现在都……你还闲不下来,入魔了啊!”
易清曜手指一顿,当即盖上平板。
言倚云往侧后方扫去,两颗脑袋终于分开了,她压低声音说:“你看看人家男主,读读书谈谈恋爱,还有你这个工具人打理公司赚钱,大学毕业坐享其成,简直是躺赢人生啊。”
易清曜:“那我也不用上课,而且在易家的公司上班,能学到很多商业知识和实战经验……”
“不必多说。”言倚云止住他的话,竖起大拇指,“活该你赚钱!”
这次海岛之旅的行程安排和攻略是由易阳一手包办,一下机,他找的导游开车接上他们前往酒店。
酒店的水屋视野宽广,面临澄澈如玻璃的海面,自带泳池,比较古朴和简约。
只是……
易清曜面色淡淡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雪白的床铺上是由栀子花串联而成的爱心,几颗爱心联结着一串英文——happy honeymoon to YI & YAN。
“你定错房间了?”易清曜语气凉凉地问。
易阳心虚地干笑。
不是他定错,是他特意嘱咐工作人员,有一对新婚夫妇过来度蜜月,希望他们能把房间布置得浪漫些,给这对新婚夫妇一个巨大的surprise。
经过一年,哥宝男胆子肥了不少,敢打趣他大哥了。
易清曜没什么表情,“在我回房前赶紧撤掉,不然大学生活费减半。”
他大步走出水屋,顺手把门口的那颗脑袋瓜推回去:“回房收拾一下,出门吃饭。”
言倚云不动声色地抿抿嘴,装作没看见方才那一幕。
他的好友说他喜欢她,可他似乎从来没有表露过这层意思。
甚至还毒舌地点评她的恋爱史,对她的前男友指手画脚,难道那是一种另类的吃醋表现?还是说男人喜欢人都是如此的幼稚?
言倚云三两步踱步回到房间,突然回头,笑眯眯地看向他:“易清曜,这里景色不错啊,等你回去以后结了婚,可以带你妻子来这里的海岛度蜜月。”
易清曜的神情稍稍僵滞。
言倚云弯起唇角,走入房内,对着蓝汪汪的果冻海,用力地吸了口带着淡淡腥味的海风。
四人在酒店休息片刻,出门觅食,餐厅是攻略排行榜上的top网红打卡地。
一道道菜全是出片漂亮饭,但说实话,没有国内的食物好吃,言倚云嘴挑,不喜欢的不会多碰一口,一顿饭没吃饱,她多啃了两个牛油果,把自己腻饱了。
最后她又开开心心地拉着梁湘过去逛附近的集市。
如今是旅游旺季,岛上的集市游客如织,有亚洲面孔,也有白人和黑人,这些路人属于一眼即忘的那一类,甚至都不会有几句台词。
两个女孩子在前面逛,易家兄弟在后面,一不留神,兄弟俩没了踪影。
言倚云和梁湘捧着椰子坐在路边等,十分钟后,终于等到兄弟俩从一家首饰店慢吞吞地走出来。
看着像背着女朋友拿私房钱偷偷摸摸买了东西。
“一年不见,易阳成长了,竟然还知道给你买首饰,惊呆我!”言倚云一脸促狭道,“话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发展起来的?我记得当时他想对你表白,你对他挺不乐意的。”
梁湘红着脸,快速地向易阳那一处投去一眼,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就感觉他人蛮好的。”
言倚云打趣:“那许瑞也蛮好,先前他还喜欢你呢。”
“那不一样。”梁湘像突然想到什么,“你回来的事我们没和他说,主要这事超出普通人的认知和接受范围,所以我们没和其他人说。”
“说什么呢?”易阳蹦跳着过来,眉眼跃跃欲试。
走到梁湘面前,他有点憋不住,主动坦白:“我们过去买了点东西。”
说完,期待地盯着梁湘,等着她接下来问买了什么。
问完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东西拿出来,送给她。
梁湘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经意地问了句买了什么。
易阳立刻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到梁湘眼前,一串黑珍珠项链微微晃动,垂在她的眸前。
小情侣矜持地没有秀太多恩爱,一个送,一个收,然后说着小话并肩走在前面。
言倚云捧着新的椰子边喝椰子水,边感叹那两人。
男女主还真是天定的缘分,当初她揠苗助长崩了,如今自然发展成了。
易清曜伴在她的身侧,不时地提醒她小心看路,帮她避开障碍物,扶住她的手臂。
言倚云熟稔地把喝完的椰子递给他,见他接过,神色如常地替她丢了,然后从兜里掏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
一根黑珍珠吊坠项链,不同的是,银链子穿着一颗孔雀绿的珍珠,剔透无瑕,清晰地映出她的倒影。
言倚云笑吟吟地说:“给你那个喜欢的女生带的土特产?咱们这是虚拟旅游,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去。”
珍珠项链晃动,易清曜嗓音沉沉:“言倚云。”
言倚云习惯性嘴嗨,嘴上过过瘾,真要敞开了说,她又开始退缩。
“咋啦?难道是送我的?”她一把接过项链,放在跟前细细察看,“眼光不错哦,还得是你了解我的品位。”
她捏着那颗珍珠飞快地跑上前,和小情侣打打闹闹。
易清曜走在后面,微微摇头,喃喃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第一天的行程悠闲,四人晃荡到夕阳下山回酒店休息。
第二天,易阳安排了特色的浮潜项目。
言倚云对飞机上的那个噩梦心有余悸,早早地拉着梁湘在酒店大堂企图说服她换行程。
“梦都是反的,怕什么?”梁湘反过来安慰她,“小云放心啦,我游泳很在行,不会有问题的,我做事你还不放心我吗?而且还有教练,很安全的啦。”
言倚云幽幽叹气,见她确实很想去体验浮潜,最后只得作罢,没有继续拦着。
叮嘱易家的两个“保镖”,别光顾着自个儿玩,保护好梁湘。
“你不去吗?”易阳问。
她摇头,就算没有那个噩梦,她也不去。
四人在导游的陪同下,上了一条渔船,船长的技术绝佳,在此起彼伏的海浪下也安稳滑行。
行至一处无人小岛旁的海面,此时的海面平缓,只荡漾微波,海水清澈见底,珊瑚丛生,鱼群游荡。
言倚云裹紧防晒衣,头戴遮阳帽和墨镜趴在船栏杆上。
“你也下去,帮我看着点梁湘。”她努努嘴,示意纹风不动坐在身旁的男人也一同下去。
易清曜无奈地叹口气:“有易阳在不就行了?哪有大哥保护弟妹的?”
他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你比她更危险,万一风浪大你没抓紧掉下去,你那么怕水,下水够呛。”
言倚云立刻换成抱紧栏杆的姿势,“这样行了吧?我不会摔下去的,你快去。”
易清曜无声叹息,操心那么多,怪不得会再次穿进来。
他起身脱下衬衫,卷了卷放在她的腿边,露出精壮的腹肌和一双修长的双腿。
言倚云不安分的眼眸在墨镜下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了几眼,啧啧两下。
他转过身,后腰侧的那颗痣在阳光下仿佛熠熠发光。
易清曜以前旅游浮潜过几次,这次熟练地穿上救生衣,戴上呼吸管和面镜,在教练的教学下也下了水。
言倚云的目光紧紧黏着他,看着他游向易阳和梁湘那一侧。
阳光打在海面犹如碎金一般,又像是锦鲤入海,洒入一堆金色的鳞片闪闪发光。
两名保镖左右护法,言倚云稍稍松口气,松开抱着的栏杆,靠在围栏前,悠闲地往嘴里丢草莓。
嘴上不停,她的思绪也没片刻停下,她与系统在交换信息。
“宿主,隋羽已经出院,这两天正在进行期末考试。”
这个她知道,隋母每天会给她发消息,大约是补偿她,隋母私下给她转了不少钱,隋父和隋泽也分别转账表达他们的父爱和兄妹情。
言倚云毫不谦虚地全收了,这一年受了隋羽那么多的窝囊气,这些都是该给她的。
系统接着说:“还有反派他在非洲看动物。监控的事查不到他头上,去年安装摄像头的那个中年男人是反派找网友的姑父的表哥的外甥女的远房表亲在讨论找的,关系网链路有点长,查起来难度比较大。”
言倚云:“??”
“而且隋羽如果咬死不承认,她也不会有问题,顶多是被您的家人怀疑。”
“他们俩才是一对吧?小霸王,我强烈要求你们把他们凑一对!”
系统微笑沉默不语。
言倚云抬头随意地滑向海面,不知发生了什么,海面上只有教练在,那三人不见人影。
她站起来,扶着栏杆望出去,其中一处海面起伏剧烈,海水里有人影扑动,鱼群激烈散开。
一刹那,易清曜猛地从水里出来,易阳紧随其后,两人托着失去意识的梁湘,快速游过来。
周围的教练也连忙过去帮忙,几人合力把梁湘推上船。
船只遇上海风,左右晃动,晃得言倚云站不稳,她被晃得有些晕船,恶心感从胃里泛上来。
另一头,梁湘被船上的救援人员急救,呛着醒过来。
易阳跪在船板上,脸色苍白地握着她的手,嘴里颤抖着不停地问她好点没。
他显然被吓到,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易清曜抹了把脸,抬头直直地望过来,对上她担忧的目光,然后大步跨过来,一把把她揽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