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红裙裾扫过青石板，叶念裳提着裙摆跨过门槛时，檐角铜铃恰好被晚风撞响，古桑言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流苏出神。

叶念依举着团扇在门口转圈，鹅黄裙摆旋出春日涟漪："言言快看！"她突然凑近，茉莉香粉扑在古桑言鼻尖，"我簪子歪了吗？"

"别动。"古桑言伸手调整她发间摇摇欲坠的玉簪，余光却瞥见叶念裳正在系披帛。海棠红绸缎滑过雪色肩头，在腰间打了个欲坠不坠的结。等她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触到那抹流云般的轻纱。

叶念裳猛然转身，玉镯撞在古桑言腕骨上。暮色从她微颤的睫毛漏下来，在眼尾泪痣旁晕开薄红："我自己来。"声音比平日低三分，整理披帛的手指蜷起又松开。

灯笼恰在此时次第亮起。暖黄光影漫过飞檐下的木雕貔貅，将三人影子拉长投在青石板上。叶念依突然挤到中间，桃红披帛缠住古桑言手腕："我要吃糖画！"她指着巷口闪烁的麦芽糖灯，眼底跳动着刻意明媚的光。

糖画老人正在画嫦娥，琥珀色糖浆在青石板上蜿蜒。叶念裳接过玉兔糖画时，糖丝粘住指尖。古桑言下意识掏纸巾递了过去：“叶老师，给。”

"姐姐不是不爱吃甜吗？"叶念依突然将咬过的凤凰糖画塞到古桑言嘴边，"你尝尝？"糖浆在唇间拉出细丝时，古桑言看见叶念裳转身走向茶楼的背影，裙摆扫过石阶上零落的桂花。

百年茶楼正在唱苏州评弹。三人坐在二楼雕花窗边，叶念裳的披帛垂在栏杆外，随《秦淮景》的调子轻轻摇晃。古桑言数着她手绘团扇上的工笔蝴蝶，突然听见"咔嗒"轻响——叶念裳的翡翠耳坠掉进了茶盏。

"别动。"古桑言隔着桌子握住她手腕。碧螺春溅湿袖口，青瓷盏里浮着半轮明月，耳坠上的缠枝纹在茶汤里忽隐忽现。指尖碰到腕间脉搏时，叶念裳突然抽回手，茶盏晃出涟漪碎了满桌月光。

叶念依举着手机跑过来："我们拍……"声音戛然而止。镜头里，古桑言握着湿纸巾要给叶念裳擦手，后者却将手藏在裙褶深处。沉香手串硌着掌心，檀香味混着茶香令人窒息。

暮色渐浓时下起了细雨。叶念裳站在拱桥上看船娘采莲，油纸伞倾斜露出半边侧脸。古桑言握伞的手指节发白，伞面始终倾向那抹海棠红。当画舫灯笼擦着桥洞掠过时，叶念裳忽然转头："桑言，你……"

雨丝恰在此时转密。叶念依举着新买的油纸伞冲上桥阶："那边有卖河灯的！"她发间桂花沾了雨珠，抓住古桑言衣袖时带翻伞骨。雨水顺着叶念裳的珍珠项链滑进衣领，古桑言伸手要扶，却见她已退到三步之外。

河灯铺子前挤满情侣。叶念裳执笔良久，最终在莲花灯上写了个"静"字。墨迹未干就被雨晕开，像心口化不开的惆怅。古桑言的灯上却空无一字，看着那盏素白莲花漂远时，想起画室那夜未说完的话。

返程时叶念依靠着古桑言肩头装睡，后视镜里映出叶念裳望向的脸。霓虹在她眼底流转成模糊的光斑，翡翠耳坠随车身摇晃，在颈侧投下颤动的影。等红灯时，古桑言看见她后视镜的眼睛，两人立刻避开，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