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来到最后一站天水麦积山，安思抱着一袋刚出锅的呱呱（天水特色小吃）钻进商务车时，发现叶念裳又在后座装睡，睫毛颤得跟振翅的蝴蝶似的。

"别装啦，昨晚民宿老板娘送甜醅子的时候我都看见了。"安思故意把麻辣呱呱的袋子晃得哗啦响，"小桑言给你编的花环，你藏在行李箱夹层里当宝贝呢。"

副驾驶的古桑言耳朵尖瞬间通红，姜未笑着往安思嘴里塞了块杏脯："你非要把窗户纸捅破才甘心？"

车子驶过成片的苹果园，十月的晨光透过车窗在叶念裳脸上跳跃。她终于睁开眼，正对上后视镜里古桑言期待的眼神，慌乱中扯开话题："听说127窟的壁画有最早的唐僧取经图。"

"念裳，"安思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昨晚小桑言来找过我。"

满车苹果香里，古桑言紧张得捏皱了景区地图。安思晃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人家连未来十年计划都做好了，要考你的研究生，留校当助教，三十岁前评上讲师——就为了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叶念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翡翠镯子，那是母亲给她的"订婚礼物"。前几天，父亲还提起银行陈行长家的海归儿子，让她见一见。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安思抽走她紧攥的矿泉水瓶，"当年林疏月说你'老古板''没情趣'，问题不在与你，而是她根本不懂珍惜，可是看得出来，桑言和她不一样。"

叶念裳没有回答，转头看向窗外。

石窟栈道上的风裹着秋凉，古桑言看着前方叶念裳被吹起的丝巾，像抓不住的晚霞。导游正在讲解44窟"东方的蒙娜丽莎"，她却盯着菩萨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笑。

"小心！"叶念裳突然拽住她手腕。古桑言这才发现已走到悬空栈道边缘，脚下是百米深的峡谷。她反手将人拉进内侧，叶念裳发间的檀香倏地近了又远。

"你们俩真是......"安思举着单反直摇头，"一个摔下鸣沙山，一个差点跌下栈道，演偶像剧呢？"

当晚的民宿小院里，古桑言正帮老板娘穿烤羊肉串，突然接到叶念依的视频电话。屏幕里的女孩眼睛肿得像桃子："言言，你是不是喜欢我姐姐？"

古桑言心里咯噔一下。镜头突然翻转，露出叶念依书桌上撕碎的合影——正是她们的合照。原来三天前叶念依来到姐姐家时，发现了古桑言藏在书桌抽屉里的日记本，里面清楚地写着古桑言对叶念裳的感情。

"你难道不知道我喜欢你妈？你为什么喜欢的是姐姐，而不是我？"叶念依的抽泣声传来，"你们在敦煌睡一个房间是不是？"

古桑言手背溅上滚烫的羊油也浑然不觉。正要解释，手机突然被抽走。叶念裳裹着披肩站在月色里，声音比麦积山的露水还凉："依依，你误会了。"

“我误会？言言日记本里写的清清楚楚。姐姐，她喜欢的是你。”叶念依哭着说道：“姐，你知道言言喜欢你对不对？”

叶念裳没有回答，她当然知道，只是知道又怎么样？她们没有未来的。

返程航班上，古桑言第27次偷瞄身旁假寐的叶念裳。空乘送来果汁时，她终于鼓起勇气去接，却碰到叶念裳同样伸出的手。橙汁泼在对方米色针织裙上，晕开一片酸涩的黄。

"对、对不起......"古桑言手忙脚乱擦拭，指尖碰到叶念裳冰凉的膝盖。突然被抓住手腕，抬头撞进泛红的眼眸："桑言，不要伤害依依？”

机舱昏暗的阅读灯下，古桑言第一次看清叶念裳泛红的眼睛，此刻像锋利的玻璃碴："她看你的眼神，和当年我看......"叶念裳猛地咬住下唇，翡翠镯子磕在小桌板上发出脆响。

凌晨两点的接机口，叶念依扑进姐姐怀里哭得发抖。古桑言拖着两个行李箱跟在后面，看着路灯下三人被拉长的影子——她与叶念裳之间，永远隔着半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