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槐吃完桌子上的早餐，另买了一份提在手上。
“同学，能帮我给林桦吗？”
沈槐拿着水站在曝晒的日头下看人打球。
“同学，能帮我把这瓶水递给林桦吗？”
沈槐从医务室出来，拎着伤药走到隔壁教室门口。
“同学，代买，这是你们班的林桦的药”
等林桦肿着脸提着药出来，人已经消失不见。
“同学，…牛奶…”
“同学，…水果…”
“同学，…零食…”
“同学，……”
林桦看着座位上堆满的吃的和喝的陷入沉思，他这是招了个田螺神仙？
沈槐头扭向一侧，外面阴沉沉的，没一会儿就下起漂泊大雨，风卷袭着雨花跑进窗内，他伸手把窗户拉上。
雨来的急，天气预报偶尔失灵，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他看着书包侧边的雨伞。
趁着隔壁班上微机课，他去到林桦的座位把伞放上去。
小纸条上面写着，“谢谢你上次帮助我。”
那天大雨漂泊，林桦在一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和白绍从教学楼出来，直到大门口才收伞上了车。
谁都没有注意到沈槐在雨幕中那双炽热的眸子。
他淋着雨慢吞吞地走回家。
洗完澡上线和林桦聊着游戏和生活中的琐事。
“小z，我最近遇到田螺神仙了”
沈槐打了个喷嚏，回道：“怎么说？”
“最近老有人给我送东西，让人怪不好意思的，我怀疑是我上次救的同学，等下次遇到他一定请他吃饭”
沈槐看了一会儿，手机自动熄灭，他看着自己的倒影，过长的额发遮住眼睛，皮肤煞白，嘴唇红艳。
他呢喃道：“是不是像鬼，又恶心又丑陋。”
他没回复，反而扯起了其他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他带着黑色的帽子靠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有半瓶没喝完的水。
他有些发烧，早上已经吃了药，还是有些不舒服，鼻音很重。
“哈喽，你今天又坐这啊”
“嗯”，沈槐轻轻地点头。
他想起昨天晚上林桦说过的话，忍不住地想，林桦是今天来和他断绝关系的吗，他焦躁地握紧了把手。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林桦凑过来看沈槐，沈槐把头垂地更低。
“你怎么还害羞上了，喏，要吃吗？”
他看了眼林桦手心的东西，是棉花糖，很罕见的口味，巧克力味的。
“谢谢”
他赶忙起身把棉花糖拿走，待久了怕把感冒传染到林桦身上。
指尖还残留着温热，他蜷了蜷掌心，把棉花糖牢牢握住。
他好喜欢林桦不以回礼的方式送他东西，哪怕是片树叶他也觉得珍贵。
林桦一定已经把他划分为朋友的范畴了。
脑海中回想着那张笑的很开心的脸庞，眼睛笑的弯弯的，天生的微笑唇，他的心颤了颤。
两颊也浮上红晕，他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感冒引起的，他扯了扯唇角，他喜欢这样。
他路过两个女生旁边。
一个女生对着另一个女生说，你肯定喜欢他，你每次见到他都脸红，有事没事总想着他，有时候还会傻笑。
沈槐听见两人的话停住脚步，心脏跳地更加剧烈，他捂住胸口，脸上的病态的红久散不去，他低低笑出声。
那天晚上，他梦/遗了。
林桦，林桦，他喜欢林桦，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事实。
沈槐跟在林桦后面慢吞吞地走。
他看见林桦喂了猫咪，等林桦走后，他抚摸着林桦摸过的地方，重复地摸了又摸，那样子就像他和林桦牵手一样。
他也给猫喂了猫条，这是奖励，起身前，他轻拍了拍猫咪的脑袋。
他最近回家很晚。
他每天放学都跟在林桦后面，等送他进了家，他才转头走回家。
昏暗的巷子里，他跟在林桦后面，不远不近。
他毫不顾忌地盯着林桦的背影，痴迷地留恋着。
林桦挎着背包偶尔会去网吧，他就坐在他后面的机位上用着小z的身份和他聊天打游戏。
林桦会在一家米线店停下，叫上一碗米线加辣不吃酸，不吃豆芽，不吃调味的葱花，香菜，酸笋。
他就坐在隔壁的牛杂店里点上一碗清汤牛杂米粉，他会等着林桦吃完走过一个路口才会跟上去。
他看着林桦和米线店的老板有说有笑，嫉妒的双眼发红，他也想大方地站在林桦面前和他说着很多话。
沈槐给了米线老板一千块钱，只让他在林桦吃粉的时候加上一个鸡腿，或是一个鸡爪，卤蛋，一瓶矿泉水，一个煎蛋，多放几块牛肉……
老板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男孩，还是点了点头。
直到沈槐看见五楼窗户亮起灯才转身离去。
他看着隔壁的楼层想着自己要不要买到隔壁去住，这样就能每天都能见到林桦，还能保护他。
他也真的去问了，别人让他滚。
这一片都是老城区，住户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人。
又一个中午。
沈槐照例跟在林桦身后，且瞪着前面的背影，想要把那只搭林桦肩膀上的手拿掉。
勾肩搭背像什么话，一个学生没有学生样，要是换成他，他一定牵着林桦的手绝不让人看见。
前面的人像是察觉到什么，扭头去看，他抬眼迎上，带着挑衅地笑。
不知道白*说了什么，林桦自己走了。
沈槐被白*揪住衣领子贯在墙上，“喂，你跟在我们身后干什么？跟个变态一样，恶心死了，那些东西也是你送的？”
白绍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皮肤煞白的男生，他的手不断地收紧领口。
从医务室的时候，这家伙看林桦的眼神就对劲，当时以为是错觉，最近这两个月来，这人一直跟在他们后面，露出的眼睛赤裸裸地盯着林三儿，恨不能吃了他。
“林三儿是个傻子，我可不是，你要是再跟来我见你打你一次”
沈槐不屑一顾，打掉白*的手，冷嗤一声，“你是什么东西。”
白绍再次揪住沈槐的衣领，拳头怼在他脸前，“你大可以试试，恶心的变态。”
说罢，猛地甩开手，嫌恶地用手帕擦擦手。
沈槐摆正衣领，一阵风吹来，扬起他的额发，露出一双灰白的眼睛，里面透着冷意。
他的就是他的，谁也抢不走。
晚上，他和林桦打完游戏后，他第一次主动打给主治医师。
“我要治病”
对方显然有些震惊，愣了一会儿，才回道：“那您明天中午就来吧。”
他已经断药有一阵了，他看着镜子里涣散的瞳孔，用手盖住。
林桦要是见到他这个样子会不会说他是恶心的变态。
他双手颤抖起来，身子也不断地抖动，头疼欲裂，没一会儿就倒在地上抽搐，他看着自己的丑态，不住地笑。
身体不受控制，意识却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的挣扎地想要爬起来。
林桦要是撞见，会不会吓跑，以后再也不和他说一句话，一边无心之失地说着恶心。
他要去治病，治病，治这恶心的病。
他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是三岁，那之后就更加频繁。
从前觉得无所谓，治愈完全就是个玩笑，可现在他不愿意再把身体交给未知。
他想要去变好，他想要真正昂头挺胸地站在林桦面前。
看完医生。
他每天都要吃很多药，大把大把地药往嘴里塞，那些药吃完之后，他的身体常常疼的睡不着觉。
激素药会让人变胖，他却形销骨立，瘦的不成样子。
太折磨人了，他却乐的这份折磨和痛苦。
他的外套变得空荡荡的，身上阴郁的气息更加明显，他仍旧渴望着接近林桦。
他照旧跟在林桦后面，只是比前段时间要吃力很多。
突然，他听到前面传来呼救的声音。
他忙跑过去，就见林桦抓着一个男人，男人抓着一个女孩。
“有没有人啊，这踏马有人贩子”
他赶紧报了警。
他跑过去和林桦一块按住男人。
“放手，给我放手”，男人挣扎的厉害，拳打脚踢的一把掀翻两人。
沈槐的后背撞到墙上，传来咯吱一声。
小女孩在一旁放声大哭。
男人要去踹林桦，沈槐抓住男人的腿，男人转身朝他身上踹了两脚，“贱种。别妨碍我发财。”
沈槐被踹的一时间没缓过神来，他咬住牙痛恨自己这具身体，要是再强壮点肯定不会让林桦摔倒。
男人说完，夹着小女孩就要跑。
林桦上去抓住踹住男人，将男人踹翻在地。
“你爷爷的腿儿，艹你跌，煞笔，你个人贩子还敢叫，再叫，你刚他么骂谁呢，啊？”
他死死压在男人身上，骂骂咧咧。
“哎，小朋友你站在那个倒地的哥哥后面，等会儿给你送警察局去，让叔叔给你找家人”
“给我松手，放手，别挡老子财路，娘泼皮的，艹”，男人被压在地上，脸憋的通红。
沈槐使了使劲才爬起来，把外套脱下来。
“按住他的手，给他系上”
男人还想坐地再起，被林桦一条腿狠狠压在地上，“闭嘴，再动，老子打掉你的牙。”
沈槐看着林桦发狠的脸，心下更加心动，林桦真厉害。
两人费了大劲儿把男人的一条腿和胳膊栓在一起。
“放开，放开，松手，贱种，给我松开，以后别落我手里，我弄不死你”
男人一拱一拱地还要继续前进，被林桦踩在地上。
“玛德，给我打，小朋友，你也过来”
女孩眼睛哭的肿肿的，脸脏脏的，怯怯地看着男人。
“反正叔叔还没来。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他”
林桦按住想要蛄蛹的男人，见他又想张嘴就骂，找了半天没找到东西，沈槐看懂他的意思，随手捡了半块砖头塞了进去。
男人：唔，我是人不是畜生。
小女孩见男人不再出声，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了一会儿，突然脱掉鞋子对着男人的脸拍了过去。
“呜呜呜呜呜呜，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只照着一边打，男人油腻的脸被打的通红。
男人像是拒绝了挣扎，只是眼里透着阴狠和不甘心。
沈槐抓住男人的头往地上撞了好几下，下手狠辣，男人鼻血不止。
什么东西，也敢用这种眼神看林桦，他还想再把人往地上撞，林桦忙抓住他的手臂制止了他。
沈槐享受他温热的掌心没再动。
两人倚靠在墙上喘气，小女孩坐在沈槐旁边。
“你还好吗？同学”
沈槐额头直冒冷汗，摇摇头，“没事。”
“叔叔为什么还不来？”
“我有点累，小朋友，你不要怕！”
沈槐看着林桦仍旧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快了，应该快了。”
“哎，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你是不是那个那个老在树下坐着的同学”
沈槐应声：“嗯。”
他轻轻地绕过林桦的脖颈搭在脸上轻拍了拍，呼吸声都放缓，声音很低，“我叫沈予槐，下次再见叫我的名字。”
一同响起的声音还有，“我是警察，都别动。”
林桦站起来，拉着小朋友的手，指着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他是人贩子。”
沈槐依旧靠坐在墙边看着林桦，无声地勾唇浅笑。
然后倒地不起。
他晕倒前听见有人叫他，“同学，同学，你还好吗？同学！”
林桦还是没有记住他的名字。
不过没关系，他以后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林桦他的名字。
后来人贩子被抓走，原来人贩子不仅是人贩子还是跟踪狂。
两个月前同学间就传闻说柳街巷子口有跟踪狂。
小z和三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