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不知睡了多久,房内昏暗无光,揉了揉眼睛,起身往正屋而去。
暮月早已坐在窗前,欣赏着雨幕下的竹林,紫夕打了热水给骄阳洗手,骄阳用温热的帕子擦了擦脸,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空,紫夕上了茶后默默退下。
骄阳坐下后将封衍的目的说出,暮月愣了愣,轻声道:“还是来了。”
“什么?”骄阳不解。
“那样的能力,迟早会被人盯上,他们这不是找来了?”暮月说道。
骄阳灌了口茶,说道:“昭国不生女婴,还持续了二十年,虽然奇怪,但是那么远的地方,听着跟神话故事似的,封衍又说的很严重,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处处都圆不上的感觉。”
“慢慢来,慢慢想。”暮月语气缓慢。
“行,昭国不生女婴,既然是二十年,那就是没有二十岁以下的女子,男子要成亲,所以昭国人到南阳偷、买、抢,这件事没什么问题。”骄阳分析道。
“封衍又说,这样下去,两国就要打仗了,好像也没问题”骄阳不大确定。
暮月手里把玩着一颗莹润的玉珠,说道:“南阳想要报复,昭国想要更多的年轻女子,矛盾日久天长,会打起来,不奇怪。”
“两国打起来,昭国的怪事也会蔓延到南阳,再然后——”
“等等。”暮月打断她的话,问道:“他们这么想?”
“什么?”骄阳疑惑道。
“他们觉得,只要两国开战,祸事就会蔓延?”暮月问道。
“嗯。”骄阳点头。
“既然如此,那在南阳眼里,是报复重要,还是阻止祸事蔓延重要?”暮月问道。
骄阳想也不想道:“当然是阻止祸事蔓延了。”
“也就是说,南阳不想开战。”暮月肯定道。
“嗯,既然他们那么害怕,肯定是不想开战的。”骄阳说道。
“南阳、北玄都不愿开战,这仗还能打起来吗?”暮月慢条斯理道。
骄阳恍然,转而犹豫道:“可昭国想啊,昭国要是冲过去,那还能怎么办?”
暮月无奈道:“二十年了,女子成亲的年纪是二十岁吗?”
“是十五岁到十九岁。”骄阳托着下巴说道。
“也就是五年前,这件事就已经很严重了,他们已经用了什么办法,撑了五年,或者这仗早就打起来了,又或者,他们没说实话。”暮月说道。
骄阳理了理头绪,问:“在骗我?”
“也许只是有所隐瞒。”暮月说道。
“那不还是想骗我?”骄阳无语。
“也许吧,不过既然昭国已乱,国力必然衰退,北玄和南阳联手,未必压不下这场战争,最起码将昭国挡在疆域之外是没问题的。”暮月淡淡道。
“所以......这事封衍在唬我,至于他说即便不发生战争,万一别国也出现那种情况,我觉得这事是他想多了,怎么可能呢?一个人得了病,二十年都没传给别人,那就说明这病不传人,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骄阳说着,心境越发明朗起来。
暮月挑眉道:“他是唬你了,那又怎样?”
“嗯?”骄阳有些懵懂。
“北玄太子、南阳王之弟、南阳皇子都来到这平日不屑踏足之地,他们会无功而返?白跑这一趟?”暮月反问道。
骄阳一脸天真道:“那我跟他们说,这事儿是他们多虑了,他们能安生回去吗?”
暮月都懒得应她,骄阳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想帮昭国解决问题,或是害怕自己国家也遭遇祸事,我能帮也就帮了,还能得到五万石粮食,何乐而不为。”
“可是啊可是,我觉得,他们这种人,心眼子都不好,把人害了怎么办?”骄阳愤愤道。
暮月失笑,说道:“可他们说的也是事实,如今有办法查出来,要是不去查,哪天真的出事了,那时候就是你求着人家了。”
骄阳坐起身认真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去?”
“不是应不应该,是你根本拒绝不了,你要同时得罪北玄和南阳吗?”暮月无奈道。
骄阳“可是我说服不了自己,我还没有答应他们,就已经开始害怕他们的手段,我怕他们和那些矿主背后的王公贵族一样,看见了利益之后,狂热、冷血。”
“怎么办?”骄阳愁眉苦脸,可怜道。
“这是封衍留下的韶光石,我要不要把它还回去。”骄阳拿出一个小木盒。
暮月无奈地摇了摇头,骄阳缩成一团,两眼无神。
“东西都给你了,事情在他们眼里早已是定局。”暮月看了眼那木盒。
骄阳恍然,气笑了,说道:“真行。”
“你把这东西拿出来。”暮月突然说道。
“不行啊,封衍说拿在手里,光就灭了,我就变强了,用了人家的东西,这事可就回不了头了。”骄阳解释道。
“拿出来。”暮月又说了一遍。
骄阳看她一脸波澜不惊,将木盒打开,比一般盒子厚,里面是一块发着白光的石头,骄阳懵懂地看向暮月。
“拿出来。”
骄阳忐忑地将石头拿了出来,居然没有丝毫变化。
“可能要等一会儿。”骄阳猜测道。
过了一会儿,仍旧没有变化,骄阳嘶了一声,懊恼道:“封衍没说拿多久,我要拿多久?”
“你要是不想答应他,在他面前将这东西拿在手里,告诉他,这东西你用不了,你不是预言者。”暮月漫不经心地拿起书,看了起来。
“我不是预言者?”骄阳不解道。
“你是。”暮月头也不抬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骄阳问道。
“天外之石,如日月星辰,耀耀其光,天赋者执于手中,光灭以充其能,予凡人不变。”暮月缓缓说道。
骄阳愣住了,脑子也懵了,磕磕巴巴问道:“那我不是天赋者?”
“不是。”暮月头也不抬道。
“啊?”骄阳懵了。
“你是预言者。”暮月语气平淡又肯定。
“天赋者和预言者是两回事,他们不知道,以为预言者是天赋者的一种。”暮月解释道。
“你怎么知道?”骄阳立即问道。
“书上写的。”
“他们怎么不知道?”
“他们没看过有关的书。”
“你看过?”
“嗯。”
“你看过,他们没看过?”
“嗯。”
“他们为什么没看过。”
“他们没有。”
“那你的书从哪儿来的?”
“别人给的。”
“谁给的?”
“南梧。”
“谁?”
“上一个预言者,南梧。”
暮月放下书,抬起头,就这么看着骄阳,骄阳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又有些好笑,一条腿支起,问道:“南梧?上一个预言者?给你送书?我还不知道。”
“是给预言者送书,当时,你在闹,扬言谁再敢问你以后的事,就把谁生吃了。”暮月说道最后没忍住轻笑,如月光碎入清雾。
骄阳一脸尴尬,抬手蹭了蹭鼻尖,讪讪道:“这样啊......”
“你也不告诉我......”骄阳自知理亏,转而说道:“算了,书上都写了什么?”
“那些书就在书架上,锁着的玉盒里。”暮月看向书架上的一个青粉玉盒。
骄阳抗拒道:“你直接给我说说就好。”
暮月说道:“南梧曾经和封衍的祖父推翻上一个王室,封衍的祖父坐上王位后,没有就她就消失了。”
“怪不得封衍这么肯定呢,原来家里出过一个预言者。”骄阳恍然大悟。
“除了南梧自己,没有人知道,预言者不是天赋者,用不了韶光石,你只要向他证明你不是,就能将这件事打发了,不过到那时发现你没用,他们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暮月说到最后,提醒道。
“可是.......五万石粮食,......我想要。”骄阳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这事啊,我得好好考虑考虑。”骄阳叹息一声。
雨停了,月光如洗,凉凉的风涌进来,直击五脏,水汽一冷一热,交融散去。
骄阳暗叹,这两天发的愁、生的气,磨人又无用,这王宫,果然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