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何要扯到爱恨?
此事本无关爱恨。
可望向他的眼底,那里满是哀伤和无措,向昼雪忽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于是,她轻轻捧起了他的脸颊,在他的额头上虔诚的落下一个吻来:“燕靖昭,你会爱我吗?”
她的所有,向来都是他的渴求。
燕靖昭的手在微微颤抖,向昼雪感受着手腕上轻微的力度,叹了口气。
“你明知道我对你狠不下心来。”
她将先前用于威吓的东西扔了出来,那是用于调遣玄铁军的另一半虎符,自她从辅国公门口拿走之后,一直被她带在身边,直到进入川中村后,被她偷偷塞到了燕靖昭随身带着的荷包里。
也算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自那之后,两个人谁也没提,直到今日,燕靖昭再次将虎符交给她。
“我刚嫁进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一件事,身为你的王妃,我应尽的职责是什么?”
“先前我以为,有些事情,你不说,我不问,只要是对睿亲王府好,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说着说着,向昼雪忽然鼻子一酸。
“可是燕靖昭,我接受不了你为了我,去伤害自己。我不接受!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真的因为我,而对你造成了这些伤害,我宁可现在就抹了脖子,也省的你再作践自己的身子。”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向昼雪当着燕靖昭的面,将一旁悬挂的宝剑取了下来,剑都出了一半的鞘。
“雪儿!”燕靖昭的瞳孔骤然缩紧,指尖弹射出一枚小巧的圆弹,半出鞘的剑登时落回到了剑鞘之中。
他连忙将即将离开的向昼雪捞了回来,把人牢牢固定在自己的怀里。
“是我乱了心智,慌了心神,你若要打要罚,冲着我来便是。”
向昼雪还在挣扎:“凭什么只许你伤害自己,就不允许我做出什么事来?”
“不许就是不许。”
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一直被人抛弃了的小狗,在祈求主人回头垂怜。可无论从哪方面看,向昼雪都被这只看起来在示弱的狗,禁锢在怀,根本动弹不得。
“好霸道啊,”向昼雪似乎被气笑了,“你若再不松手,小心我真——唔——”
向昼雪只觉眼前的景物模糊了一番,下一秒,视线就被一张放大了的俊脸侵占。
燕靖昭的吻的很用力,带着要将她拆吃入腹的力道,彻底将为说出口的话全部堵死。
唇上带上了些细密的疼,像是有人在啃噬什么。
坏了,家里的狗变成狼,开始咬人了。
向昼雪拍了拍他的胸前,似乎想以此来提醒燕靖昭,然而这一招到底起了反作用,他就像是感受不到疼似的,继续我行我素不说,还把这当成了一种鼓励,愈发用心用力了起来。
这男人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向昼雪生无可恋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准备寻求机会反客为主,就在这个时候,燕靖昭忽然放开了她。
“都多久了,还学不会换气?”
原以为是他良心发现,没想到是吐槽她技术的。
向昼雪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重重吻了上去,咬了他一口。
感受着口腔里的血腥气,向昼雪咽了咽口水,恶狠狠地威胁:“燕靖昭,今天谁求饶谁孙子。”
.
最后两人谁是也没个定数,但是向昼雪觉得,再这么放纵下去,自己都要给他生‘孙子’了。
不过好消息是,自己趁着这次“运动”,得到了想要的消息。
室内烛火摇曳,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吹得帷幔轻晃。
向昼雪嫌冷一般,往燕靖昭的怀里缩了缩,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了过来,如炉火般源源不断的热源传来,舒适而温暖,令她不自觉露出笑来。
窗外,本想汇报消息的凌鹤被突如其来的石子打中,痛苦又无助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他看着上面露出的圆孔型的洞口,委屈地转身离开,去找兰溪修窗户了。
都说王爷餍足之后最好说话,自己这是遭的什么无妄之灾啊?
听完他的叙述,兰溪把东西随手往他手里一塞,跟避瘟神似的:“这事我可办不了,你自己去吧。”
于是,凌鹤又这么被赶出来了。
带着满肚子委屈和疑惑,凌鹤趁着夜色,把窗户修补好了。
中午向昼雪起来的时候,还在奇怪,怎么睡了一觉,连屋里的窗户换了?
“昨夜起风了,把窗户吹坏了。”燕靖昭睁着眼睛说瞎话。
向昼雪想了想,昨夜确实有些冷,可能是起风了,但什么样的大风,能把王府的窗户吹坏?又不是像她小时候在乡下的家里……
“这是款冬刚送来的单子,你看看还有没有要带走的东西了。”
向昼雪也没多想,披上衣服坐了起来,一门心思全在清单身上了。
燕靖昭扫了一眼那明显和其他不一样的窗户,在心里又给凌鹤记了一笔。
带人训练凌鹤猝不及防打了两个喷嚏:“谁在骂我?让你们训练还挑挑拣拣的,再加练两轮!”
对此,向昼雪一无所知,她翻了翻手里的清单,确认没什么遗漏之后,递给了燕靖昭。
“没什么要加的,让款冬就这么办吧。”
燕靖昭点了点头:“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向昼雪奇了:“难得有王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什么事?说吧。”
燕靖昭默了默,才继续道:“出关之后,分成两个部分走,大部队顺着官道,直接去北地,留下的小部队走小路,抄近道,要比大部队早上半个月到北地。”
这可出乎了向昼雪的意料,她连声音都放轻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燕靖昭不置可否:“你跟我一起走,我们抄近道,但为了掩人耳目,你我贴身侍从必须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为了宽心,燕靖昭还是补了一句:“我是担心出事。”
封地的边缘就是边境线,说是回封地,其实跟驻守边疆没什么区别,再加上和西北接壤,燕靖昭的考虑不无道理。
“让款冬跟着大部队走,秋菀也留下?我近期带她出门比较多,让菱夏跟着我吧。”
“不用,秋菀和菱夏都跟你,款冬和凌鹤跟着大部队走,”燕靖昭顿了顿,“此行图快,因此东西不会带的很多,让款冬重新给你准备一份,就是辛苦你跟着我奔波了。”
向昼雪摇了摇头:“这些我倒不怕,就怕你像之前那样,直接把我排除在外。”
好在自己的“威胁”还是有用的,起码现在燕靖昭并不会抛弃她,选择一个人走小路。
燕靖昭没敢说自己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生怕今晚自己真的睡书房。
“后日就要离京了,眼下还有什么没办的,要交代的,可以交给兰溪,让他去做。”
若说真有什么放不下的,无非就是祖母和向幼青了,幼青倒是好说,无论如何,向伯真对她的亲事也算满意,亏待不了她,就是祖母那里。
“王爷,妾身想替人求一个恩典,让黄嬷嬷回去吧,是回家也好,还是回到祖母身边,都任由她选择,好吗?”
到底是自己失言,别说不能给她养老了,总要护住她余生安危,不能让她一把骨头跟着自己到处奔波。
向昼雪的情绪有些低落,若不是斗争愈发激烈,她与祖母也不必如此分离,以至于连见一面都如此的困难。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舍,燕靖昭从袖口取出一样东西,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黄嬷嬷奔波一日的成果,不想看看吗?”
晃眼间,向昼雪捕捉到了熟悉的字迹,立刻伸手去抓。
燕靖昭却轻巧躲开,故作伤心:“王妃竟然连句感谢都没有,白枉费我替王妃周全的心思。”
“不都是做了不说吗,怎么现在还自己讨功了?”向昼雪满脸震惊,但介于东西还在人家的手上,不得不伏低做小。
“是是是,妾身谢王爷替妾身周全,王爷做了这么多,妾身一定好好感谢您,这就下去给您做药膳,多给王爷补上一补。”
燕靖昭嘴角抽了抽,光听这话的语气就知道,那碗药膳绝对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那倒也不必。”
不等燕靖昭把话说完,向昼雪就把信件直接抢了过来。
果真是祖母的字迹!
先前虽偶有信件,可为了隐蔽,鲜少谈及对对方的思念,而眼下这封信件,可谓将之前未曾诉说的情绪,全都展露了出来。
刚看到第一眼,向昼雪的鼻子就酸了,眼泪一下子盈满眼眶,连字都几乎看不清楚。
燕靖昭也不去打扰她,只在她的身边默默放下帕子,自己转身出去了。
外间,凌鹤正在等着他,见燕靖昭出来,立刻上前。
“王爷,有消息了。”
燕靖昭扫了他一眼,凌鹤当即明白了过来,压低声音汇报。
“让方凯歌自己看着办,只有一点,不可耽误正事。”
燕靖昭下意识的望向屏风后面的向昼雪,即使知道自己看不到她,可看向那里,便觉得心安。
“京城的事,先搁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