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事件已经被学校压下，原本凌晨大家都差不多休息，再加上树林里十分隐秘，所以几乎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有人听到了巨响，但配合校方公告，大多以为是谁又把窗户给炸了。
从那天起，李维西也变了性子，整个人沉默寡言起来，就连和简初的关系都缓和了不少，不仅不再冷嘲热讽，甚至还能平和地聊几句，简初也从对方口中得知，伊森这几天有事，并不在学校。
嘶，这几天有事的人还真不少。
这节课是低年级的“星际联邦历史”，简初没有报名资格，只能厚着脸皮来蹭课，不过没有课本倒是方便了不少，两手一揣就能下课。
“学姐……”
简初大步向前，对周围的吵嚷充耳不闻。
“学姐！”
身后有脚步声快速接近，简初疑惑转身，来人伸出的手落空，尴尬地停在半空。
“莫景？你怎么也在这？”
三年级应该已经学过这节课了。
“我……”莫景局促不安地收回手，想要插兜却发现今天的衣服没有口袋，“我是专门来找学姐的。”
简初疑惑：“有什么事吗？”
“可以占用你一点时间吗？”莫景的手指在背后不安搅动，“我知道有些唐突，但是我……”
“可以，去连廊那边吧。”
距离约好的训练还有些时间，正好她对莫景有些好奇，可以借机聊聊。
等她们走到连廊时，上课铃正好响起，周围的学生本来就不多，这下更是彻底空无一人了。
莫景转头看看周围，确定没人才小声开口：“学姐，我想拜托你……给我做一下检查。”
“检查？”
对上简初不解的眼神，莫景赶紧解释：“就是上次在实验室，胡博士介绍的那个项目，你还记得吗？”
“那是第一代药剂，虽然说是没有副作用，但是……”莫景神色紧张，面露忧虑，“但是我感觉不太好。”
闻言，简初收起脸上的礼貌微笑，蹙起眉头：“不太好是什么意思？”
莫景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学姐可能不知道，我是上学期被程院长邀请参加项目的，他说很看好我，如果能配合项目做出成绩，就会收我做学生。”
如果成功，我就是你的直系师妹了。
莫景小心地觑了简初一眼，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简初并没有开口，点头示意她继续。
“我参加过很多次实验，不过都不算成功，有时候精神力受到影响，也只是难受几天就好了，但上次实验过后，我一直很不对劲，经常头痛，上课也很容易走神。”
大概是觉得这些症状很没有说服力，莫景难免有些着急：“我知道这些不算什么，但是我一直都很认真，上课从不会走神，最近几天真的太频繁了，连授课老师都问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简初：……
上课从不走神，这是什么神人。
“你可以去校医院看看。”简初并没有一口答应。
遇到这种事，没道理会跳过更权威的人来找自己帮忙，除非有不得不这样的理由。
莫景顿时垮下肩膀：“因为我参加了研究所的项目，所以校医院不接收我，平时都是项目组的人专门给我做检查，但是他们又说没问题。”
她扁着嘴，眼眶红红的，但又努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所以我才想找学姐来帮忙的。”
看着对面的人沉默不语，莫景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心抬眼看了她一眼，嗫嚅道：“学姐要是不愿意……”
“噔噔噔！”
“最最敬爱你的小学妹遇到了大麻烦，真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残忍的心态才会拒绝。很多事情表面看上去毫不相干，但内里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下的逃避也许会造成未来无法转圜的境地。”
“触发任务：为莫景做一次精神疏导。”
“重要说明：遇到困难不要逃避，否则后果会很严重哦！”
简初：……
这“最最敬爱你的小学妹”是什么东西，系统的语气怎么变得这么莫名其妙。
嘶，叛逆心突然上来了。
“抱歉，我……”
“拒绝此任务将会导致其他任务被锁定，且回收此前的任务奖励。”
她话刚出口，系统就迫不及待地冒了出来，仿佛早就有所预判。
至于这个“此前的任务奖励”，不会是指那所谓的“第二条命”吧，至于做这么绝吗？
之前她就发现，在明显有危险的任务里，系统会加上一些具有“威胁性”的语句，迫使自己去完成。
这么懂她，搞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
看在系统确实没有害过她，反而给了不少正向提示的份上，拒绝的话在简初嘴里打了个转。
“……我的经验可能不足，没关系吗？”
原本已经蔫蔫的莫景猛然抬头：“没关系没关系，我相信学姐，一定可以的！”
话说到这份上，简初只能跟秦理鸽了今天的训练。
她并没有随便带人参观卧室的习惯，所以只是让莫景在宿舍客厅等着，自己从房间柜子里取出实验课分配的监测仪。
没想到这东西真能派上用场，可别给她整坏咯。
简初走出房间，就看见莫景正襟危坐，不仅双手放在膝盖上，甚至连眼神丝毫不敢乱瞥。
“不用这么紧张。”她随手将仪器放到桌上，“放轻松，我先给你把仪器装上。”
很快，金属贴片乱中有序地出现在莫景脑袋上，后面连着的线路看起来乱糟糟的，但神奇的没有打结。
“感觉不舒服的话及时告诉我。”
确认莫景已经做好准备，简初才伸出手。
食指中指并拢贴在太阳穴上，第一秒感受到轻微的抗拒，但很快莫景就努力放松下来，精神力也毫无阻碍地钻了进去。
简初停驻片刻，“看着”缓缓旋转的精神核心，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按照胡宣说的，既然莫景的精神力容积有所提高，那精神空间的边界肯定会和常人有些不同。
这边没有……这边也没有……
精神力往更深处探去，因为没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她的速度要比平时要慢很多。
“这是……”简初微微蹙眉。
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空间边界向外扩张的痕迹，只不过……外扩的部分看起来有些奇怪。
正常来说，精神核心的光芒会均匀地照亮整个精神空间，绝对不会出现阴影。可现在，却有一小块颜色发黑，仿佛被什么隔绝了光照。
这是从未见过的案例，简初也不敢托大。只能小心召唤出小触手，轻轻在那块黑斑上戳了一下。
没有反应。
等等，这好像不是外扩的痕迹，反而像是附着在……
“呃！”
莫景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她脸色惨白紧咬牙关，嘴唇都渗出血，嗓子里发出痛苦的呜咽：“我……没事。”
几乎是同一时间，黑斑突然向外凸了凸，仿佛其中寄居着某种生物，被小触手的戳刺激怒，想要扑上来，抵抗来自外界的威胁。
什么玩意？！
简初的额头立刻渗出汗珠。
她并没有感觉疼痛，但脑海中却传来巨大的拉扯感，黑色斑块与金色的半透明触手陷入拉锯，但很快，对方由于后备不足，开始显出颓势。
小触手在黑斑凸起的部分缠了几圈，卯足了劲向后拉去，想要把它从边界上扣下来。这下简初终于确定，这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空间的扩展，而是从未见过的附着物。
因为它无法被感知，所以会误解为阴影。
简初心里升起巨大的荒谬感，那群给莫景做检查的研究员真的没看出问题吗？
这个问题只有两个答案，一是简初天赋异于常人，能发现研究员们看不出的问题，二来就是这情况完全在研究所的掌控之下，他们是有意瞒着莫景的。
如果是后者，那就真麻烦了。
此时此刻，简初甚至能“听到”小触手用力摩擦的声音，下一秒，黑色凸块“啵”的一声被它拔了下来，但还没等简初松口气，小触手却突然变出一张网，将黑块笼罩其中，转眼吞噬殆尽。
简初：……
救命，别什么都瞎吃啊！
“天赋技能【神之手】升级成功。”
简初猛地睁眼松手，努力平复内心的震惊。
而对于莫景来说，短暂的剧烈疼痛过后却是无比畅快，她惊喜地睁开眼想要道谢，却意外落入一双深邃的漩涡。
“莫景，你这两天的异常是因为太过劳累，只需要找朋友聊聊天，再睡个好觉就足够了。”
“一觉醒来，你的精神力就会恢复正常。”
既然猜测这一切可能是研究所的手笔，那简初必须要确保自己不会暴露。
莫景对她的信赖度高得超乎想象，异能生效得很顺利，她只是茫然眨眨眼，就提出了告辞。
“学姐，我有些累了，下次再聊吧。”
系统的声音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
“噔噔噔！”
“恭喜你完成任务，蝴蝶效应也许会影响到久远的未来，但至少此刻，你真正帮助了一个陷入困境的人。”
这就算完成了啊……
简初微微松了口气，但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就此停下。
“恭喜激活锚点（2/2），关键节点更定，偏移度+12。”
熟悉的播报将她的记忆瞬间拉回那个雨夜。
不，不仅是记忆！
冰凉的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在她身上，怀里的冰饮料嚣张地强调它的存在感，不远处男女的交流声清晰传来。
掌心的手机还亮着，上面是没有编辑完成的报警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