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朝熙自从在车上昏迷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队友,他所有电子产品都被没收,一天也没有谁能说上话,长期关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失去时间观念。
他不知道过去多久,他的结局会怎样,最坏的结局就是死亡,真是对异能者祛魅,他上一世梦寐已久都想成为异能者,现在看来就是荒唐,他恨不得穿越时间,破个洞,“啪啪啪”,给过去的自己几个耳光,这里面的水比哪都深,稍微不慎,窥探到一些不属于他们阶级该知道的秘密,结局就是死。
何朝熙低迷,都不想拍着门,来上几句:我是冤枉的,快放过我之类自证清白的做法。一天就坐在相同的位置,相同的坐姿,充当安静的植物人。
唯有脑部区域异常活跃,天马行空:
庆幸着主角舒斌阳没有因为他的重生导致死亡,走向不属于目前阶段的危险,如果舒斌阳被他间接害死,何朝熙不敢想象,他是多么罪孽深重的人,愧疚一辈子都无法偿还。
思维又从这一点跳到另外一点,或许也挺好,饿死,不会痛,反正上一世都死了,现在时间都是偷来的。饿死不痛就像睡觉,岂不乐哉,活着嘛,轻松点,该来的总会来,他只是提前来。
对,轻松点。
何朝熙自我安慰,甚至嘴角弯弯,想开后的豁然开朗,难得换了只手撑着地面,舒展因为屈膝而麻木的肢体。
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极端悲观和过于不正常的洒脱之中反复跳转。
看不见,眼睛和眼镜都是摆设。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何朝熙的心情又从洒脱跳跃到难过。
饿死了,好饿,好想吃东西。
凭什么他运气就这么倒霉,他一辈子规规矩矩,按部就班,被车碾死的时候他才二十三岁,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偏偏就是他,愤怒与不甘充斥着何朝熙的大脑。
当然更强烈的是食欲,他好想吃东西。
好饿,肚子饿到痉挛,饿到人开始变得不正常,头晕眼花。
他怎么会被饿死,甚至何朝熙觉得好笑,他是因为饿死,笑着笑着,何朝熙哭了,不明显,只是眼泪在眼眶打转,他,他被饿死。
摸到黏糊糊,还有些微烫,这是汤?仔细用指尖研磨,有呆类似于米饭的感觉,这是汤泡饭?
难道其实给了何朝熙吃的,只是他没有发现而已,惊喜!(已经饿昏了头)也不顾及什么形象,用手抓着就开始狂吃。
汤的味道怪怪的,还以为是白菜泡饭,不管了,何朝熙狼吞虎咽,将肚子填饱,实在是美味。
能吃饭的感觉真好。
吃饱喝足开始犯困,想睡觉。
再次有意识,是被来自头顶“轰隆隆”的声音吵醒,是排风口,何朝熙只想到这点,又睡着了。
门开了,亮光呈现扇状照亮一小块地方,青年蜷缩在房间的正中央,头发干枯,失去光泽,长期缺乏营养而体态过于轻薄。
青年睁开眼睛,怔愣,呆坐起来,与开门人对视,动作迟缓,擦拭嘴角的食物残渣,环顾四周。
房间是水泥地,没有土壤,却能生长植物,食人花的叶子全是倒刺,花杆子直径一米,像软体动物,可以弯曲,堆积积压着房间,巨型的花瓣,确定不是由肉组成的?曲张着红色筋脉,花的正中央是圆形往下的柱形组成的口,口腔内壁周身全是刀刃似的牙齿,当咀嚼食物的时候,柱形收缩,全方位碾压搅碎着食物。
而花杆子上不止一株食人花,数不清,何朝熙也不想去数,看着都让他头皮发麻,还冒出一句话:不知者无畏。
那他刚刚在黑暗所吃的,是食人花吃相难看,掉出来的残渣。
“你,你怎么还没死!”看门的人被何朝熙吓坏了,何朝熙将视线集中在发声处,是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类。
这光线好刺眼。
他怎么还没死,他本来就不该死,这么年轻,前途无限的小伙,完全不该死啊!
何朝熙被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压着,生怕他反抗,全身都是束腹带,架在担架上,他也没力气反抗,一路上不断晃悠着的白灯,真的好刺眼,何朝熙将眼睛闭上,都无法缓解,长期呆在黑暗之中太长时间的后遗症。
【太神奇了,污染值完全不会升高】
【解剖看看】
【无法解剖,真是见了鬼了】
【毫无研究价值】
【田医生,那就他如何处理】
【他完全适合充当‘煮猪食’的活,那边不是没人手了,留条命吧】
何朝熙全程有意识,听着他们对自己生死讨论,任人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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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挺高的青年穿着脏兮兮的围腰,随便用哪个旮旯角落捡的塑料袋,将头发塞进去,眼镜全是雾,“咳咳咳,咳咳咳”被毒药似的味道呛的一直咳嗽。
狗屁世界
他现在想创死整个世界。
在青年的面前是十几个大锅,全部咕噜着热气,他手上拿着锅铲,一只手是菜刀。
在地面上杂七杂八摆放着各种的食材,有活蹦乱跳的兔子,从箩筐里爬出来的蛇,甚至猪都有,还“嗷嗷”猪叫,卫生条件堪忧。
何朝熙说过,他喜欢洗碗,但是厨艺糟糕,没想到戏剧弄人,他现在的工作被这里的研究人员戏称喂猪食的,猪指的是猎奇种。
还记得第一次执行异能任务,挖出类似于蛇的东西,都能让他害怕,现在,何朝熙由于快要糊锅,赶紧跑到三号锅,用比他臂膀还长的巨型锅铲翻搅,中途不小心踩到一条蛇尾巴,管它花花绿绿,三七二十八。
捡起来就是一菜刀凶猛地剁成几段,丢进三号锅,看着蛇随着水滚沸,这个后厨充斥着血腥,脏乱,各种活物乱跑。
这么一锅炖怎么会好吃,想到之前他在黑暗之中吃的津津有味,就一言难尽。
一号锅放了兔子肉,蛇肉,白菜,花菜,南瓜,冬瓜,死耗子肉
剩下几锅都大同小异。
何朝熙从柜子里,搬出重叠着的白色塑料箱子和推车,将白色塑料箱子放推车上,用盆直接舀,“哗啦啦”倒进箱子中,推着去喂猪。
等等,他忘记关火了。
好好好,已经迟了,后面几锅糊了,没关系,反正不是人吃。
首先来到一号坑,地面是由栅栏组成,有缝隙能看清下面的猎奇种,不多赘述外表,很恶心。
何朝熙用勺子一勺勺将食物流食倒在地上,顺着很大的缝隙流下去。
“开饭了,开饭了,滋滋滋,开饭了,滋滋滋。”何朝熙模仿着它们的叫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果何朝熙真的能出去,他一辈子点外卖,再也不自己动手做饭。
但一辈子也出不去了。
这样的喂食何朝熙要来往几十趟,花费五个多小时,等喂完,他就吃饭,这种饭就不需要他自己解决,是研究所提供,一碗南瓜汤,白菜煮稀饭,酸菜。
还休息不到十分钟,他就要开始下一轮的煮饭。
听说,这些原本是几十人的工作量,但人长期接触猎奇种,污染值会升高,最终疯掉,死的人越来越多,刚好何朝熙的师傅,是最后一个活下来的,颤巍巍将工作托付给何朝熙,就一命呼呜了。
这些活,全部由何朝熙一人接手,他是这偌大后厨的唯一负责人,出色到让研究员很放心(鬼大爷的,他都是敷衍了事),相当于舒斌阳又救了他一命,因为他给的贴纸,污染值才不受影响。
他也曾经想过,他的队友们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该如何能够找到他们,可惜何朝熙的活动范围虽然很大,但都是非人类活动范围区域,其它除去偶尔会来的研究员,连人毛都见不到。
揉动着酸痛的肩膀,何朝熙看着那头猪,他的杀猪技巧现在十分熟练,先将猪固定,他最近新掌握的能力,可以短暂定住物体,将提供的大型剁肉机开起来,锋利的刀片飞速甩动,推进去后,赶快后退。
定住的猪感受不到疼痛,抱歉了,小猪。
捡起来碎肉连带着骨头,抛进锅内。
“哇哦,有点厉害。”那是喝着饮料,打趣着何朝熙的研究人员,被何朝熙咒骂无数次的田医生,其实只是个很年轻的黄毛小伙子。
他会来找何朝熙聊天,可能是因为两人同龄,听田医生分享,他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甚至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
“给你带了饮料。”
何朝熙洗去血水,将口罩摘下来,脸全是印子,接过,坐下来休息,“你工作忙完了?”
田医生摆摆手,“没忙完,出来透透气,等下就走。”
“慢走不送。”
田医生咬牙切齿,“我这不是还没走。”
何朝熙无辜。
田医生问:“下次还想要什么,我给你带来。”
何朝熙晃了晃手上的易拉罐,“两瓶”
田医生:“得寸进尺”
何朝熙:“我又没工资。”他天天干活,一分钱都没有。
田医生:“有钱也没用,研究所里面都是以积分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