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初是变成了猫吗？

沈寒宴的呼吸几乎停滞了。

怀中小猫的重量轻得令人心慌，仿佛稍一用力就会消散。

他下意识收紧了手臂，又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猛地僵住，西服外套下，他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小初……

大小姐……

这个认知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的大小姐，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连余光都吝啬给予他的大小姐，此刻正毫无防备地蜷缩在他的臂弯里。

少年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着，震耳欲聋。

沈寒宴死死地盯着那张小小的猫脸，微微抖动的胡须，不耐烦时总会轻轻抽动的耳尖，还有那与她如出一辙的漂亮眼睛。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欣喜若狂，逐步蚕食着他的理智。

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她变成猫之后被他救下，这怎么不算一种天赐良缘呢？

沈寒宴的指腹轻轻抵上她的后颈，感受着小猫微弱的起伏，一种近乎暴虐的占有欲突然席卷全身，他想把她锁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想让她那双总是盛满傲慢的眼睛里只映出他的影子。

但最终，他只是轻轻拉高了西服外套，为熟睡的小猫挡住夜风。

“冷吗？”

他低声问着，声音却轻得像是自言自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成清晰的线。

小猫忽然出现在林家宴会，且莫名消失后又由林思安抱回来，紧接着林思安深夜前来找猫。

她当时的动作不像是来偷猫的，那个窗口窄小得只有小猫能钻出去。

她更像是——

来藏手机的。

那晚在小屋里，他看见的也不是陪林思安来偷猫的大小姐。

而是刚刚恢复人形的小初，甚至小初身上只穿了他的衬衫。

沈寒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晦暗一片，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在学校时，他偷偷保存过她用过的咖啡杯，杯沿上还留着淡淡的口红印。

他像是一个变态一样疯狂收集着一切大小姐的东西，就如同一个生活在下水道里的阴暗老鼠，时时刻刻都在觊觎光彩照人的明珠，想要将明珠偷走藏起来。

现在明珠就在他的怀里，比任何时候都近，又比任何时候都远。

掌心传来轻微的刺痛，他这才发现自己握拳的姿势已经持续许久，手掌心被掐得血红一片，疼痛让沈寒宴找回了一些理智。

他颤抖着手将掌心的血迹擦拭干净。

他不能吓到她，不能让她发现他已经知道。

沈寒宴怕这场梦如同泡沫一般碎掉，梦醒了，他依旧隐藏在暗处，无法触摸到她。

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也吹散了他眼中转瞬即逝的疯狂，当少年再次低头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衬衫下紧绷的手臂肌肉泄露了他极力压抑的情绪。

“很快就到家了。”他说。

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

安雅医院。

“黎先生，请您理解，黎小姐现在的情况确实不适合探视。”

医生的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显然早已准备好应对任何质问。

黎清叙带着一众保镖从医院大门走出来，他的脸色阴沉，眉头微皱，医院走廊的灯光打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掩盖着眼里汹涌的情绪。

身后的保镖们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沉默地跟随着。

安雅医院的医生说话滴水不漏，一提到探视就说黎清初状况不是很稳定，如果想要转院更是有思琳出面拒绝。

纵使他再强硬，也不可能在医院里抢人。

黎清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袖口，指节微微发白，显然在压抑某种情绪。

最终，他停下脚步，目光扫过身后的保镖，声音低沉地吩咐道：“大小姐住院的事情不要让老太太知道，她年纪大了。”

“是。”

为首的保镖队长立即掏出手机，开始低声安排相关事宜。

办公室内，助理已经等候多时，见黎清叙进来，立即双手捧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迎上前，黑色皮鞋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少爷，这是酒店现场的完整调查报告。”

助理的声音平稳而克制，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黎清叙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松了松领带，在沙发上坐下，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已经完成对酒店所有区域的搜查。”助理翻开文件的第一页，声音不疾不徐，“除了之前您发现的那双高跟鞋，没有发现大小姐的其他私人物品。”

黎清叙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沙发扶手，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时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不过有个细节值得注意。”

助理谨慎地翻开下一页，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监控显示沈同学离开时除了那只猫，还携带了一个黑色袋子。”

黎清叙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一点，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盯紧他。”

“还有他和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沈寒宴是大小姐的同班同学，大小姐经常指派他去处理琐事，学校里传说是大小姐在欺负贫困生，但流水显示，在两人认识的第二天，大小姐用私人账户支付了他奶奶在医院的所有医疗费用，总计95万元，不过很遗憾，他的奶奶依然抢救无效去世。”

黎清叙垂着眼，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她倒是好心。”

助理适时地打破沉默，翻到文件的下一部分：“起火原因是香薰倾倒时烧到了窗帘，那香薰内含有迷药成分，闻久了会使人浑身无力。”

“医生在保镖血液中检测出了解药成分，未拿到林小姐的检查报告，不过根据监控显示，林小姐进入房间之前就已经昏迷，应该是做了双重保险。”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两位保镖身上的钝器伤，经过专业比对确认来自大小姐从花园中拿走的那把半人高的铲子。”

黎清叙冷不丁地开口问道：“林思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助理从容不迫地将报告翻到后面：“监控记录显示，林小姐原本同傅少爷在花园里说了一会儿话，傅少爷离开后，林小姐随即消失在花园中。”

他顿了顿：“我们在现场找到了一块沾有迷药的手帕，还有……二小姐衣服上的珍珠装饰。”

黎清叙沉默地翻看着手中的报告，一时间，偌大的空间中只剩下了纸张翻页的声音。

他看着报告上的几行字，眸光更加深沉了几分。

助理直冒冷汗，识趣地闭上了嘴。

这报告内容也不是他瞎编的，实在是查着查着就查到了二小姐头上。

这些豪门恩怨实在是太复杂了！

黎清叙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落地窗去，他的视线落在窗外，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慢慢将报告的最后一页私下，纸张撕裂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他语气平静：“陈家近来树大招风，被仇家盯上，误以为站在傅临霄身边的是陈雨樱，所以才对林小姐出手。”

助理立即会意，躬身道：“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

黎清叙转过身：“将二小姐的卡停了，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什么时候再恢复。”

助理识趣地点头，轻轻退出办公室。

果然少爷还是更疼二小姐的，而且凭借家主对二小姐的疼爱，停卡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惩罚。

他在僻静处拨通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