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渡所为,边防不管,任君发落。
摆出一副蒙昧落后的样子,皇帝看似无道,城防也看似薄弱……
果然,全是虚假的幌子,这炎灵心计甚深,真不可小觑。
大概是炎灵做戏太过逼真,从王都发来南边的折子里,连老派臣子都多有“尽快除去米鲁尔之后患”的献言——
说来,他们不是不赞成大军出征,可储君未立,他们唯怕勇悍的陛下一个激动就又要亲自披挂上阵,满朝臣子战战兢兢担忧她的身子受伤有疾,实在睡不安生。
如今陛下南巡,不能亲征,可不是寻到了好机会么。
老派如此,司兵部几个年青的良将更是摩拳擦掌、日夜厉兵秣马。
尤其那白贲和英永送来的折子、一日两次报送练兵成果,他俩真意气相投,如饿狼般狩猎情绪高昂。
似乎只待小拙大将军全然康复,就打算一举食下极西那块唾手可得的肥肉了。
女人见了那些奏折,有时端着沉默不语,有时想起什么,摇摇头。
三千就帮她将这些奏折暂且压下,或以自己的口吻含糊回应。
如今看来,三千的直觉是对的:
敌人情况不明,贸然进入人家熟悉的地盘,很可能因轻敌而弄巧成拙、一个不慎再让那炎灵钻了空子攻近北方王都,也不是不可能。
“吭,蓓拉使者此番来我盛花游览,如今归国述职,相隔不过半年,可是遇上了什么困难的事情?”女人说话,打断了三千的思绪。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那厚册子,递给随侍小徒:“若有需要,使者尽管开口,不必顾虑。”
蓓拉一礼,愉快地对女人说了些达锡国语,那小徒弟即刻恭敬上前,翻译道:“回尊敬的盛花陛下,多谢您的关心,我们一路游览访问,非常顺利。
实际上,蓓拉老师在南方离明乡见证了最新的‘镜版留影’技术,真实影像留存趋近完美。老师急切地想将它带回家乡,才决定早些归国。
蓓拉老师自小热爱写实绘画、就是希望能亲手在纸上留下事物的本貌,如今见证贵国诞生高超的留影技术,发觉找到了新的志向。”
“哦?真实影像留存、还趋近完美?”女人对此没有预料,抬起一双锋尖高挑的灰眉毛,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天真好奇,“孤倒没有接到过这等独创工艺的奏报,怎么地方隐瞒未报呢?”
“可能工艺还未打磨成熟。”三千道。
“嗯,有可能。离明乡么,何处何人?”
小徒弟侧耳听过蓓拉迅速的说明,又回:“回尊敬的盛花陛下,在离明乡新安路北部灵犀镇,此人姓卉、名逍萤,本是在家修行的道生。
卉逍萤二十年如一日,独居庙旁草堂研究留影术,虽未受戒,却也是半个出家人,生活清贫。
因为此法需要的银镜和药剂等物都太过昂贵,实验不足。她身为修行人不能行商、也不能用工艺技术换取赏赐,大概因以上诸多原因才耽搁了上报,请陛下不要怪罪她。”
“那倒不会。咳、多谢使者告知。”女人即刻摆手,想了一想,转头对三千认真道,“如实留影可记不虚史实,现实影像超越文字之描绘叙述,定然意义非凡。咳、我们再早去半日吧,我想到那新安路见见这个卉逍萤。”
三千听闻几声“新安路”,心里早已咚咚在跳,不知那是巧合、还是女人故意的安排?
但看她脸色实在无邪,一双圆眸中满是可爱的好奇与兴奋,三千也就打消诸般复杂的思考,莞尔颔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