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真是百密一疏，以为这两天是把武清嘉哄好了，才出来找南希的。
梁初楹抓住了要跑的南希。
“不要脸。”
武清嘉一脚把宋年踹到在地，骑在他身上，一拳又一圈地砸在他脸上。
宋年懵了，他不知道武清嘉学过拳击，等反应过来时已是鼻青脸肿，才想起来还击，抓住武清嘉抬拳的间隙反制住她。
一阵窒息的眩晕感瞬时涌了上来，她眼睛剧烈地一疼，脑袋里嗡了一声，像有一根弦断掉。
还好梁初楹及时地阻拦，踹了宋年一脚，南希见状上来，四人扭打成一团。
从小到大，武清嘉打架从来没输过。
宋年鼻青脸肿地起身，觉得自己被女人打了，丢尽了面子，恼羞成怒，抓起地上的酒瓶子朝武清嘉身上扔去。
被武清嘉侧身躲开，崩碎的玻璃片滑过她的眼角，留下一道划痕，溢出几滴血珠。
“闹够了没有！”南希捂着歪了的鼻子，尖叫道：“我报警啦！”
-
大学毕业那年，是武清嘉最迷茫又混度的时间段。
那时候她刚从一段亲密依恋关系中抽离，大学四年一直秉承着快乐青春的原则，除了早年间的作品拿过一些奖项外，没有去公司实习。
大三的那段时间，她被老妈发配出去国外旅游散心，回来领了毕业证后，才开始海投简历，却屡屡碰壁。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跟着认识的师兄师姐，稀里糊涂地开始创业。
她只是有点摄影技术，不太懂做生意的事，手里有点钱就都投了，创办了维斯塔。
没想到的是，维斯塔这个襁褓中的婴儿被他们呵护的很好，以惊人的成长速度，跻身于行业前列。
武清嘉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宋年。
见面的第一眼，武清嘉就被他举手投足间的成熟气质所吸引。
两人在一起工作，解决每天要面对的困难，相互扶持，互生情愫。
宋年会记得武清嘉的喜好，会重视每一个纪念日，会注意相处的细节。
武清嘉对这段感情，回以毫无保留且热烈的回应。
她一直觉得，宋年是个温柔又绅士的人。
警局蓝白阴暗的冷光，在武清嘉眼前，形成一点点光晕，最终落在眼前面目狰狞，歇斯底里，站在别的女人面前，用恶劣语言，指控她的男人的身上。
失望的情绪，无声地蔓延，武清嘉泪在眼圈里打转，嘴角却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她看着宋年，泪花模糊了视线，融成蓝黑一团，短暂地看不清眼前。
她倒是真希望自己是瞎了眼。
警察出面维护秩序，双方都有动手的情节，但出于道德的评判，最好还是和解。
宋年是个知趣的男人，在发泄完情绪之后，双手拢过凌乱头发，签字接受和解。
他身后戴着墨镜口罩的女人，也精明着呢，不能把事情闹大，影响她的工作。
梁初楹担心地看着武清嘉，用纸巾给她擦着泪，理智又清楚地为她伸张正义。
武清嘉感觉耳边响起一阵耳鸣，肾上腺素作用褪去后，是无限疲态，整个人头痛欲裂，疲惫不堪。
“怎么了宝贝，要不要坐下来歇一会？”
武清嘉不再硬撑，点点头。
两人坐在警局里门口的凳子上，武清嘉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冻住了一样，从头冷到脚，靠在梁初楹的身上取暖。
宋年和南希一前一后地在她面前走过。
不知是不是良心发现，宋年气头过了，又心疼地看着她：“你听话一点，何必闹成这样？”
武清嘉抬眼，声音毫无温度：“不喜欢我你可以说分手，没必要用这样的事情恶心我。”
宋年一听分手急了，他看着南希被经纪人接走，又转头对武清嘉说：“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能分手，我没法跟家里人交代。”
武清嘉听了气笑了，她怀疑宋年有精神分裂，不想再跟他纠缠下去，几乎是哑声低吼道：“滚！”
宋年隐忍着走开，他无非是想要找个人结婚，武清嘉是怎么说都是最合适的那个。
休息了一会，武清嘉感觉好些了，梁初楹把她送回了家。
武清嘉开门时，屋里并没有开灯，她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周陵瑞，没有人回答。
她去看手机里的消息，原来周陵瑞早就跟她报备过，今天要去车队开会，晚点回来。
武清嘉回了消息，踢掉了高跟鞋，没有开灯，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亮，走到冰箱前，拿出一提啤酒，坐到沙发上，慢慢地喝起来。
在剧烈的痛苦情绪过后，冰凉酒精舒缓着紧绷的神经。
在黑暗下，她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晕沉之间，武清嘉听到了一声门响，接着刺眼的灯光晃得她轻哼一声，睁开眼。
模糊的身影急匆匆地跑到她身边，跪在她脚边，捏着她下巴，似乎是在查看她的伤口。
“发生什么了？”周陵瑞声音微微颤抖，看武清嘉眼神涣散地摸了摸他的脸，连忙要叫救护车。
“不用叫，我没事。”武清嘉拉住他的胳膊，踢了踢脚边垃圾桶，“只喝了两个，没醉。”
泪痕凝固在脸上，武清嘉一笑，扯着脸有些疼。
“你帮我在这！”武清嘉指了指眼睛，“贴个创可贴，好嘛？”
武清嘉看到眼前的人听话地去拿医药箱，沙发一沉，坐到她身边，拿出碘伏棒折断，一点一点清理她脸上的血痕。
酒精作用下不仅脸发烫心跳又快，让武清嘉感到很难受，她眯了眯眼，把注意力都分散在了周陵瑞身上。
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周陵瑞。
他天生卷发，毛茸茸一团，随意地散在额前，半遮半掩着饱满的额头。
武清嘉视线向下稍微移动。
鼻梁高，鼻头圆钝，浓眉内双圆眼，眼底亮晶晶的，左眼眼尾还有一颗痣，看上去很无辜。
严肃表情在他脸上，略微有些不搭配，正如此时他严肃中又带了些怒意，实在太过违和。
突然有点被周陵瑞可爱到，她伸出手，在他下巴挠了两下，收回手时，无意识地轻碰了下他的喉结。
周陵瑞像是被点了穴，短暂地停顿之后，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耳尖一热变红。
“你…这是…”
武清嘉笑着摆手摇头，表示没什么，她早都想这么做了，只不过酒壮怂人胆。
再说喝醉了的人，做什么都显得不那么奇怪和突兀。
“还好只是划破点皮，不然要留疤了。”
周陵瑞稳而又乱地收拾药箱，用眼神乱瞟了一眼神色如常武清嘉，大脑飞速运转着。
她是什么意思？
把我当她的狗了？
我是人，不是狗。
不过我愿意做武清嘉的狗。
周陵瑞被自己惊为天人的想法吓到，以为自己爱而不得到神志不清时，突然被抱住。
武清嘉真情实感地轻拍了拍他的背：“有弟弟真好，谢谢你了，我的弟弟。”
拥抱的温度来得快去得也快，周陵瑞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武清嘉已经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独留周陵瑞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
睡梦中武清嘉猛然惊醒，一看手机，才五点半。
反正也睡不着索性不睡了，她打算起床洗漱，刚一开门，看到餐桌旁坐这个人，吓了一跳，有人比她起得还早。
周陵瑞手里拿着吐司，正往嘴里送，腮帮子鼓起两个小圆，看上去像只小仓鼠。
这孩子，真可爱。
武清嘉心里想，笑着朝他摆摆手，跑去洗漱。
武清嘉边刷牙边看镜子里的自己，眼尾的小伤已经化作一条看不见的细线，眼睛红肿得厉害，需要拿美容仪冰敷一下。
洗漱过后，武清嘉边冰敷边出来，走过去揉了一下周陵瑞头顶，手感不错，心情跟着变好。
“你怎么起这么早。”
两人难得在早上时间段一起坐下来吃饭。
“啊...今天有训练。”周陵瑞眨了下眼，手肘撑着桌子，手掌放在头上，微微摩挲了下头顶。
“哦哦，辛苦了。”武清嘉咬着吐司，“会很晚吗？用不用我去接你？”
“不用，我会早点回来。”
武清嘉点了下头说行。
周陵瑞看着她，认真地问：“你呢？你会早点回来吗？”
“不知道啊，今天工作还挺多，可能会加班。”武清嘉边喝牛奶边说。
周陵瑞犹豫两下，轻声问出口：“昨天...发生什么了?”
话一出口，武清嘉喝牛奶的动作一顿，停滞片刻，放下杯子时，牛奶包裹着上唇留下了一道轻轻浅浅的白胡子印记，周陵瑞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又抬眼看向她。
“没事，你姐我非常勇猛地为民除害去了，一拳一个小朋友简直不要太帅。”武清嘉豪迈地放下杯子，“行，我上班去了啊。”
“等等。”
武清嘉疑惑停下，周陵瑞站起身，向她走了一步，武清嘉下意识后退半步。
周陵瑞比她高出一个头，她要仰头才能与他对视，“怎么啦？”
周陵瑞抬手，温热的指腹擦过她上唇，带过一阵电流，另武清嘉下意识地瑟缩一下，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谢谢啊。”
接着轻拍了拍他胳膊，依旧是那个话术：“有弟弟真好。”
“下次打架，记得带上我。”
武清嘉抬了下眉，无奈地笑着点头。
“还有...”周陵瑞亮晶晶的双眸里，充满了试探，“晚上下班，我可以去接你吗？”
“啊？”武清嘉愣了一下，“不要乱跑，你再...”
“我想，吃你们公司附近的那家日料。”
武清嘉想了想，哪家日料，是他们经常聚餐的那家？
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弟弟的要求怎么好拒绝呢。
武清嘉一笑：“行，那你下班之后，来找我吧。”
-
武清嘉到了办公室，确定好今天的拍摄行程，就到了摄影棚。
“嘉姐，你可算来了。”
“怎么？”
“你听说了吗？南希出事了。”小助理孙驰一脸神秘地在武清嘉耳边说：“正在宋总办公室谈呢。”
“嗯。”武清嘉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孙驰还纳闷怎么今天嘉姐看上去闷闷不乐。
“模特不止她一个，换了不行了。”
“可能南希出道不久，付不起违约金，甲方爸爸那边态度也很坚决，不能耽误产品上线的时间，现在她算是两方围堵，进退两难咯。”
“行了。”武清嘉把头发捋到耳后，“先拍摄吧。”
一整天工作下来，武清嘉有些疲惫，周陵瑞的消息适时地过来。
[周陵瑞：姐姐，我可以去找你吗？]
武清嘉弯唇一笑。
[武清嘉：可以过来吧，我在公司楼下等你，你按照我给你发的地址过来。]
发完消息，武清嘉活动活动脖子，刚下楼，就看见一个包裹严实的人向她走过来，走近一看是南希。
“武清嘉，我有话要对你说。”
武清嘉眉头为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好意思，我要带我弟弟去吃饭，没空。”
“不行！”南希左右看了看，抓住她的胳膊：“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放开她。”
武清嘉刚要说什么，看到周陵瑞走了过来，心里还纳闷怎么来得这么快，就见他走到她身边，帮她甩开了南希的手，往后带了一下，把她藏在他身后。
“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