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落入周陵瑞的眼中，漆黑一片就，只有当他抬眼，看向武清嘉时，眼里才有了微微光亮。
是一种小心翼翼又隐隐委屈的光亮。
武清嘉慌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我是不喜欢弟弟做男朋友。”
周陵瑞眼光一暗
这比不喜欢弟弟还扎心。
至于为什么不喜欢弟弟。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扮演姐姐的角色，明明她年纪也小，可她妈一直是这么教导她作为姐姐，谦让照顾弟弟妹妹们。
她也想有一个哥哥，比她年龄大的来照顾她。
这是她从小就种下的一颗思想萌芽，可能人都有奇怪的执念吧。
武清嘉伸手去拿那杯酒，被周陵瑞不动声色地挪走，她啧了一声，伸手去捞。
“别闹，给我。”
叛逆的劲上来，周陵瑞不容拒绝拿着酒，转身全部喝光。
厨房奋战的两位男士，端着烤好的肉串出来，各自找好位置。
简明朗突然起身：“姐，我去接一下霍臣哥。”
“啊？”简明月不悦，“为什么？”
简明朗面露难色，“大姨知道我开小灶，把我说了一顿，然后，塞了个人进来。”
简明月按着眉心，夸张地做表情，挥挥手让简明朗去。
在一场社交中，如果人的交际能量失衡，就会出现不确定性。
霍臣加入后，氛围变得微妙起来。
曾经林家跟霍家的婚约，相亲的时候是简明月去的，如今大家都凑齐一桌，关系乱成一团。
周陵瑞很有领地意识，把凳子往武清嘉这边移，身体只往一侧倾斜。
武清嘉失去了那杯酒，随便拿了一杯，霍臣带来调酒师调的酒，浅尝一口，酸甜微苦，有点上头，她又喝了一口，正琢磨着味道。
突然像有一只手刺破喉咙，抓住了她的心脏。
当周陵瑞回头看时，已经来不及了，光明正大地白了一眼霍臣。
霍臣却没有在意，笑着看武清嘉：“这是Jeff特调的长岛冰茶。”
“啊哈哈。”武清嘉眩晕地放下酒杯，“还行还行。”
好在简家的姐弟俩，很会调节气氛，再加上梁初楹捧场，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酒桌必备简单又快乐的小游戏，真心话大冒险，武清嘉头有些晕眩，渐渐地兴奋涌上心头，参与其中。
在转盘没有转到她的时候，就乖乖等着，听别人回答问题也乖乖的。
终于到她的时候，又能瞬间清醒：“到我了？什么问题。”
简明月潇洒地甩出一张牌：“请问，你一共谈过几次恋爱，最刻骨铭心的是哪一场，为什么？”
霍臣：“这个问题有点涉及隐私，要不换一个吧。”
周陵瑞冷笑一声：“要不你答？”
善解人意的武清嘉，抬手制止住两人继续对话，满不在乎地竖起手指说：“三段。”
周陵瑞惊讶：“三段？”
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
“对啊，我高中的时候，瞒着我妈偷偷谈过，是个大我两届的学长，后来他毕业了，我们就没联系了。”
武清嘉慌不择路又强壮淡定地喝了酒。
真相是学长脚踏两只船，她是那只被毫不犹豫遗弃的船。
梁初楹扶额，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心想真的是救不了你，说好了一辈子的秘密，咋自己抖露出来了。
周陵瑞紧了紧牙关，陈年老醋又多了一份，酸味溢出了游艇，洒向大海。
“要说最难忘的，我感觉各有各的难忘吧。”
周陵瑞喝了口酒，冷哼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喝酒迟钝的武清嘉，没有人傻到看不出周陵瑞的心思。
太直白。
太明显。
“最近很刻骨铭心是刚分手的那个，把我绿了。”武清嘉怒而用酒杯砸了桌子。
简明月：“哎哎好了，姐，咱不说了，我们下一人，下一个问题。”
酒精令神经兴奋，武清嘉还有些意犹未尽，得到指令，乖乖地坐了回去。
酒瓶指向了周陵瑞。
“有什么事你想做很久了，但一直没做的事。”
周陵瑞缓缓看向武清嘉，表情不言而喻，大家表情各异地吃瓜。
没等到周陵瑞回答这个问题，武清嘉突然站起来说：“各位，我去个厕所。”
周陵瑞说了一声抱歉，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认输地把酒喝掉，追了上去，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武清嘉想走直线，却觉得游艇颠簸得厉害，只能扶墙走，右手突然撑起一股力。
夜色和酒精最相配的地方，就在于他们能把人的理智，一击即溃。
深藏在心底好久的问题，武清嘉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周陵瑞，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模特？”
周陵瑞连思考的时间都不需要：“我愿意，走。”
“你，你还没问，是什么模特呢。”武清嘉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什么我都愿意。”
“你...不后悔？”
墨蓝色的天空，滑过一道闪电，沉闷又轰隆雷声，预示着暴雨即将来袭。
房间里只有夜灯开着，武清嘉光脚踩在地毯上，拉上了窗帘，闪电光影在身后亮起。
身后的周陵瑞抱着手臂，总感觉有些不对。
此情此景，眼前人亢奋到在黑暗中都，行动自如，如此怪异，怎么那么眼熟？
武清嘉搭好了摄像机，摆好了光影，架起了白色幕布，忙得跟个热锅小蚂蚁似地团团转，最后拍了拍手：“周陵瑞，上|床，脱衣服。”
“啊？”
黑暗中，传出周陵瑞略带颤抖的声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急促的雨滴拍打着窗棂，风雨中树影疯狂摇晃，正如此时周陵瑞的心境。
空调的温度很低，空气却很闷，燥热涌上心头，烤得周陵瑞喉咙发干。
他攥了攥发汗的手心，他走过去揽住武清嘉的腰，隔着黑暗停滞，看着那双唇，迟迟没有动作。
脑海里，全然都是刚才真心话大冒险的问题。
有什么是你想做却一直没做的事情？
现在事情就摆在他眼前，他犹豫后，不再是视线盯着她的双唇，而是弯腰俯身。
怀里带着酒气的小人，无力地推着他，向后躲着，拉开一点距离，轻皱眉头看着他：“你干什么？”
“你不是想...”
武清嘉似有茫然地眨眨眼：“想什么，帮我拍个作品啊。”
“啊？”
武清嘉戳了戳他的胸肌，“身材不错，不拍剪影可惜了。”
“啊？”
“哎呀，你啊什么啊，磨磨唧唧的，别以为你是我弟弟，我就不敢动你。”
说完，武清嘉粗鲁地揽过他的腰，两人转了个圈，交换位置，她上去三两下扒光了他的衣服，抬手把他推到在床上。
他双肘撑着床起身，腹肌轮廓清晰可见，脸上全然疑惑不解，正皱眉看着武清嘉
武清嘉眼里没有丝毫世俗的欲望，全然是对艺术的渴望，挽起头发喜滋滋地去到镜头后面，看到这恰到好处的剪影，禁忌中带着张力，也只有极致完美的肌肉才能出来这种效果。
这是她的偶像麦克最经典的人影之作，用的就是最自然光，展现出最自然人体一面，正因为这样的难度，才能把艺术感发挥到极致，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致敬，最主要的是没有合适的模特。
周陵瑞，全身每一处肌肉都像是精心雕刻过的一般，作她的模特正合适。
“对对对，你就这样。”武清嘉说着，“往左移动一点，好移过了，往右一点呐~”
周陵瑞一下子躺在床上，像只泄了气的气球，满眼荒唐和不解。
搞了半天，当模特不是借口，是真的当模特。
武清嘉把相机调成了录像模式，想着到时候在视频中截取，她放下头发，走过去亲自指导模特工作。
本来还在怄气的周陵瑞，一下子坐起身来，眼底泛起隐隐的期待。
看到武清嘉表情认真地过来，用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找角度定格。
在上面的武清嘉，眼中全是对出片的渴望，她用目光丈量着距离，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她清了清嗓子：“配合一下。”
周陵瑞有些无辜，下意识挺了下腰，冷冷地问：“我还不够配合吗？”
你都在我身上了，我还能按兵不动，已经是非常配合！！！
武清嘉满意地点点头，又一个骨碌地从床上趴下去，哄着说：“很快就好啊~”
耍酒疯的人就是喜怒无常，武清嘉满意只持续了两秒，像是进入了工作状态，面对不配合的模特，暴怒说：“你那腰间凸起是什么，收回去。”
周陵瑞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局势，这是又喝醉了。
他气笑了。
“武清嘉，你能不能拿我当个男人？”
这晚把周陵瑞折磨得够呛，不是在做体力活，而是灵魂与□□分离的极致折磨。
武清嘉终于睡着了，周陵瑞也松了一口气，过去把相机收起来。
他叹了口气，看着床上睡得正香的人，心想这次就算她断片也不怕了，犯罪证据已经在相机里了。
-
毫无意外。
她断片了。
那杯特调的长岛冰茶，酒精浓度，已远远地超出武清嘉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武清嘉回忆昨晚，记忆停留在她回答问题之后，发生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手机浏览器里，浏览历史记录着她此刻的迷茫。
为什么人喝酒会断片？
喝酒断片了应该怎么办？
万能的网络给她的答案，是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有利于缓解症状。
武清嘉确信地点点头，去给自己烧一壶热水，期间拿着手机点开和梁初楹的聊天框。
她发消息问了梁初楹，对面不知道怎么了，也许是昨晚喝多了，说话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好在她拼凑出了事情经过，简单来说，就是她上厕所了，周陵瑞跟了出去。
应该是周陵瑞把她送到了房间，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在犹豫问不问周陵瑞。
屏幕突然跳出了一个消息。
[周陵瑞：看相机。]
一头雾水的武清嘉，按照指令去拿起相机，点开后，手指一颤。
本该在上午就靠岸的游艇，因降雨的缘故，晚了两个小时，才到达月琴岛。
武清嘉有足够的时间，在看完那艺术照后，点开了视频。
海风推着海浪，拍打在岸边，相机掉在了她脚边。
那个声音，在她脑海里久久盘旋不去。
“你那腰间凸起是什么？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