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的人身上有点伤再正常不过了。

就姜濯能想起来的，他自己的什么脚踝，膝盖，腰，都有伤，不过也要分疼不疼和严不严重不同情况。就比如现在，正式上舞台前腰疼了整整半个礼拜，显然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一开始没把这个当回事儿。他疼惯了，想着贴两贴膏药，最近收着点练怎么也能好，谁知道这次疼的这么要命，拖了半个礼拜也没恢复过来。

姜濯进房间的时候钟铭已经躺上床了，姜濯关了灯，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上床，翻身时因为扭到了腰，忍不住小小地发出一声吸气声。

“嘶——”

钟铭只是闭着眼睛，他实在睡不着。听着姜濯的动静，更是直接翻身起来，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

“怎么样，疼得严重吗？”

“诶呦，我吵醒你了？不碍事儿，你明天别跟孙哥说，别影响舞台效果。”

“你说说你，腰伤就好好养着，逞什么强。”

钟铭没继续说下去，他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因为只要是姜濯认定了的事，别人再怎么劝他也不会改注意的，更何况这是他们所有人都期待了很久的出道。

这小子就是犟种一个。

“真没事儿，你快睡吧，不是早就说累了吗？”

“我睡不着。你能睡着？你不害怕明天吗？”

“害怕什么，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心里只有兴奋，没有害怕。”

“姜濯，我们真的能成功吗？”

一向游刃有余的队长突然在自己面前展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迷茫，姜濯本想打趣他两句，甚至想掏出手机记录下精彩瞬间，可突如其来的，被钟铭的话而带出来的感性，还有他一直藏在心里的不确定感都涌了上来。

真的能成功吗？娱乐圈里有那么多“天降紫微星”的故事，好运这一次也能降临在他们身上吗？

最怕的就是付出了那么多努力还毫无回报，可谁又能说努力了一定就能得到回报呢？如果真的和想象中出入太大该怎么办，他们该用什么去安慰自己这么多年流下的泪水和汗水呢？

姜濯深呼吸，努力压制心里的不安定，用刻意放轻松的语气说道：

“你确定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和我聊这些？队长大人，你相信自己一下，也相信我们一下好不好。”

钟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刚那点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清空了。

“行了，快睡吧。”

“嗯。”

把被子蒙过头顶，姜濯发呆了两三秒，等空气重新回归宁静他才又开口。

“也试着依靠我们一下吧，哥。晚安。”

第二天坐上保姆车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他们要赶个大早去美容室，然后去电视台彩排，预录个几遍。中午歇一阵儿，再参与下午四点的正式打歌舞台录制。

坐到车上时孩子们还没怎么睡醒，一个个睡眼惺忪地互相倚靠着。孙文轩坐在副驾驶上，脸上的激动甚至超过了March成员展现出来的激动。

“打起精神来，别睡了，你们怎么睡得着的！”

梁洵打了个哈欠，掀了掀眼皮看着孙文轩说着：

“孙哥，我们才睡了四个小时，饶了我们吧。”

孙文轩也心疼这几个孩子，他们最近的状态自己是看在眼里的，有的时候也会害怕他们因为休息不够而倒下去。

“唉，要睡就好好睡，师傅麻烦车开的稳一点。”

司机师傅比了个“ok”的手势。

路程不过二十几分钟，到达美容室的姜濯因为在车上补了觉，下车时莫名有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ST这次没让他们用公司的随行化妆师，而是外包找了专业美容室，也算是大手笔。除了还原mv里的造型，美容室里的老师还加了很多细节，狠狠帅了看见从美容室里出来的孩子们的孙文轩一把。

在开往电视台的路上，孙文轩显得非常激动。或许是精致妆造的加持，他心里对March的满意度更上了一层台阶。

这种激动一直到进了电视台后台才平复下来。

March没什么接生粉，有人认识就已经不错了，不会苛求一个刚刚出道的男团就有粉丝过来蹲上班路。

尽管心里明白，成员们在下车时还是忍不住地悄悄在四面张望着，希望哪怕只是有一声快门键的按下是为了拍自己。

可他们来的太早，又确实没什么知名度，这份希望必然是落空了。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孙文轩带着March走进电视台后台。大楼里人来人往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的，仿佛背负着多么沉重的任务似的。孙文轩拉住一个低着头站在原地看手机的，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问道：

“您好，我们是ST的March，今天来录打歌节目的。我看没有写我们的休息室在哪里，也没有指示标记，能麻烦您给我们指个路吗？”

孙文轩的语气和措辞已经很客气了，可那位工作人员只是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又上下打量着March一行人，最后落下一句：

“不清楚，你们在这儿等会儿吧。”

明明孙文轩找他搭话就是因为看他没什么工作在做，结果他一副懒得接待的态度，甚至还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看着，完全是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样子。

孙文轩站在原地咽了口唾沫，他也是第一次带团出来，现在遭受了冷遇，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孙文轩回头无助地看了March的成员一眼，这一眼看的，让姜濯气不打一出来。姜濯一边腹诽着孙文轩平时没这么怯生生的啊，刚准备走上前再问一下，远处就有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朝他们走过来了。

“ST的March吗？你们的休息室在这里，跟我过来。”

听见女生的声音，刚刚那位工作人员才把眼睛从手机上移开。不过他态度也没变的多好，姜濯猜测两个人的工作等级是同级的。

“你负责他们？”

“嗯。跟我走吧。”

女生没和他搭话，继续和March他们说着。

几个人自然是乖乖地跟着女生走。

女生一边走一边和他们讲着今天的注意事项：

“你们来的最早，所以等下直接去彩排。正式录制是在下午四点你们知道的吧？自己安排好时间。休息室有点小，好在你们人少，就是辛苦你们稍微挤一下了。哦对，姓名牌给你们，等下记得确认一下拍你们的镜头。”

话音落下，正好到了贴有“March”名牌的休息室门口。女生打开门，声音清脆利落的像落到地面上的珠子。

“孙经纪人对吧？有事情找我，之前加过你影信的，十分钟后到那边的入口处集合可以吧？现在可以戴耳返了。”

送走了这位算得上天使的工作人员，成员们来不及感叹碰上了好人，就被工作人员抓过去戴耳返。

后面的一切，姜濯只感觉像是梦一样。

做好了妆造上台彩排预录，第一次真正站上舞台，什么时候盯哪个镜头，哪个摄像大哥是拍自己的直拍的，真正上台怎么做好表情管理，他脑子里忘记了一切被老师耳提面命强调的知识点，只是单纯的跟着耳返里的音乐动作。

他们耳返的质量并不好，有的时候能感受到明显的音质问题。预录了两遍之后，姜濯已经学会了在周明与唱高音之前把耳返摘下来，省的他极具穿透力的嗓音在穿透屏幕前先穿透了自己的耳膜。

台上的摄像师手里闪着红光的镜头比他想象中的更近一点，第一次他一转头还被摄像头吓了一跳，下一次再是这个镜头，他已经能准确地抓住镜头了。

当他度过了第一遍的手足无措之后，第二遍的预录完成的堪称完美。

小红毛的脸出现在ending的镜头里时，虽然从表情管理中还能看得出青涩，却隐隐透露出他对舞台有着天生的敏感。

舞台是给他提供养分，供他生长的土壤。

“真是天生的爱豆。”

孙文轩站在后台，手里抱着孩子们脱下来的外套，看着屏幕里他们努力跳舞的脸时，听见旁边有人这么说着。

他回过头去，是那个今天负责他们的女工作人员。

她感受到了孙文轩投来的目光，先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块小屏幕解释着。孙文轩顺着她手指过去的地方，是姜濯的竖版直拍。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来打歌吧，不知道他之前有没有接受过找镜头的训练，我猜应该是没有，刚刚那一遍他还挺青涩的。但是这一遍，他很快就能找到拍他的镜头，镜头感不错。跳舞也很好，在舞台上也没有害羞啊什么的反应，不怯场。很有天赋啊。”

孙文轩突然有种自己家孩子被夸了的那种骄傲感，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厉害吧，这是我们团的ace，姜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