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十分钟后。
艺飞公司老板郁世严第一个敲门。
平春强瞄了眼半靠在沙发上的重砚没有半点动作,于是自己起身赶紧去开门将人给迎进来。
“老板,这里。”
郁世严坐下后,平春强仿照最初从烜的步骤给自家老板倒了一杯茶。
放下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郁世严望向斜对面的重砚,面对对方懒洋洋的神态没有半点生气。
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样说道:“重先生久仰大名,我是艺飞的老板郁世严。”
重砚没有回应,也没有看他。
只扔出一个字:“哦。”
面对这样的视若无睹,郁世严竟也没有半分怒火。
“看来重先生很有个性。”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再多言。
角落的平春强注意到自家老板深深抿着的嘴角。
内心暗道不好。
这话里摆明是明夸暗贬。
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这话含义。
场面一度冷却。
没多久后,敲门声再次响起。
与此同时。
毛保利的微信收到消息,他起身前去开门。
“滋啦”一声儿。
他与江亦白的目光对视,小声喃喃道:“老板——”
两人共事多年,江亦白一眼毛保利的不对劲。
她轻眯起眸子,挑眉冷哼一声道:“毛保利,你最好想想等会该怎么跟我解释!”
居然拿手下艺人出事这种借口骗她来这里...
毛保利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老板...我...我也是为了咱们公司嘛!我晓得你现在不插手招艺人的事,可这次真的是个超级好的苗子!”
说到一半,自给自足了底气,眼神逐渐敢与江亦白对视。
继续狗腿道。
“来都来了,咱要不...先看看?!”
这时,坐在客厅里的郁世严出了声:“江总,怎么站在门口这么久,是不敢进来吗?”
门口正说着悄悄话的毛保利和江亦白闻声顿住。
她瞥了眼挡在门口的人,用气音道:“还不赶紧让开!”
毛保利麻溜往边上一站,让出了位置。
江亦白脚踩一双银白色细跟高跟鞋,挺直脊背进了房间。
进入眼帘的沙发上的几人。
随即确认刚刚那声音是郁世严说的。
江亦白勾起唇角,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郁总在场的地方,我当然得来凑个热闹。”
怼完郁世严,他的脸变得又红又青。
想说的话憋在嘴里,迟迟说不出口。
让人看着真爽!
她又环视一圈,这才注意到单独沙发上的男人。
怎么是他?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对方睁开了眼睛。
两人目光相对。
还有些迷迷糊糊的重砚,眼里乍然出现一道光。
“姐姐,你怎么来了?”
今天的江亦白穿的格外时尚。
一件翻领缎面白衬衫,下半身是花苞高腰黑色阔腿裤,脚上踩着五公分的银色高跟鞋。
见到想见的人。
原本还恹恹欲睡的重砚,这会儿又喜眉笑眼道:“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距离上次见面还是在飞机上。
江亦白:“……”
“嗯,原来是你啊...”
原来毛保利想挖的人就是他...
难怪她看到毛保利给的地址后,感觉十分眼熟。
脸色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重砚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嗯,我也没想到原来青山的老板就是姐姐你!”
男人的眼里熠熠发光。
这目光让江亦白浑身不自在,她摆摆手。
“说明很巧。”
找了空位坐下。
落在身后的毛保利讨好似的给她倒了杯茶。
“江总…嘿嘿…”
江亦白瞪了他一眼:“坐好!”
毛保利自知理亏,麻溜听话坐下。
见人都到齐,郁世严目光给向平春强,对方立刻意会,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合同递给重砚。
同时他也说道:“重先生,这是我们艺飞的合同,您可以先看看…”
“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再修改...”
艺飞的主动出招打乱了毛保利的计划。
他刚准备开骂:“平春强你们也太...”
还没说完话,他就感受到来自自家领导的冷刀子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在场其他的人心思各异。
郁世严的主动出击是试探。
其他的人的沉默观察也同样是试探。
只可惜。
在众人注视下的重砚丝毫没有任何反应。
他耷拉着眼皮,整个人显得没什么精神。
手掌捂住薄唇,一阵咳嗽声从里传出。
忍下喉咙间的痒意,哑着嗓:“郁总,您看我今天像是能签合同的样子吗?”
话完,又是一阵咳嗽。
郁世严目光犹豫:“这...”
平春强舔舔发干的嘴唇。
老板们之间的较量,他可不敢多言。
靠着沙发最边上坐着的江亦白气淡神闲地端起水杯,小抿一口润润嗓子。
悠悠瞟了眼郁世严,说道:“郁总,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又端起重砚面前的水杯,递给他。
对方抬起眉眼看了眼江亦白后,默默接过水杯,窝在沙发里啜饮起来。
看着他乖巧模样,江亦白弯起嘴角淡淡一笑。
见这幕,宗娣心里有了计量。
接连被两人呛声的郁世严凝噎。
“江总说的是,是郁某心急了。”
话锋一转,他盯着江亦白那张精致白皙的脸,沉声静气道:“不过...那也是因为江总在这里,毕竟青山已经接连抢走我们的两三名新人了,这次我们艺飞势在必得!”
今年艺飞本就谈好了三位新人,可最后却被青山的人抢走,虽说这不是江亦白做的,但她是青山老板,没有她的授意,员工怎会如此?
此刻。
江亦白侧过头视线落在恼羞成怒的郁世严身上,笑吟吟道:“郁总,我记得似乎艺飞也抢过不少我们的人。”
话落点到为止。
今天本就是为签新人而来,讲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意思。
毕竟,商场如战场。
郁世严一愣,很快又调整好表情,温和的语气回道,“江总说的是,是我想岔了。”
停顿几秒后,他继续说道:“那咱们各凭本事?”
江亦白点头示意。
润过嗓子后的重砚感觉好了很多,他低垂着眼皮,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各位,我似乎并没有说过今天要讨论签约的事?”
郁世严蹙眉,“那重先生今天让我们来是...?”
其他三人同时疑惑地看向他。
那叫他们今天来这是想干嘛?
江亦白注视着两颊泛红的重砚,顿时感到不妙。
重砚抬起眼,目光一一扫过沙发上坐着的每个人的脸,淡漠的语气说道:“哦,我只是想逗逗你们,看看你们是不是真的会来。”
“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
说完。
他幸灾乐祸地笑出声,像是恶作剧的小朋友得逞后的快乐。
众人皆破防。
大家没想到重砚会是这样的人。
郁世严第一个出声。
他死命压下内心的怒火,紧紧攥着手咬牙切齿道:“重先生,这样的笑话并不好笑!”
重砚收回刚刚的笑容,表情变得似笑非笑:“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没吭声的江亦白莫名觉得这捉弄人的行为很熟悉,可又说不上来是在哪里见过。
她晃晃脑袋不打算再去想。
确认对方是故意整人后,江亦白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不爽,站起身俯身看着面前的重砚。
“既然重先生没有这个意愿,那我们就不便多留了。”
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她提步向门口走去,刚走没两步又停下来,转过头望向重砚,“既然生病,还是得好好休养。”
就算对方是在捉弄他们,可对着病人发火的这种事,她还是做不出来,更何况对方当初还帮过她。
所以,只能当做视而不见。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懊悔莫及的毛保利低垂着头,匆忙跟上江亦白的脚步。
走之前还回过头打了声招呼。
“那个...重先生您考虑好了一定联系我哈!我先走了。”
见着对手离开,郁世严也觉得没什么待下去的必要。
直言正色道:“那就等重先生想签约时,再联系我们吧!”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
眼见大家都走,宗娣也提出告辞。
面对大家的离开,重砚没有丝毫在意,除了她。
他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手里还捧着那水杯,那模样很是珍视。
他小口小口抿着,生怕水被喝完。
那是姐姐递给他的。
喝起来果然很甜。
像姐姐那么甜。
刚刚还热闹的客厅,倏地变回寂静无声。
偌大的豪华套房,只剩下他一人。
*
酒店大堂。
气呼呼的郁世严走在最前面。
平春强和宗娣并排在后。
宗娣:“我劝你们还是打消这次签约新人的念头吧。”
平春强疑惑:“为什么?”
宗娣用着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你没注意到对方见到江总的眼神吗?”
眼神?
就在平春强茫然不解时,走在前头的郁世严回过头催促着他,他只好快步上前和老板离开。
追上前去,他蓦地想起刚才宗娣说的话。
她说什么来着?
...
完全想不起来...
算了,先不管了。
黑色卡宴缓缓在道路上行驶着。
开着车的毛保利小心翼翼地从镜子里望去,看向后排一言不发的老板。
拘谨道:“那个...老板...今天都...”
江亦白抱着手机,表情冷淡:“好好开车。”
毛保利倏地目光收回,不敢再说一句话。
到达公司停车场后,车内仍然是安静一片,毛保利一声都不敢吭,拿出手机来玩,打开微博顺便刷刷今天的热搜。
回复完工作上的消息后,江亦白注意到灰心丧气的毛保利。
“要是让你的手下看到你这幅模样,他们肯定要狠狠嘲笑你。”
毛保利瞄了眼后座的人,闷闷不乐。
“老板...你说这重砚咋回事?看着挺帅的一小伙子怎么愣是喜欢捉弄人,亏我一大早就去酒店守着,气死我了!”
难受地伸手挠挠头发,好端端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这还是江亦白第一次见到毛保利在挖人这事上栽跟头,她忍不住先嘲笑了一番。
“行了,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还有更好的人在等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