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迟凛最后还是配合她把拍卖价抬到了1000万，其他想要入手的买家看到溢价到这种地步纷纷收手，最后颜惜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安德鲁.康特的一千万星币，顺带着假惺惺地吐槽不知道有谁那么有钱，硬生生地把价格从一百万抬到了十倍以上。

不过片刻，侍者把的那台袖珍精神力检测仪带来了。

颜惜小心翼翼地从托盘的绸缎上把它捧下来放到台机上，随手想要打开那个开始检测的按钮。

段迟凛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手腕。

颜惜转头看向他：“你不敢测？”

段迟凛沉默了。

他对外公布的精神力是93点，颜惜猜他肯定不止这么点。

帝国的精神力等级经历了多次改革。开始是以字母划分，后面发现ABCD这几个等级根本无法划分，于是又做了进一步细化，从1-100数字分等级，数字越往上升越难升，越往上差距越大。

段迟凛的沉默相当于是变相的承认。

颜惜甩开他的手，嗤笑一声。“真装。”

段迟凛无视了她的挑衅：“康特家要这个干什么？”

“谁知道呢？”颜惜反讽道，“说不定他们家的谁也像你这样故意报低精神力点数，到时候可以一鸣惊人呢。”

话音落下，颜惜自己都沉默了。

回想起安德鲁当时的那种笃定他那边的人能拿到格林平台密钥的语气，在不经意间，颜惜终于找到了议会这块密不透风的钢板上翘起的那么一丝边角。

***

巴恩斯宅邸。

海莲娜.巴恩斯一个人回到了这个家，而后提起裙摆，沿着小径缓缓走过偌大的花园，走上宅邸的台基，鞋跟在大理石楼梯上发出清脆冰凉的声响。

她缓缓走到金碧辉煌的大厅中央，对着端坐在主位上的两人端庄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父亲。”她轻声唤道，“母亲。”

繁复的水晶吊灯散发着令人目眩的光，落在了海莲娜素净的脸上，更衬得她那头艳红色头发愈发的亮眼。

坐在主位上的议会在野党党魁路易.巴恩斯有着一头蜷曲的不长不短的灰色头发，其中夹杂着几丝花白，显得他的长相格外的威严。特别是那双墨蓝色的眼睛，看向他人时有着鹰隼盯着自己的猎物时的敏锐。

而坐在他旁边的女人有着一头棕褐色长发，瞳色与发色相近，看起来比她的丈夫要慈祥许多，她就是家主夫人玛琳.康特。不知为何，她在婚后并未改姓，代表着她仍然是康特家的一员，反而是比她更为人广知的长姐梅根.康特嫁给了金家这个破落世家后改姓了金，离开了康特家族。

两人坐在那里看着海莲娜，一动也不动，像是所谓旧时代的雕塑，目光也是凝滞着的。

“对不起，”海莲娜率先垂下头，“是我错了。我不该出门前没和父亲母亲报备的。”

“是我不应该……”

“你是不应该。”路易说道，“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间节点？”

“若是他们——我们——”路易说到一半把话还转了回来，冷笑一声，“若是能成功，那如今帝国的格局就要变上一变。”

他兀自说道：“算起来，顾嘉也死了十年了。死前那么狂，现在军部那群跳梁小丑还不是偃旗息鼓了。下一个——”

海莲娜不敢抬头，只能默然盯着地上的灯具的倒影。

水晶灯辉映了整个大堂，只不过那光显得有些冷，被水晶的棱角割裂，碎成了了一块又一块，晃地她眼睛疼。

“罢了罢了。”玛琳.康特原本只是想教育一下海莲娜不要乱跑，也没想到路易如此严肃，于是她站了出来打圆场道，“待会儿金家的人会来我们家，你先去休整一下吧。呆会儿再下来陪你表哥表姐。”

***

华灯初上。夜色已经昏昏沉沉转为了浓郁的黑。

夜晚才刚刚开始。

灯火通明的巴恩斯宅邸内。

“大小姐。”女仆露比轻扣了两下房门，然后进了门，“金家的客人们到了，家主和夫人让您快点下去。”

海莲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她信手拈起首饰盒里的一个黑曜石耳钉，戴在了右耳上，深邃的黑色在她那艳红色的长发掩映之间显得格外显眼。

她微微撩起长发看了看自己的耳饰，忽然想到了什么，便打开了光脑。

乱七八糟的推送新闻倒是一堆，至于她想要看到的什么都没有。

颜惜的消息栏像躺尸一样躺在她的消息记录里，令她不由得冷哼一声。

自己马上要做的事如此重要，颜惜就只在那里敷衍了事。

她愤愤摘掉了耳钉，只好安慰自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海莲娜只好深深叹一口气，收敛好心情，一边心里暗暗骂着颜惜，一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走下了楼。

“表妹。”海莲娜刚走下楼，就听到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侧边沙发上传了过来，声音温柔，像是缓缓流淌的山泉。

海莲娜向她看过去，只见说话的人一头棕褐色长发柔顺的垂下，虹膜折射成了浅浅的棕褐色，五官眉目美的惊人，只是面色总是看起来有些苍白，身形也单薄。

也怪不得外界备受好评的帝国选评栏目中有人将她和格鲁吉亚并称为“红玫瑰与白玫瑰”。和海莲娜那种堪比红玫瑰的饱满又热烈的长相不同，格鲁吉亚那种易碎的瓷娃娃似的的苍白美感也确实像白玫瑰。

“格鲁吉娅表姐，”海莲娜甜甜一笑，拉着她坐了下来。“好久没见你啦！”

和颜惜这个半路出家的假贵族用户不同，格鲁吉娅.金是货真价实的出身名门世家的贵女，一举手一投足都透露着贵气和从容。

“学业终究是有点忙的，”她掩唇一笑，“毕竟我都要毕业啦，海莲娜才只是升五年级，总归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而且，”她的眼睛眨了两下，看着海莲娜，“斐来商学院里双专业，一到期末作业量特别多，再加上还要准备那场期末考，就不能时常来看你啦。”

海莲娜笑了笑：“表姐总是这么厉害。”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格鲁吉娅.金，引人注目不仅仅是因为她容貌姣好，更是因为她有着当代星网最看重的学术光环。她十七岁提前一年通过保送进入帝国里经济类排名最高的斐来商学院，在开学后同时选修商学院内最热门的商学和前沿科技研究两门专业，而后在校期间同时占据两大专业的绩点第一名，并且先后被两位顶尖级导师招入门下。

“海莲娜也很厉害啦，不要太谦虚。”格鲁吉娅笑着揉了揉海莲娜的艳红色长发，“海莲娜只是成绩不好，或许你只是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擅长的东西。”

海莲娜默了一下。

她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少年，他长得和格鲁吉亚有七八分像，只不过多了几分硬朗，仪态严谨，这正是格鲁吉娅的亲弟弟，海莲娜的表哥，戴勒.金。

“知道第一是你。”海莲娜微微撇开头，“别在我这个垫底面前炫耀了。”

戴勒和海莲娜恰好是同校的同届生，都填报了帝国工业大学的精神力研究专业，只不过是一个天一个地罢了。

戴勒微笑着安慰表妹，拍了拍她的背。

***

客厅另一头的巴恩斯夫妇和金夫妇看着这边的谈笑风生的样子，倒是没出声。

“海莲娜着孩子和他们姐弟关系倒是很好。”金家家主伦德.金说到。

“海莲娜这次成绩有进步呢。”梅根.金说话了，她是玛琳.巴恩斯的亲姐姐，两人出身于同一个大家族。

“海莲娜这孩子……”玛琳默默地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格鲁吉娅和戴勒，没继续说话。

路易.巴恩斯看了一眼不远处笑得很开心的海莲娜，默默叹了口气。

“捡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

***

宾主尽欢。金家的客人们离开的时候夜色已深，繁星缀满了天幕。

对于星际时代的人们来说，如今的星星已经不再是传说，已是可以触及的远方的恒星。

这种想法挺不浪漫的，海莲娜心不在焉的想着。

“海莲娜？”玛琳在楼上喊她，“该休息了。”

“来了。”海莲娜回答道，顺手整理好了方才因金家姐弟坐过而微微泛起褶皱的坐垫，借着这个动作从沙发下的暗格里拿出了颜惜借给她的那台袖珍精神力监测仪。

这种袖珍监测仪之所以被淘汰也是因为它只能划分20档，相较于现在通用的检测仪器来说实在是太过粗劣，但是对海莲娜来说已经够了。

她疑惑许久，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答案。

借着微弱的灯光，海莲娜看清了检测仪器上指针最终指向的表盘颜色。

是最高等级——代表着95-100级之间的纯澈的金色，在昏暗的客厅里泛着浅浅的流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不过86点，而父母和姨母更是不超过85点。金家姐弟对外宣称的精神力点数甚至也只有89。

海莲娜在一瞬间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