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在皇后娘娘面前很是得脸啊。”去的路上,李长意有所指地说。
安七不动声色:“啊,我也很喜欢皇后娘娘呢。”
李长只能接着提醒:“皇后娘娘看重小主,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慢悠悠的笑了一声,说:“所以奴才看着小主,总想起这人的际遇啊,真是再说不准的。便是从前受了再多的磨难,谁也未曾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得来一个脱胎换骨的好机会呢。”
安七便道:“也未必人人都是如此,公公实在有些以偏概全了。”
李长见她不接招,只得笑了笑,道:“小主说得是——”
安七踏进仪元殿,便见里头不只有玄凌,还有玄清在。
她顿时明了,大约是玄凌刚刚跟甄嬛幽会完吧?
——如果她一直不去找甄嬛的麻烦,那玄凌是不是就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那这披了皮子的“禁忌之恋”,又要拖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拨云见日的那一天呢?
安七突然想到这点,脸上便笑开了。
玄凌也跟着乐呵呵的问:“这是路上遇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安七摇了摇头,道:“没有遇见有趣的东西就不能开心了吗?”
玄凌看了安七一眼,神情略带两分炫耀的嗔怪,对玄清说道:“丫头伶俐。”
玄清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安七,距离上次已经隔了五个月了。
再一见,和五个月前时的模样又大有不同。
更漂亮了,也更讨人喜欢了。
见安七静静的在一边等下人们摆好她的宝贝筝,玄清便笑着对玄凌说:“上回臣弟进宫探望母后的时候,母后就说,皇兄整日被冗杂的政务缠身,是该有些伶俐活泼的人在身边伺候,敏善娘子就很好。”
安七歪了歪头,道:“嫔妾现在是良媛啦~”
玄清马上拱手道歉:“冒犯了,清记住了。”
安七马上羞涩地低下了头。
玄凌忍不住又笑了:“怎么还认生?”
要是旁人这样一副小女儿羞涩的样子看着别的男人,玄凌绝对会多想。
但要是换成安七?
呵,她的心思恐怕全在皇后和华妃身上吧?连他这个皇帝都分不到多少注意力,何况才见了两面的周玄清?!
绝对是认生!没有其他的可能!
安七安静如鸡,只挪到筝前,准备秀一把技术。
玄凌趁机跟玄清说:“旁的不说,莺儿这一手筝,确实堪为国手。便是母后也是极爱听的,直说是有宁心静气的功效,倒比念佛经有意思些。”
玄清笑着应和。
安七今天还是弹了《亲爱的旅人》、《青城山下白素贞》等几首曲子,前者是弹唱,后者就只是弹奏加吟唱。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里并没有一条住在青城山下的白素贞,安七绝对不能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怀疑她是不是哪天见了鬼。
系统:【……】看我干什么?你知道前面几个抽到余莺儿的都是怎么死的吗?!
玄清起了兴致,
便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长相守,合着安七的筝,吹了起来。
当然,玄清还没有只靠耳朵听两遍就能扒谱的能力,他吹的是“和弦”。
安七本来是主音,但是她一听见玄清拿着的那支箫,动作竟慢慢的缓了下来,直至彻底停下。
主音没了,玄清的合音也没办法继续下去,疑惑地停下。
玄凌便问:“老六亲自给你合音,怎么反而停了?”
安七这才回过神来,竟也顾不得腼腆,反而是带了些渴望,道:“不知清河王方才是用的什么?”
玄清看了看手里的箫,又看了看安七,到底还是举起手来示意:“是长相守。”
安七:“长相守?”老娘在问这个乐器叫什么,你回答是“箫”就完事了啊!!!
玄清便道:“这是先帝留下里的,当时是送给小王母亲。一琴一箫,琴为长相思,箫为长相守。长相思在紫奥城里,长相守则被小王母亲随身带着走了,如今又给了小王。”
安七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说:“琴?箫?”
我真是谢谢您还会说点有意义的话!
小丫头并不会掩饰自己的内心,现在满脸满眼都是想要亲自试一试这箫的渴望。
玄清看得好笑,又看向玄凌,只见玄凌的脸上似乎是露出了某种奇怪的神色。
玄凌摸了摸下巴,脸上仍然是带着那种被自己的亲弟弟称之为“奇怪的神色”的微笑,道:“怎么,莺儿想试一试?”
安七无语吐槽:【……他为什么一脸猥琐怪叔叔的笑看着我?】
系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表现的有多像一个……幼齿的孩子。
安七一惊,马上摇头:“不不不,嫔妾并不曾试过。”
只是那神色分明在说,她就是很渴望。
玄凌虎下脸来:“不可以撒谎。”
安七整个人就是一僵,双手又开始捏衣裳的绶带,小声说:“想。”
玄凌嗤的一下笑出声来,道:“你刚才哼唱的那首曲子,再哼十遍,朕便送你一支箫,可好?”
——不过就是一只箫罢了,若能逗得美人开心,这就比什么真金白银都值得。
安七眼睛一亮,小心的看了看玄凌的神色,便得寸进尺道:“那琴?”
玄凌道:“你若能学得会箫,再说琴的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安七喜滋滋的坐回去,说:“才没人追皇上呢。”
玄凌哭笑不得:“专会弄这种小聪明。”
玄凌与安七一来一往打得火热,玄清总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
不是,安七若是想试试箫,他这一支长相守便就给她试试,又有何妨?
分明是对他手里的东西感兴趣,却怎么不问他呢?
玄清:六王委屈,但六王不说。
等安七哼完十遍,玄清马上说:道:“《凤凰于飞》,此曲敏善良媛可会?”
——如果你会的话,那就我们合作啊!
谁知安七却是满脸懵逼,茫然的说:“抱歉呀王爷,嫔妾并不曾学过这支曲子呢。”
玄清也惊讶了:“不会么?那《惊鸿》呢?”
安七还是摇头:“也不会呢。”
玄清并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那种人,建安七屡次摇头,便也不好继续纠缠下去。
玄凌却突然说:“朕想起来了——朕不曾给你找过老师,可是?这筝是你自己琢磨的?”
安七更茫然了:“——这不是个玩具吗?有人可以教这个吗?”
玄凌&玄清:……
你说呢:)?
不要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可怕的事来啊!!!
——————
回去的路上,安七遇见了迎面而来的沈眉庄,对方现在的位分比她要高,于是她礼貌的让路打了招呼。
沈眉庄客套的问:“敏善良媛这是哪里去?”
安七拿着刚得到的箫,正是心情好的时候,此刻也笑眯眯地回答说:“刚从仪元殿出来,要回去呢,不过现在还要先去皇后宫中打个招呼。”
沈眉庄震惊于她说起皇上以及皇后时口气的随意,心里颇有点不好受——皇上皇后都是尊贵的人,怎么会把安七这样的人认真宠着呢?
必然是她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罢了。
也是,如今宫中本就是她得宠些,除了华妃以外,最得宠的也就是安七了,她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况且就连太后也亲自给她晋封了两级,可见她多会讨好人了。
沈眉庄知道自己已经失了宠,眼下动不得安七,只好掩藏了自己的情绪,道:“是了,如今连我也听说了,良媛实在是个大忙人呢。”
安七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终究因为和她不熟,于是什么也没说,只随口敷衍道:“是呢。”
沈眉庄心里泛酸,但又无可奈何。
双方见礼寒暄一二句之后,便散了。
沈眉庄正好要去看甄嬛,等到了地方,少不得要和甄嬛说起安七来。
甄嬛如今正和“清河王”打得火热,现在就像一个被爱情滋润着的小女生一样,闻言便道:“此人倒不如她的来处一样,倒是个聪明的。”
“我只怕我一朝会失宠。”
甄嬛连忙安慰:“姐姐多虑了。先不论姐姐的家世容貌,单论皇上对姐姐的情谊,姐姐是断断不会失宠的。”
沈眉庄苦笑道:“看如今的形势,倒是也真未必。你只看那敏善良媛,你便知道一二。”
甄嬛道:“可她本没有根基,亦没有家世……”
沈眉庄忧心忡忡的说:“但我今日遇见她,觉得她虽不至于轻狂,但多少有些恃宠而骄,长此以往,只怕就要欺到我头上来了。”
“姐姐们在说谁?”
甄嬛和沈眉庄看过去,原来是安陵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
两人微微有一些尴尬,但又很快泯于无形。
沈眉庄道:“闲聊罢了。”
安陵容心里自然不是个滋味,抿了抿唇,道:“陵容觉得,敏善良媛是个很好的人。”
沈眉庄:“?”
甄嬛:“?”
安陵容很少在她们两人面前发表自己的真实想法,但是这一次,她想说也许她是对的:“我与她有过一次交集,我觉得她是个挺温柔的人,大约并不是轻狂的人吧。”
系统实时播报沈眉庄和甄嬛、安陵容讨论安七。
系统道:【主子,要不要干翻甄嬛?】
安七:【为什么?以前的人是这么做的吗?】
系统道:【准确来说,以前的宿主无论变成谁,她们最针对的永远都是甄嬛,次要针对沈眉庄——不过能成功的并没有几个。】
安七轻轻地笑了。
当然无法成功了。
余莺儿其人啊,早先那么得意便猖狂,其实也是她的性格使然。而一个人的性格,多半和她成长的环境有关系。
可以理解——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旁的人就要忍受她纵容她。
如今安七把她的性格改装成这样,已经是原本的余莺儿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了,所以还想要更多的吗?
不能够咯。
人啊,往往死于贪心不足蛇吞象。
安七把甄嬛几人抛去脑后,只专心研究起手上的箫来。
系统后知后觉道:【主子,你绸缪这么久,就只是为了一支箫吗?】
安七没有否认。
——这就是余莺儿要面临的现状。
她是皇宫里面最低等的奴才,就算是没有入宫之前,也不过是戏班子里不入流的戏子的女儿。
她不能一步登天的显示出她的天赋和所有的技能,这些东西的展示,必须一步步铺垫好了,才能在展示的时候不至于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鬼上身了。
得到第一把乐器,筝,她计划了很久,绕了很大的圈子,甚至用上了苦肉计。得到第二把乐器,箫,她同样等待了很久的机会,甚至无限度的自我贬低身份,把自己当成了谁都能使唤的乐姬四处跑场子。
她没有其他的办法,因为玄凌到现在为止,仍然还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玩物而已。如果她太把自己当一回事,就很容易惹人厌烦,那样她所面临的状况,就绝对不是现在这么和谐的样子了。
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甄嬛得知玄凌是“玄凌”,完全是因为余莺儿上窜下跳,主动来找茬,玄凌“英雄救美”才自爆身份的。
那如果她不去呢?
这个后宫,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可以代替安七的人了吧?
她越乖,玄凌和甄嬛就越没机会走到大众视线之前。时间拖的越久,皇后和华妃迟早会知道,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要知道,现在是乾元十三年的五月中旬了,在原来的剧情中,这个时候的余莺儿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anyway。
最近,玄凌、朱宜修、慕容世兰、朱成璧几人都发现,安七对筝好像并不怎么感兴趣了。
多数遇见她的时候,她都在自己琢磨那支箫。
朱宜修再一次怒其不争,道:“你的筝本是宫中一绝,为何现在又不继续了?”那筝是皇上盖了戳的“堪为国手”,哪里是你手上这歌不成歌调不成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