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昂可没有安世惇好说话,他接到安世澜的消息时,直想将面前的桌子掀翻,他正在雅间观看李嶙盛、安世柏等人玩叶子牌,李嶙盛已经上瘾了,他早已将刚才安世柏骗他的事抛之脑后,投入叶子牌的赌局中。
安世柏也挺无奈,顾卿舞让他把李嶙盛骗到牌庄,他只能半哄半骗地哄李少爷喝好酒,并告诉他,有个地方有美人,他一定会喜欢,李嶙盛一听有美人,当然控制不住,当即就要看到。
李嶙盛特意说了牌庄附近的地方,在经过牌庄时,赵子昂已经将抹了香甜甘露的草料铺了一片,马儿自然停下,向那片香甜而去。
安世柏见李嶙盛发火,他李嶙盛劝说:“李公子,我刚才看很多人进了这家店,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热闹?”
李嶙盛撩起帘子看到竖着一个“独有牌庄”的牌子,他皱了皱眉:“什么破名字”,他看到其他公子哥都已下车,马儿都停下吃草,不再动弹,只能下车。
李嶙盛率先进去,其他人自然紧随其后,见到新鲜的叶子牌,众人自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李嶙盛坐下后说:“得,等小爷我赢一把,就去会会那美人”。
谁知,一把接一把,李嶙盛从刚刚的赢面逐渐变成输家,他的好胜心果然被勾起,但是他再怎么想赢,也只是徒劳,叶子牌已经被安世柏玩的滚瓜烂熟,除了刚开始的刻意放水,之后都是安世柏赢。
赵子昂被叫回安国公府,将他今天的所见所闻,一并告诉了安世澜,安世澜却对他说:“你需要离京!”
赵子昂直接跳脚:“我不回去!”
安世澜安抚他:“放心,不是让你回家,是北上。”
“北上?”
安世澜点头:“离京后北上,隔两三座城池,便开一处铺子,买卖什么东西,会有人置办,你只管让铺子开张并迅速传遍全城即可”。
赵子昂听到不是让他回家,他就放下心来,他听到安世澜让他做的事,倒也不难,他点点头:“好说好说,只要安世子银钱备够,多少间铺子,我都能给你开起来”。
“嗯,做买卖是你的老本行,银钱肯定给你备够”,正说着,安世惇带着自己的小厮过来了,小厮大包小包地背着,赵子昂噗嗤一笑:“果真是没长大的娃娃,出门带这么多东西”。
安世惇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嘿嘿,都是我娘给我准备的”。
“哎哟,三句不离娘,果真是没长大”。
安世澜听到后斥责:“好了,准备好就出发吧”。
有上次离京的经历,这次安世惇离京,并未引起安府的过多关注。
倒是霍远这边依依不舍,霍柔知晓霍远和安家人一同外出,担忧的心下沉许多,霍柔看向已长自己半头的人,眼中饱含眼泪:“阿远,出去后,事事要多与赵公子商议,世子派此人跟随你们一起,想必此人定有不可替代的本事”。
“知道了,阿姐,阿婆现在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你也能腾出些空闲,做点自己的事,武胭阁,殿下会找帮手过来,你不用一直在铺子里打转”。
“阿姐知道”,霍柔哽咽道。
“还有,殿下会保护你和阿婆的安危,遇到紧急之事,直接去找安国公府的管家就好,殿下都安排好了”。
霍柔点头。
“我说,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么”,赵子昂和安世惇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霍远身后的不远处。
霍柔这才松开霍远的手,“走吧”。
霍远转身走向赵子昂身边,“久等了”。
引来赵子昂的轻嗤:“本公子离家这么久,也没人担忧,哎,还是你们好呀,我这个没人疼的,想想就觉得好心痛呀”。
“霍远,我们上车,别理他,让他自己在这儿自怜吧”,安世惇对霍远说道,并拉着霍远的胳膊上车。
赵子昂迅速上车,引得安世惇噗嗤一声笑出,也让霍远的离家忧伤之情消散不少。
顾卿舞在霍远给出的制簪步骤后,找人去这些铺子盯着,开始大批制作,以保证在他们到达下一处城池时,有货可卖。
折腾了一晚,顾卿舞终于躺到了阁楼上,她听着外面的黑夜虫牙鸣叫,想起蔺墨玦,她不知道对方现在如何了,算了算时日,应该是到北岭了。想起蔺墨玦时,顾卿舞不自觉地捂向自己跳动加速的胸口,她想,她应该是未能抵挡住此人的进攻之势,她将要与他再次纠缠一生了。
蔺墨玦一家确实已到北岭,有顾卿舞的准备与吩咐,他们一家在路上还算平安,也没有怎么受冻,就是女眷有些受苦。
看着照顾二房生病女眷的柳氏,蔺墨玦对柳氏说道:“娘,你去休息吧,我来。”
柳氏摆了摆手:“你在采石山累了一天了,别管这里了。”
生病的是蔺墨玦的二婶和两个堂妹,蔺芯兰和蔺芯芝,柳氏看还未离开的蔺墨玦,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药碗递给蔺墨玦,蔺墨玦接过坐在对方的床边,说是床,其实就是大石头堆成的大片平地,他们收拾了一番,就在那里睡觉。
被喂药的蔺芯兰,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生病难过而溢出泪来:“谢谢二哥”。
蔺墨玦点头,“快喝药,喝完药才会好”。
柳氏浸湿手帕的手一顿,她抬头看向蔺墨玦,惊奇地问他:“你,是因为兰儿生病,才变得如此温柔?”
蔺墨玦不言语,柳氏微微一笑,“看来不是”,柳氏拧了一下手帕,走到床边,将帕子搭在另一边蔺芯芝的额头上,蔺芯芝年龄小,身体确实经不起折腾,还未到北岭就病了,一直强撑着到这边,一躺下便高烧不退。
蔺墨玦对柳氏说:“药草还有许多,稍后我去熬了来,喂芝妹妹吃下”。
柳氏点头,她倒是不担心蔺芯芝,只是感染风寒,因年龄小而不敢下猛药,所以才会一直高烧。
不过,蔺墨玦这么周到,柳氏柔声说道:“兰儿,好些了吗,没想到吧,玦儿这么会照顾人”,蔺芯兰已经清醒不少,此时对柳氏点点头说道:“嗯,好多了,大伯母。以后若是大伯母需要,玦哥哥会更静心照顾大伯母的。”
蔺墨玦低声斥责:“生病是什么好事吗?”
蔺芯兰喝了一口药,经过这么多天相处,她也不怕蔺家大房里的人了,她打趣道:“要是以后玦哥哥娶了媳妇,玦哥哥耐心照顾嫂子,嫂子会很开心的”。
柳氏低低一笑:“你玦哥哥的媳妇可不需要他的照顾”,要是真的尚公主了,公主的丫鬟婆子一大堆,哪里轮的上他。
蔺芯兰疑惑:“嗯?为什么?”一双眼好奇地看着蔺墨玦。
一碗药已经见底,蔺墨玦起身,“快点养好身子去做工,你们生病期间,堆积了不少棉衣棉鞋,都是母亲一人帮你们做你们的工作。”
“哦”,柳氏看着儿子落荒而逃的身影,噗嗤一笑,对蔺芯兰安抚道:“兰儿,别理他,他是心里郁结,找你撒气”。
蔺芯兰点点头,“被流放到这里,确实郁结,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好的呀,我还是第一次离大伯父和大伯母这么近呢”。
柳氏拿掉蔺芯芝额头上的手帕,用手摸了一下,还是有些烫,她对蔺芯兰说:“兰儿还小,等兰儿长大就知道了”。
蔺芯兰不满地说道:“什么嘛,母亲之前也是这样说,可是,我看长大也没什么好的呀,您看我大姐,嫁到骆家,有什么好的,每次回来都是找母亲哭诉”,她像是开启了话匣子,继续说道:“这次我们蔺家被流放,大姐都没看我们一眼,肯定是姓骆的让她和我们保持距离”。
柳氏若有所思,骆家是蔺国栋让她帮着选的,为了不引起皇家注意,她刻意找了不显眼的礼部侍郎家的庶子,虽然是庶子,但那个孩子她见过,是个不张扬的人,人也踏实,不喝花酒,她也是百般比较才选了这家。
柳氏问蔺芯兰:“汀儿,每次回来都哭吗?”
“没有的事,大嫂别听兰儿乱嚼舌根,她根本不懂”,不知何时醒来的李氏,虚弱地柳氏说道。
蔺芯兰嘟哝着:“母亲,你就别瞒了。以前我就说要告诉大伯母,你总说大伯母忙,现在大伯母不忙了,是不是能说了”。
柳氏低声问李氏:“弟妹,怎么回事?”
李氏随意地隐瞒:“嗨,能怎么回事,两口子过日子嘛,就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大嫂就别为汀儿操心了”。
蔺芯兰反驳:“才不是呢,大伯母,我跟你说,那个姓骆的,简直就是个窝囊废,我大姐在骆家,比丫鬟还不如,骆家大房,总是有气就找大姐撒气,还经常让大姐带伤回家。大姐跟骆嘉和说了几次,可是您猜他说什么。”
“他居然说,让大姐忍忍,还说,还说我们蔺家被陛下不喜,别让大姐惹是生非”。
“岂有此理!”
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