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米小屋深坑起,不过月余,已然建成。
郑修看向了屋内的几人,最后扫过李岍后,开口道:“请各位来,除了要商量小屋人员转移的问题,还有一个问题,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坐在最前方的王盛回道:“郑医生有话可以直说。”
郑修沉吟半刻,复又抬头,看向中间的几人,“郑某不才,因早年买下此岛,才得以在末世之后盘踞在此,岛上的众人也算给我几分薄面,常日里大家按照规矩行事,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为了救助更多的人,也为了让小岛能够更加安全长久,充实人员的问题亟待解决。”他捧着茶杯,食指在杯间来回摸搓,“我知道众位是好友,自然是要共进退的,我也不想为难大家,只是想请问是否可以推迟离岛时间,也帮岛内寻些可靠之人?”他眼角轻挑,犹豫道,“或者如果哪位兄弟愿意留下,郑某也必将竭诚以待。”
王盛的眼睛扫过身旁几人,观大家目光清明,未有难言之样,继而重新对上了郑修,代替大家回答了他,“郑医生救了我们的朋友,又好心收留我们,帮岛内做事,我们自然责无旁贷,只是同行上北之事,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当然对于郑医生的请求,我们也愿意竭尽所能,只是寻岛外之人,终不如自己人来得可靠。如果郑医生和岛内的其他朋友愿意,我们可以帮忙教导大家如何对付那些‘生病的人’。”
郑修看向众人,终是无奈叹气一声,“也罢,那就烦扰各位再多留一段时间,如果岛内有些麻烦事情,也请各位能帮忙一二。”
“这个自然,郑医生只管安排我们就行。”王盛立刻应道。
郑修点点头,还是转开了话题,“因为近日有些秋收,岛内众人都忙于收割,若是几位有空,可否跟着江尘一起去帮忙转移一下小屋人员?”
王盛还未点头,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众人回头,恰好看到江尘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望向了郑修。
郑修立刻扬高了声音,对着江尘说道:“江尘,你带王盛几人去转移小屋人员吧,另外他们的朋友也帮忙找一找。”
江尘垂着脑袋,轻轻点头,随即转过身子朝着门外走去,坐着的几人也立刻站了起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已经入秋的天气,终于渐渐褪去了最后的热意。一路向上,沿途的枯叶夹杂着冷风,渐渐包围了几人的全身。树影婆娑,瑟瑟地发出抖动的声音,仿佛在林间隐藏了秘密。
李岍走在最后,看着已然变了模样的山顶,心中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跳过草丛,绕到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前方的人却慢了脚步,渐渐与自己持平。
胡洪弯着腰,靠近了她,声音比平日里还要微弱无力,“身上带刀了吗?”
李岍眼中透出不解,手却老实地摸摸口袋,摇了摇头,“没有。”
一把刀递了过来,刀鞘用旧皮革裹着,看着有些脏旧。
“拿着吧,防身用。”胡洪简单交待了一下,提着步速,赶上了前面的人。
李岍皱起眉头,立刻收进了袖口。
很快,几人走到了山顶,除了靠近小屋的地方,到处都是穿身而过的冷风。李岍落在了后面,渐渐与众人拉开了距离。
江尘默不作声,只是从口袋里掏着,半天才摸出一把钥匙,然后开始一个一个试了起来。
“哪把钥匙你都不清楚吗?”站在风口的石添有些抱怨。
江尘没有回话,只是低头继续试着。
良久,‘咔哒’一声,终于试对了,江尘推开了门,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李岍扬扬面前的尘土,站在了门口,看着前面的几人走到了那块活动地板上。江尘蹲了下去,摸着边缘,很快撬开了木板,一阵腐烂的味道从洞内传了出来,几人捂住了口鼻,目光落在了地板下的黑暗。
江尘从身上摸出一个手电筒,打开后将其对准了洞内,晃动几下,他探头进去,然后抽身对着身旁几人道:“没问题,可以进去,你们跟在我的身后。”
王盛对着他点点头,随即看向远处的李岍,叮嘱道:“你留在外面。”
李岍没有说话,立在门口,对着他轻轻颔首。
接着,其余的几人就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钻入了地洞。
……
等待的时间有些漫长,李岍把刀从袖口抽出,拉着一旁的窗帘不停地摩擦,直至刀片泛出光亮。
‘噔’
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李岍转身看去,除了风吹草动,没有什么其他变化,她转了回去,继续摩擦着手里的刀。
忽然,一阵强风吹来,直直冲向她的后背,李岍一怔,脑中忽然晃出胡洪的交待,猛地松开窗帘,用力向后扬去,头却向前栽去,一个不算利落的翻身,让她滚出了几丈远。
待她重新起身,刀已重新收入袖中,因为动作太大,已然划破里衣,割开皮肉,微微疼痛让她脑中大惊,她看向刚刚站着的位置,果然现在站着一个壮汉,正是黄氏兄弟的老二。
李岍微微屈身,做出一个防御的姿势,脑门涔涔发汗。
“黄老二,你想干什么?”
黄老二丢开脸上的窗帘,嘴里啐出几口唾沫,恶狠狠地看向李岍,“你这个娘们,倒是动作挺快。”他往前迈出半步,嘴上扬起了不怀好意地笑声,“郑医生找你有事,让我带你下去。”
“你那猪脑子进水了吧,偷袭我,还想用这种没脑子的借口骗我?”李岍立刻拔高了声音骂道,身子慢慢朝着地板洞的方向移动。
黄老二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冷笑一声,“你就是再大的声音,下面的人都听不到了。”他提着手里铁棍朝着李岍迫进,“要是不信,我可以送你进去看看。”
巨大的身体差距让李岍没有把握逃脱,她的余光扫过洞口,如此大的动静,下面却噤若寒蝉,难道真的出了问题。她定住心神,呵斥道:“怎么,你连江尘的命都不管了?”
“江尘那小子猜得不错,你果然知道了我们的事情。”黄老二嘿嘿一笑,脸上的刀疤抽搐起来,整张脸都扭曲起来,“那小子能活就活,不能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就凭你们两兄弟,你以为郑医生会拱手让位,岛内的人会服你们?”李岍后退到另一侧的窗户,抵在窗边,退无可退。
“你不会以为,我们只有两个人吧?”黄老二裂开了嘴角,黄黑的大牙里透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看到李岍忽然怔住,越发快活起来,“你要不仔细听听,山下的声音。”
门外的风声还在继续,裹挟着远处的海浪声,树叶晃动声,还有,轻微的……
哭声?
李岍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脑中冒出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舔舔嘴唇,却始终吐不出话来。
黄老二的笑声越来越放肆,嘴里也冒出了恶毒的话来,“就是你想的那样,山下全是感染者,岛上的人,全完了……哈哈哈……”
“你们真是疯了,把人全害死了,留着一个全是感染者的空岛有什么用?”李岍的声音在颤抖,语调也止不住拔高,余光扫着远处。
黄老二收住了笑声,开始上下打量着她,“这就不由你操心了,不过你要是听话,陪哥几个好好乐乐,我也可以让你多活几年。”
“你也不照照镜子,就凭你那猪头样子,给我提鞋都不配。”李岍心口一阵反胃,眼睛却定定瞅向某处。
李岍的骂声让黄老二彻底失了耐心,他往前逼进,速度极快,扬着手里的铁棍,朝着李岍的脑袋而去。
李岍却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定在原地,等对方快冲到身前才侧偏了身子,右手抓住窗帘,随即整个身体倒在地上,随之赶来的黄老二兜头就被整个掉落下来的窗帘蒙个正着,手里的铁棍也甩了出去。接着是一阵闷哼声音,一个身体飞快扑在了窗帘上面,压住了他的大半身体,然后一丝亮光闪过,刀尖狠狠插在了一处。窗帘下的黄老二惨叫一声,嘴里骂出了脏话,紧接着刀被拔出,又以极快的速度送了进去。
鲜血喷涌而出,浸透了窗帘,染红了紧握刀柄的双手,骂声不再,窗帘下的黄老二忽然伸出了手,紧紧勒住了李岍的胳膊,李岍忍住心中的惧怕,把刀又送进了几分,如此几秒之后,勒住她的手终于没了力气,窗帘下的黄老二也只剩下了浅浅的呜咽声。
李岍不敢放松,两只手紧紧抵在了上面,约摸过去了一分钟左右,身下的人完全没了动静,她才渐渐放开了刀柄,身子慢慢向下滑去。
‘呼,呼……’
重重的喘气声充斥在整个屋内,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
忽然,地板下传来了轻微的声响,李岍呆坐原地,眼睛用力地睁大,还未出声,却只见一个人飞快地爬了出来。
她瞪大眼睛,向前爬着,想要抽出深陷血污的刀,却被一脚踢在心口,脑袋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然后,头下仿佛有液体缓缓流出。
一只脚踩在了血污当中,男人蹲下身子,掀开一看,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废物,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男人起身,信步走向了李岍。
李岍脑袋发晕,身子仿佛锁住了一般,她挣扎着,却被男人一脚踢翻,脚踩在她的身上,扯住了她的头发。
“江,江尘……你个狗东西……”李岍的脸被扯了起来。
头顶的江尘冷笑一声,扯着头发的手又加了力气,“我最烦你这种搞事的女人,搞别的男人行,搞老子,老子就送你去上西天。”
说罢,拖着李岍的头发,扯到了地板洞口,拉起她的身体,头朝下地丢了下去。
然后,洞口被重新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