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什么,就是要问问那一家人是否安好,啊,尤其是他们家几个孩子。”席墨生在身边比画顾戚的身高,“有个这么高的,长一对杏眼特别有神,脸蛋生得俊,还颇有英气,是他们家七公子,可好?”
影卫还是不开口,只是轻轻点头。
“那便好。”席墨生惦记起徒弟,眼神就变得柔和。
“大人吃烤乳鸽吗?”
“吃!”
斋宫暖阁内,赵珩放轻脚步走到床榻边,见被子下趴着的人毫无反应,似真的熟睡。
赵珩不贸然把人叫醒,只细细打量,见顾依头发微湿,身下床铺和靠枕也有水渍,似乎是汗。
——打疼了吗?
赵珩想掀开被子察看,被子下的人却忽然拱起身,侧卧着把屁股朝内躲。
“皇兄,能否别看?”顾依半藏着脸,湿润的碎发自他耳后滑落,掩住他面庞刚毅的棱角。
“好,不看。”赵珩不愿勉强,反正太医已说没事。
顾依恢复趴卧,赵珩替他把发丝勾到耳后,用手背轻轻压他脖子。
“怎么出汗那么多?太闷热了吗?”
顾依抿一抿嘴,想起刚才三名太医联合替他处理杖伤的痛苦就不寒而栗。
“不热,臣刚刚练了会儿太极。”
赵珩乐呵呵点头,“果然是好多了,但你也别太勉强,脚指甲盖都还没长呢。”
“是,臣会当心。”
“太医说你食欲好了,明日朕就安排你迁入别的宫殿,此处吃荤食还是不当。”赵珩捏住顾依下巴,“看你瘦的,捏着都是骨,朕过去一直关注军粮的运送,书面上并无物资匮乏的现象,你不妨老实说,战场上是不是缺粮?”
“不……不缺。”
“那你怎么就像做了苦役一般?”
顾依想了想,低声问:“皇兄可还记得曾问过臣战场是什么样子?”
“记得,那之后朕便画了先帝金戈铁马的模样。”
“皇兄,战场绝对不会像画那样赏心悦目。”顾依仰起脸看赵珩,眼神却似望着远方的辽阔天地。
“战场上,敌对的人马和禽畜无差,挡路则斩,斩后即焚,踏入打下的城池时,脚底踩的不是沙土,是血肉,没有多少将士可以在杀戮之后就大口吃肉,有许多人,即使战争结束,依然每晚自睡梦惊醒,以为草木风声是战场杀声。”
赵珩紧紧蹙眉,严肃问道:“你想说什么?”
“陛下。”顾依跪起身,被子自他肩背滑落,袒露出胸腹的刀伤箭孔。
“臣以前确是为讨口饭吃而参军,本想存够了钱粮就带弟弟们离开京城,找个安宁的地方种地过日子,但现在臣已知道安宁不是理所当然,安宁是需要有人维护、有人争取。陛下生来为子民维护安宁,而臣,就是生来为陛下争取这片安宁之地。”
赵珩沉嗓:“你还想打仗?”
顾依垂眸,“臣既然是陛下的亲弟弟,自然要为陛下护江山,待臣伤好,请陛下让臣回边防守卫要塞。”
赵珩蓦地面黑,“是谁告诉你朕要把萧寅外放至西北边镇?”
顾依实说:“席大人打听回来的。”
“那你是想去杀了他不成?”
“不是,臣想替他,陛下,萧大人对您一片忠诚,请您从宽处治。”
赵珩盛怒,厉声呵斥:“他明知你是朕亲兄弟,还越权对你用刑,这哪还是对朕忠诚?”
“陛下,萧寅也曾在战场厮杀,他也为江山社稷吃过多年的苦,陛下如此惩处萧寅,会令许多将士心寒。”
“难道你就不苦?”
“弟弟为哥哥吃苦,理所应当。”
赵珩猛地扬起手臂,眼看是要打人,顾依不躲不惧,铁铮铮跪直身板。
赵珩咬咬牙,还是把手垂下,拂袖背过身。
“你要真想当个好弟弟,就只能听哥哥的话,朕明日就要昭告天下,封你为齐王,赐你皇姓,要你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