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空中没有一点星子,显得守云峰更加黑暗,仿佛隐秘的角落藏着无可告人的秘密。
屋内只燃一盏纱灯,火苗泛黄,昏暗的光透过床幔,照亮一方天地,也照亮闻澈的眉眼。
此刻,那双素来含笑的眉眼却敛起全部笑容,阴鸷的面孔,为那双眼眸染上数层冰霜。
他将言尘死死抵在床上,一只手按住他肩膀,眼神犀利,宛若一匹紧追猎物的雄鹰。
许久,闻澈不悦道:“你们在撒谎!”
言尘双肘撑在床上,想起身,又被大力的手推回去,他面色平静地看着闻澈,浅浅一笑,道:“没……撒谎……,你多虑了。”
“你们两个人,骗人前能不能把词串好?还说我多虑,明明是你们有瞒在先。”闻澈脸色更阴沉,回想起水漓的样子,目光也更锐利,手指不自觉加力,硬生生把言尘手腕掐出五根手指印。
言尘从容不迫地和他对视:“哪句?”
闻澈沉声道:“水漓说十年前腊月末,你们买琴相识,但十年前的那天,天灵山大雪,十里冰封,上千台阶铺就厚重的冷雪,就连山门都被几丈冰堵住,莫说人出入,就连鸟都飞不出去,我倒想知道,师兄是如何下山,买琴的?”
言尘想了想,道:“走的后山的九阳门。”
闻澈捏紧言尘手腕,皮笑肉不笑:“去的哪家店?”
卖琴的商铺,言尘只记得几家,随口说了一个:“宝琴轩。”
闻澈看出他在撒谎,微不可闻地笑了声,说:“从你的房间到九阳门,会途径一条小路,那条路才是离宝琴轩最近的,为何师兄不走近路?偏偏绕道而行?”
言尘绞尽脑汁,说:“因为……当时只想下山逛逛,最初没打算买琴。”
怕他不信,言尘尴尬一笑,道:“买琴,真是意外。”
闻澈毫无表情地朝他笑了笑,语气冰冷:“师兄真有闲情逸致,在寒冬,去踏雪。”
言尘想解释,刚开口,就被闻澈竖起的食指指封住嘴 ,闻澈半边身子压他身上,目光自上而下审视着言尘,笑言:“师兄记性似乎不太好,既然如此,那不如我来告诉师兄,你那天在干什么!”
言尘自认为记性不错,但他有个缺陷。
能记清事,却和日子对应不上。
闻澈则不同,记忆力超凡脱俗,能清楚地记得任何一天所发生的事,别说十年前,再往前推两年,他也能记清。
言尘撒谎被识破,自知理亏,低下头,不去看闻澈。
闻澈不满,食指捏住言尘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
一想到被陌生人欺骗,目光顿时戾气横生,道:“那天大雪,师兄用过早膳,便一直在书房看书,直到午时,师兄说头疼,我便扶师兄回房睡觉,一直到第二天,师兄才醒,自始至终,我都未离开你半步。”
他目光不善,一字一句道:“我非常好奇,你和水漓,明明面都没见,怎么就在那天相识了呢?”
被质问的言尘,无法驳辩,他无法告诉闻澈真相。
那天,他确实在睡觉,可是躺在屋内的,只是他的一抹残魂。
眼见着闻澈越来越生气,言尘若是解释,反而显得欲盖弥彰,但他也不想惹闻澈生气。
他太了解闻澈,面对感情,总是偏执、蛮横、不达目的不罢休。
在闻澈发火的那一瞬间,言尘想起一句话,右手使力,轻而易举挣脱闻澈桎梏,他反手扣住闻澈后脑勺,往下一压,两人猝不及防吻在一起。
闻澈望着放大的俊颜,脑中一片空白,尚未说出的话,也被一吻堵回嗓子里。
言尘会主动吻他?生平第一次,以前都是他死缠烂打、坑蒙拐骗,才能换来一吻。
掐了自己一把,很疼,不是做梦。
虽然闻澈开不了口,但言尘能从他逐渐放松的身体,察觉出他火气渐渐消散。
一双桃花眼,戾气褪尽,取而代之的是迷离,双手攀附在言尘肩膀上,言尘也更加卖力,伸出舌尖,抵开闻澈的唇,勾住他的舌尖,轻轻吮吸。
闻澈身材很好,笔直欣长,尤其是腰,硬实、劲瘦,言尘拇指按住他腰眼,四根手指往后掐,一只手就能轻松桎梏他的腰。
直到闻澈快喘不出气,言尘才松开他,抬起手擦干净闻澈残留在唇角的口水,道:“你曾说过,如果有一天你生气了,只要我亲你,你就原谅我,这句话,作数吗?”
闻澈努力思考,好像……还真是他说的。
他看着言尘,思虑很久,才道:“我不是生气。”
言尘低笑出声,道:“你在吃醋,对不对?”
尽管闻澈不想承认,但看见言尘明净的眼眸,他能从中感受到言尘是开心的,于是嗯了一声,闷闷道:“你帮外人骗我,我不舒服。”
“我没有想骗你,”言尘正对着他,呼出的气息扑在闻澈脸上,“三天后,告诉你真相。”
闻澈眼睛倏忽一亮:“不骗我?”
言尘:“不骗你。”
闻澈唇角一扬,心情颇好道:“水漓的事可以放一放,师兄刚才亲我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言尘道:“你想怎么算?”
闻澈道:“我得亲回去。”
亲吻,言尘早已习惯,对他来说,这算不得过分要求,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可是闻澈却说:“师兄,我不想亲你嘴。”
言尘脑中一宕,呆滞道:“那你想亲?”
闻澈上前一步,双臂环住言尘的腰肢,脑袋抵住他硬实的胸膛,吻似一阵秋雨,绵延不绝。
自上而下坠落,时而轻重,时而轻缓。
闻澈能察觉出,言尘不反感他的接触,甚至会因为舒服而发出低沉的声音,这让闻澈久困在黑暗中、不敢示人的扭曲,得到解脱,他解开两人碍事的束带,扔在一边,跪在言尘腿间。
意识到闻澈要做什么,言尘被惊的不知所措。
等反应过来,言尘低头,只能看见闻澈的黑色的发丝,散乱地披在床褥上。
闻澈一口咬住言尘,有些疼,似乎在发泄某种不安的情绪,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渴望中。
内心还在想着,白天的男人,能让师兄打掩护的人,肯定有着非正常关系。
仅一面之缘吗?绝不可能。
他不喜欢师兄和别人说话,也不喜欢被欺骗。
该怎么做,才能不让师兄和别人说话呢?只看着他呢?
关起来?绑起来?
不行,师兄会生气的。
心中烦躁不安,下嘴也没轻没重,他没留意自己的肩膀,被人掐出一道红印子,直到耳畔传来一句话:“牙齿收好,疼。”
闻澈回神,抬起眼眸,顺着言尘的身躯往上看,发现那人眼神微阖,呼吸紊乱,氤氲的水汽挂在睫毛上。
言尘皮肤冷白,稍微染上一丝绯红就很明显,这副神情,落在闻澈眼中,更像煮熟的螃蟹,稍微一吹,还能冒气。
闻澈又开心了,听话地收紧牙齿。
窗户未关,室内的声音 ,连同窗外的风声,都变成百转千回的吟唱。
言尘尽量控制住颤抖的呼吸,将手轻轻放在闻澈头上,修长的指尖从发丝间穿过,发丝很柔软,穿梭其中,如同被一团云包裹。
直至言尘闷哼一声,紧绷的背弯成一座桥,闻澈才抬头,重新回抱住言尘,浅浅的呼吸打在他肩膀上,问:“师兄,舒服吗?”
言尘抿紧唇,不去看他,难为情地嗯一声。
闻澈笑道:“那该师兄帮我了。”
言尘:“嗯?”
闻澈道:“别装傻,你不是最崇尚礼尚往来?我都帮你了,你自然要还回来!”
言尘脑中如同晴天霹雳。
还?
怎么还?
见言尘僵在原地,闻澈握住言尘的手,塞在自己亵裤里,急吼吼道:“用手就行,快点!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