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歌词

期中考试后就迎来了六月的第一周，在日本，各大体育赛事经常在6月就开始了选拔。因此不管是弓道部、击剑部，还是篮球部、排球部等体育社团，都开始了新一轮的强化训练。田径队在操场上热火朝天的呐喊、体育馆里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空气里到处都是热血的青春气息。

弓道部的气氛尤其紧张。因为他们在这次的县大赛里失利了，拿到的出乎意料的亚军，可谓爆冷门了。为了争取全国大赛的一席之位，他们在接下来区里的比赛必须获得更好的名次。

因此以往不怎么出席早练的藤原愁都最近都在加紧训练。

失利的原因有很多，风吹动靶子的时候，云遮住阳关的一瞬，队友焦躁的情绪，以及他自己过度关注“放弦过早”的鸣宫凑，完全被对方射箭那瞬间的美妙的琴声影响，对方学校形成的“气合”奏成的每秒乐曲，让他的精准计算有所偏差，没抓住射箭的时机。当听到那原本清澈的“弦音”出现短暂的延迟时，他就知道要输了。

虽然田井中律一直安慰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他原本还想让她知道，洛山的弦音是怎么样的。就如同他那天听到轻音部的演奏一般。

一直以来，他都把射箭当成是精密的计算，虽然非常喜欢弓道，但是总是过于追求“完美的一箭”而让射箭充满冰冷感，只是凌厉地射箭。那天，轻音部那轻松的随心的演奏，让他见识到了自己弓箭可能性的一面。

精准的鼓点带起来的不只是观众高昂的热情，还有队友们的整体节奏的把握。那一天，乐器仿佛是轻音部的每个人身体的一部分，她们的演奏是那样的自然，浑然一体。那种境界，他希望自己也能做到。

“虽然藤原君这样问了，但是我也不知怎么回答。”田井中律皱着眉，“我敲鼓很多时候都非常放纵自己，而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经常会快几拍子。”话说我有对方说的这么厉害吗？她陷入了回想，“只是，每一次敲鼓，看到大家这么尽兴地演奏，我会更加更加高兴。”

“放纵自己吗？”对方歪了歪头。

“啊，我也不知道啊。”田井中律挠了挠头，“澪，你知道吗？”

“就算是好友，我也不知律到底怎么做到的。”秋山澪舔了一口抹茶冰激凌，“不过，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确实很容易乱掉节拍，但是大家一起的时候，又能把节奏把握地很好。”她想了一下，“其实我自己一个人练习的时候也很容易出错，不过一起的时候，听着大家的旋律，就会很自然地合上。”

“果然，看着队友的话，会比较安心吧。”田井中律一锤定音。原本坐在弓箭场外栏杆上的她跳了下来，“藤原君之前几箭的声音，都非常地美妙，感觉就是合上了拍子，最后那一下感觉突然就加重了鼓点的感觉？有点有一点点突兀。”她大大咧咧地说道，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说法可能会对对方产生影响。

“律。”秋山澪皱着眉看了一眼，对方立马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多了，毕竟自己是个门外汉，“啊，不过这只是我自己的感觉啦！”

“我大概知道了。”藤原一直是个内敛型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内心里面，他从来不敢让自己的家人来看比赛，总担心他们会不喜欢这项活动，又或是不想来看自己的比赛，再加上对自己精密的要求，他从来没有过“放纵”，也没有关注过自己和鸣宫凑以外的人，也许要尝试一下。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这么早到学校的原因吗？”赤司征十郎一如往常，早早来到班级放下书包，准备到篮球部参加早练的时候，意外发现之前每次都卡点到班上的秋山澪已经坐在位置上，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嗯，因为藤原君希望律能去看他早练，从弦音上给他一点感觉。”所以作为邻居的青梅的自己今天一大早就被对方叫起来，赶回了学校，“其实，我完全没必要这么早的。”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几日她们在构思新的曲子。

因为部长律突然察觉其他的社团的活动都搞得热火朝天，风生水起，就连摄影部也忙碌了起来，记录校园各个青春男高的身影，文学部也已经开始撰稿报道最近的各项比赛。吹奏部门、合唱部更是有自己的比赛，而轻音部，“除了上次拍摄的曲子，完全没有新作！”

“她这样说着就把事情丢给我和紬紬了。”少女无奈地笑笑。

“虽然之前就想说了，秋山你还挺纵容田井中同学的。”对于对方提出来各项奇奇怪怪的要求，虽然口里说着拒绝的话，结果还是会按照对方意愿去做。

“这一点的话，律也是哦。”秋山澪轻笑了一下，“我从小到大可是也很任性的。”

“说起来，在新作一曲之前，上次那个曲子已经填好了词吗？宣传片放到官网之后，可是引起了热议呢。”眼看距离早练还有点时间，赤司干脆站在女生旁边，两人聊起天来。

事实证明，他还是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虽然当时还是有着不少的风险，但是宣传视频每日激增的播放量足以证明他没有赌错。热血的青春，配上轻松的乐曲，明快的节奏再搭配上和煦的春日，樱花绽放的洛山一扫之前的严肃端正，以自由轻松又充实忙碌的学生氛围吸引了不少人浏览，招生办的工作量也因此激增，都是一些来询问的备考生和家长。

甚至不少人在论坛上留言问配乐是哪首曲子，因为在音乐平台没有搜到，不少人还在放视频循环歌曲。本校的学生喜欢这一曲的人也很多，甚至宣传视频刚出来那周，不少学生自动转发到各大平台，虽然一开始只是学生会的工作需求，但是不少人刷到后发现实在是个惊喜，便自动开始扩散，以往的宣传视频可没有这个待遇。

但是也造成了一些麻烦，那就是有些学生知道演奏的轻音部，于是打听到了社团活动所在地，有几次都去轻音部堵人，追问曲子或者让她们现场弹一曲，严重影响了社团活动。后来还是真锅和带着执行委员和纪律委员去明令禁止，才阻止了轻音部被围观的现象。

三个轻音部的成员都在1班，1班的同学明里暗里都催促过她们几个，甚至希望能单独为她们表演。轻音部的抗拒了一周后，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杂音，“这曲子真的是轻音部自己演奏创作的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遮遮掩掩不敢公开演奏？”虽然没有在明面流行起来，但是潜藏的危机不能不防范。

“歌词的话倒是有写初版......”少女犹豫了一下，“但总感觉很害羞啊。”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朵都红了，眼神还飘忽了起来。

完成歌词那天下午，她把歌词拿到社团去让大家看看。结果好友律第一句吐槽就是“这是什么？意义不明！”让她备受打击。

“虽然唯和紬，还有小佐和都说不错了，但是果然很奇怪？”她尝试着给对方看自己写的歌词。

每次看到你的样子我心里总是怦怦直跳

我微微颤动的思念像棉花糖般轻轻飘飘

看着你的侧脸总是那么努力

对你注视再久你也不会留意

要是在梦里该多好

赤司有点错愕地看着歌词，很明显，这是一个少女的暗恋的心思。与曲子明快不一样，这几句歌词中明显有着暗恋的苦涩。

“秋山，是词作？”他略带疑问。

少女红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又抬起头一脸不好意思地望着他，“果然是很奇怪吧？”不是非常自信的开口。然后在对方的可疑的静默中，尖叫着将歌词抢了回来，捂着脸蹲在地上，耳朵红到滴血，柔顺的发丝方法炸毛一般，“果然不行吧！”

赤司轻笑了一声，不好呢，每次看到她这样就觉得好可爱。不过......

“秋山，是有喜欢的人？”

沉浸在自己情绪当中的少女没有看到对方眼中带上的严肃，也没察觉到他声音中的一丝阴沉。

“啊？这倒不是......”她撇过脸，“只是那天陪律去看藤原君的比赛时，发现了不少一旁看藤原君的女孩子们，都非常害羞的那样，设想了一下那个情境。”她转过头，微微抬头看着少年，“如果有个暗恋他的女孩在那样的场景大概会想什么呢？这样想着就写了下来。是不是有点前言不搭后语？”秋山澪不自在地用手指卷起了头发。

回应她的，是赤发少年伸出的手，他将她拉了起来，拽着少女柔软的手。之前的那一瞬的低压仿佛不曾存在过。

“我很期待呢，歌词彻底完成后，我希望轻音部能为现在准备各项大赛的社团们演奏一曲呢，为他们加油鼓劲。”少年又一次轻飘飘地扔出来了一个炸弹。

少女现在已经可以用无语的表情面对对方的“王炸”了，“赤司君，你这是以学生会会长的身份提要求呢，还是以篮球部的队长身份说愿望呢？”秋山澪少女的心脏已经开始强大，不知不觉中，她早已将原来畏惧的少年划入了无害，可平等交流，甚至可交心的那种地步。

“非要说的话，两者都有？”少年轻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