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希欧有些心虚地回答，“只要你不把我供出去这不没事嘛。”
听到这话的辛看起来一副很心累的样子。
“对了，安波莱特阁下——”
“别这么叫我，辛。”维安打断了辛，“你和希欧一样就叫老师就好了。”
“好，维安老师。”辛从善如流，这个熟悉的称呼让他有些怀念，“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还有这位小姐是？”
“我们需要找工匠打造一个首饰，所以来塞珂了。”维安解释道，“这是我师妹，琳。”
“琳，这位是我以前的学生辛，和希欧是同班。”维安给琳介绍到。
“您好，琳小姐。”辛很绅士的同琳握手。
“您好，辛先生。”
“哦，对了，刚刚忙着出来捞希欧你了，还没和工匠谈完打首饰的事。”维安这才想起，“算了，明天再说吧。”
希欧眨眨眼，正想说点什么，也突然回忆起自己买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就已经被扔了的现状，瞬间他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可恶，明明想给维安老师一个小惊喜的。
“如果是工匠的话我可以帮您找，”辛突然提议道，“交给我就好。”
“方便吗，你不也刚来这边？”
“您多虑了，上面派我来也是因为我家的封地就是这边，虽然我七岁时就离家去当殿下的伴读了，但姑且每年也会回来的，况且我父母也认识这边的许多匠人，您放心就好。”
“说起来，”希欧注意到了问题，“辛你来这边是有什么事吗？”
“算是吧，”辛叹了口气，“塞珂最近有些不太平。”
“说真的，如果不是老师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为了打首饰，我还以为是您听到了些传闻而过来的。”
“传闻？”维安不由得坐直了，辛的话让他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应该看见了，今天殿下抓住的带斗篷的歹徒，其实，他不是个例，这一个月以来已经是第八个了。”
“不明原因的突然袭击，而且后来往往对自己行为什么印象都没有，这事给塞珂居民造成了很大的恐慌，虽然我们已经尽力在审问和加强警备了，但还是没有意义。”
“没有印象?是失忆还是？”希欧问道，但辛只是摇摇头。
“老师，我想请教你一下，”辛突然开口问向维安，“魔法中有这类可以抹除记忆或者影响思想的术式么？”
维安略微思索，随即很肯定地否决了这个说法。
“基础魔法学第一章就讲得很清楚，魔法本质就是一种能量的运用，用魔法移动东西和我们用手移动东西本质是一样的，它涉及的只能是我们身体所在的物理层面，但无法干涉精神层面。”他解释着，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不，也不是这么绝对......”
"但你说的这种，至少目前我是不知道的。"
辛点点头：“既然老师都这么说，那也就是排除魔法的影响了。”
“如果你要怀疑精神层面的影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维安开口，表情有些严肃，“神圣术。”
“您的意思是圣职者？”
辛有些惊讶。
这也不怪他，毕竟圣职者属圣堂统一管辖，对品行都有很高的要求。
据说只有高洁之人才能成为圣职者，沐浴神明的恩泽，使用神圣术。
“我们通常把魔法称为人类的创造与才能，但神圣术据说是女神给人类的恩赐，即使我不算教徒，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两者相比，魔法终究只是运行世界原理之内的技巧，但神圣术能做到超出我们的认知的事。”
望着车里的两个半学生，维安恍然有种自己还在课堂上的感觉，他继续讲道：“说得通俗点，可以理解为魔法是人力，而神圣术是神力。”
“没可能是这些暴徒在装作记不得吗？为了逃避责罚之类的？”琳好奇地问道。
“虽然没有完全排除，但是基本不太可能，毕竟在此之前已经分别审讯了七个犯人了，即使他们瞒得再好，也不可能全都能瞒住。”辛摇摇头。
“所以你们更倾向于有人控制利用了他们，从精神方向？”
辛皱着眉头微微颔首，又补充道：“而且他们中有人提到了一个很令人在意的东西。”
“有人说，看见了可怕的黑色裂隙。”
车厢内气氛突然紧张。
“黑色裂隙？怎么可能？”希欧下意识看向维安，语气带着。
“那些人在哪里看到的？”维安神色一凛。
“不，他们没说出来，”辛摇摇头，“我们把这些人这段时间所去过的地方也都组织排查了，但并没有发现新裂隙。”
“所以你们觉得，不是深渊？”
“不应该是，且不说五年前自你们封印深渊后，大陆上的裂隙都已经迅速消失尽了，若是现在有，那塞珂早就不会是现在这副平静的模样了。”
车内四人都陷入沉默。
“我们目前还是更倾向于，这些都是臆想，那几位大概精神上都有一些受损。”辛开口道。
“这时突然有点想尤德伦了。”希欧感叹道，“他在的话就能问问他了，虽然老是说他不正经，但他业务水平还是不错的，神圣术的问题问他肯定合适。”
维安点点头：“不介意的话，我能去看看那几位犯人么？”
他抬手指了指希欧：“希欧应该也会算作现场人士做个笔录之类的吧？”
“维安老师您愿意帮忙的话我们才是感激不尽，但是至于殿下......”辛有些为难，“做笔录之类的还要签字的。”
希欧一震：“呃，编个假名或者就不记录了，怎么样？我一定一五一十交代，你就当放我一马吧。”
辛犹豫半响，最终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暂时先帮您瞒着。”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会卖我！”
希欧一把抱住辛，辛却带着嫌弃地把希欧推开。
“感谢的话就少给我惹事，我替您瞒的事还少了吗？”辛扶额，“有时候真觉得我还能活到现在真是陛下宽宏。”
“不，或许还是陛下太了解您了，知道我拦不住您的行动。”
“总之，”辛向维安再次行礼，“这边我来处理，我会帮殿下瞒住行踪的，其他的就拜托您了，维安老师。”
到了塞珂当地的警务处，辛和维安四人分头办事，辛负责和希欧聊聊今天的现场情景，维安则是由另一位巡查员带领去见那被关押着的几位犯人。
辛和希欧正事聊得很快，甚至辛还关心了一番希欧这跑路的一个多月的生活，在得知还算过的滋润后，辛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让希欧往后少来维斯坦洛德，可不是每次都能遇见他这种愿意帮忙保密的，希欧点头如捣蒜。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想问您。”
在私人办公室，辛给希欧倒上热茶后突然开口。
“嗯？”
“说实在的，在我眼里，您虽然平日不喜欢把各种家国大义挂在嘴边，甚至不太喜欢这类说法，但是您以前选择去做的每一件事却都相当的符合大义。不管是您当年去选择和维安老师去封印深渊，当然那次你也是把烂摊子推给我跑了，还有您后来这五年一直忙于各类国家要务，我也知道您不喜欢甚至讨厌这些。”
“但您看，你再不愿意却也能违背自己内心去做，仅仅因为您觉得这些事是对的，您就会委屈自己也在所不惜。”
“这大概也就是我没有料到您这次会逃婚的原因。”
听了辛的话，希欧忽得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抬头，左手摩挲着茶杯杯壁，眼神有些黯然。
“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清楚，至少在我逃的那个时候，我真的说不清楚。”
“但我那会儿就觉得，无论怎样，我就不想和那位公主殿下订婚，即使在心底说服了我自己无数次，这事对我国还是人民，甚至对于整片大陆稳定都是百利无害，但我就是——”
他突然止住发言，又过了一阵才继续说道：“总之就是，我没法接受，干脆就逃了。”
“还有，辛，你把我说的太高尚了，我哪有那么伟大的想法和牺牲精神，七年前我会去旅行也只不过是想追随维安老师罢了，至于这些年，我也不过是拿钱干事讨生活，没你想的那么无私。”
辛很想反驳你平时可不像拿钱办事的态度，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能说出来。
两人沉默间，希欧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热茶。
随即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什么玩意啊这么苦！”
“哈哈哈哈！”
辛在一边笑得相当没有形象，和他刚刚说话做事一板一眼十分正经的模样相去甚远。
“辛！你故意的！”
“加了一点青荆叶罢了，还有清热的功效。”
“这次你有这么生气吗？”希欧很是狼狈地开始翻箱倒柜找别的杯子，赶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
“那还是有一点的，殿下。”
辛笑着点了点茶杯。
“我道歉，行了吧。”
“嗯哼，维安老师之前怎么说的？事后道歉有意义吗？”
希欧自知理亏，举手做投降状：“我知道了知道了，下回我一定不乱来了。”
“我衷心希望您发誓能去女神面前，而不是这样张嘴就来，下次又犯。”
正说着门被推开，维安和琳走了进来。
“维安老师。”辛立刻站起来，“辛苦您了。”
维安摇摇头，找个位置坐下：“说下我看的结果吧。”
“这些人身上没有深渊气息残留，目前看来应该没有真正接触过裂隙。”维安点了点自己记录的两张纸，“即使非深渊而是次生的裂隙，只要接触了就会留下难以抹除的气息残留，这些人并不会用魔法或者神圣术保护自己，因此不可能是真正接触了裂隙。”
几人都松了口，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那他们说的黑色裂隙是什么意思？故意混淆我们的视听？”辛问道。
“不，我倾向于他们没有说谎，但如果给出解释，也只能是我个人推测，应该是类似于幻觉作祟，就像他们会突然陷入疯狂到处伤人，后面却又完全不记得一样。”
“所以您还是觉得这事背后的是圣职者？”
维安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吗希欧，以前旅途里，尤德伦有施放过稳定心神的神圣术。”
“这也确实，但是并没有见过这样扰乱精神的啊？”
“既然能稳定就说明它确实能影响精神境界，达成相反的效果也不足为奇，只是看人怎么利用罢了。”
“那我通知人去查一查塞珂的圣职者。”辛立刻说道，“不过，正规的圣职者所属都是圣堂外派，严格说并不直接受我们当地政府管辖，查起来可能比较费时间。”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出面。”维安主动说，“毕竟我也算半个教宗特使，应该能帮忙。”
“那可太感谢您了。”
“但我还有个疑惑，”希欧突然插嘴，“按理来说，圣职者需要保持品行才能使用神圣术。”
“那么如果这事背后真是某个圣职者在搞鬼企图报复社会或者引起恐慌，那他是又怎么能用神圣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