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惹他不快的事。但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却不想放低身段哄人,语气也越发严肃。
裴颜:“我说错了么?”
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恼人的花香,惹得人心烦意乱,裴颜声音越发冷:“难不成你是块木头,是个冰疙瘩,要执意与同龄人生分?”
“轻河,你总要长大的。”
山轻河气极反笑:“我明日就要带队出征,战场上刀枪无眼生死难料。临别前一天,你就跟我说这些?”
他压着火,顾忌着往来弟子众多,把声音按到最低,眉峰里却浸满失望:“裴师尊,你就那么盼望我跟别人相好,日夜相对、缠绵悱恻,待他比待你还要好上十倍——
“你就那么盼着?!”
山轻河拂袖而去,一夜未归。
夜半子时,山轻河蹲在青冥峰后山的竹林里,百无聊赖地扯着地上的草,看着一轮清辉徐徐西移。想到此处恰是当年裴颜出手相救、一席白衣落在他心坎的地方,山轻河看着看着不觉满腹愁肠,百感交集。
同一时刻,裴颜坐在凌尘殿里也颇有些寝食难安。
山轻河身上有他的一滴心头血,哪怕不用师徒印,他也知道徒弟此时此刻身在何地。可正因知道他在青冥后山,裴颜反而不敢找过去。他总觉得若是去了,会有什么事一发不可收拾。而那是裴颜理解不了,也不想发生的事情。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整整一夜,裴颜未寝,山轻河亦未寝。两个人各自冷对,心里想得却又全是彼此。直到凌云山晨钟响了三声,各处人马齐动,山轻河这个“统领元帅”才不得不踏上回凌尘峰的路。
一踏上那青石台阶,山轻河就懊悔不迭。昨夜的雄心壮志满腹怨怼,顿时都化作了担忧惊惧。
“我何苦和他置气?裴颜冷冷清清活了几百几千年,他要是真懂,怕是孩子都生了几十个了。唉,我真是!”
山轻河郁闷地坐在石阶上锤着头,凌尘殿就在不远处,可这短短几百米却让他踌躇不已。
“算了,我进去磕了头就走。大不了被骂一顿,还能怎么样,总不至于真把我逐出师门吧。”
山轻河狠狠吐了口气,掀起衣摆大步一跃,不一会儿就站到了裴颜寝殿外。山轻河深呼吸一口,稳了稳心神说道:
“师尊,弟子今日就要下山除魔,特来拜别。”
等了好一会儿,山轻河才听到裴颜说了声“进”。
“师尊,”山轻河低着头,手里提着玉沙,衣服还是昨日那身,裤腿处沾了许多杂草泥土,“我来给师尊磕头,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请师尊一切保重。”
三个长头磕下,裴颜端坐上首,目光久久地落在他束在脑后的马尾。本以为山轻河还会说点什么,没想到等了许久山轻河也没再开口。
看着他长跪不起的身影,裴颜垂下眼睫,把心中打了一夜的腹稿尽数挥散。
“桌上的东西你用得着,换完衣裳去大长老那里找林寂和冷棠议定路线。午时乾坤院分派兵将,酉时三刻带队出发。”
裴颜说完走到山轻河身边,脚步一顿,微微叹息:“去吧。”
“师......”山轻河抬眼想看,却只看到了裴颜翩然而去的背影。他的心情一瞬间低到谷底。
回过头,见桌上分门别类地摆着五个药瓶,上百张符纸,还有几个不知道是何用途的法器。山轻河鼻子发酸,摩挲着不知用途的药瓶,眼中写满失落悲伤:“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吗?”
他擦了把脸,把东西胡乱塞进怀里回房更衣。待收拾完一切,山轻河拎着玉沙在院子里站定。环顾四周,此时正是山上桃花盛开的时节。若是以前,他们本该秉烛夜谈,喝着桃花酿,在花树下痛痛快快舞一场。
可现在,他连看他一眼都不愿。
山轻河心情沉重地锁上弟子室的门,又去厨房把一应事物打扫干净。直到磨蹭得不能再磨蹭,才依依不舍地下了凌尘峰去大长老处。
待推开凌浮殿的大门,冷棠和林寂早就到了,正和大长老几人在一处商议战略。
“哦,你来得正好,”柳如云冲山轻河招了招手,拿起几个小巧玲珑的粉盒递给他,“拿好,这是凌云宗秘传诏令,此烟一出,整个神魔大陆的凌云宗弟子都会看到,无论多远,无论多难,必定全力以赴赶来相救。你们每人拿一枚去,但愿永远不要用到。无量天尊。”
山轻河拿到传说中的“穿云箭”,心里才真的有了几分要上战场的实感,他把粉盒揣进怀里,认认真真鞠了一礼,“多谢大长老。”
三长老斜靠在太师座,目光在几个出色的大弟子间流连,半晌,他捅了捅一边儿的柳如云,“我怎么看着山轻河没精打采的?裴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