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没有男女之情。”裴颜镇定道。
“那他对你呢?!”山择栖一掌将山轻河的水灵华推出阵外,随手画了个阵困住他。
山择栖:“其实你早就知道山轻河对你心思不纯了吧?那些误会、试探,都是你为了测试他的想法故意设下的迷阵。结果山轻河全都栽了,一点儿犹豫也没有的往下跳!”
“裴师尊,看见他为了你相思成疾欲罢不能,你心里是不是很欣慰?很得意?然后再转脸摆出一副大道无情的样子劝他迷途知返,就连当年的裴晗见了你都得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裴颜眉宇抽动,脸色逐渐苍白,感觉灵力像失去控制一样正源源不断流向山择栖。
“山轻河如今变成这幅要死要活的模样怪谁啊?怪我吗?我可没有勾引他,玩弄他。这一切不都是你的杰作吗?”
山择栖阴险地笑了一声,气运丹田,将裴颜的力量一点点转化为自己所用,“承认吧,你就是他,你这幅玩弄人心的把戏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变。后世敬仰你要,死心塌地你也要!人人都说你是举世无双心怀苍生的上神,实则最自私凉薄不近人情!”
“我没有......”裴颜终于发现山择栖不怀好意的诱导,立刻收手想要停下法阵,但心口处剧烈地撕痛感却好像并不仅仅因为自己被山择栖反噬,匆忙之下他挥出一掌,强行打断了和山择栖的连接,“你!”
回答裴颜的是山择栖狰狞的笑容和愈加实在的躯体。毫无疑问,他利用裴颜的能量给自己重铸了一幅肉身。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认输!裴颜暗叫不好,方想倾尽全力落下虚无大阵,陡然惊醒他还在山轻河灵海之内。这一阵落下,山轻河恐怕也会重伤不治!
“原来你都算计好了。”裴颜咬牙,生平第一次感觉被戏耍的愤怒,“如此心机叵测魔性难驯,难怪裴晗当年不惜一切也要将你亲手斩杀!”
裴颜不说这话还好。此言一出,就像拔掉了一直插在山择栖胸前的一把刀,痛苦和怨恨顷刻间化为实质性地伤害,让他飞身将裴颜摔出山轻河灵海之外,二人迅速扭打做一团,在无岩洞内连拆了数百招。
慌乱中,裴颜的发簪被山择栖的剑气甩掉,裴颜顿时失去一半力量,被山择栖按住命门扑倒在地。
血从嘴角流下,鲜艳而黏腻。
山择栖着迷地盯着那抹红色,脑海里是从前裴晗身穿红袍,一杆长枪定天下的英姿。
他忽然想起,那年冬天,他从边关日夜不休地跑死了八匹马,最后才在一个破败荒凉的小山村找到了曾经风华绝代的裴相。
那日漫天飞雪,他骑在马上,看裴晗头簪梅花,回眸一笑。
他从此万劫不复。
可是这一切都被毁了。
责任、义务、家国、天下、道心、神职。
一个个重担如山一样压在他和裴晗身上。即便后来做了神仙,心中的约束和酸楚也并没有消减。直到裴晗不顾一切跳下通天井,直到他剑锋一转死在他怀里——
山择栖始终觉得裴晗对自己有所亏欠。
他是令元上神,百世功德圆满。神魔一战里更是以一己之身剿灭入魔的昔日知己,大义灭亲,拯救天地万物。
可是他始终欠他山择栖一句话。
欠他一个承担。
那些虚情假意、打着救世渡人幌子遮盖过去的情谊,他不想再要,也不想再经历。
他只想要裴晗干脆利落地说出那三个字。
可裴晗明明什么都做了,却偏偏什么都不肯点头承认,使得他一次次在自我怀疑和自作多情里受尽折磨,终至狂癫。
而今天,这样的事又一次活生生在他面前上演。裴晗的转世,又一次为了另一个人同样的舍出全部,却偏偏绝口不提这一切的根源,不提那个“爱”字。他还是天真的相信,天道会有公义因果,相信自己的牺牲会换来所有人的感激和幸福。
可是神到底为什么要去救人呢?
人明明就应该去死啊。
山择栖痛苦地闭上眼:裴晗,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无论是人还是神,做得太多,便都成了错。
“山......择期......”裴颜感受对方的手越掐越紧,他被自己的血呛到,满脸通红,急促喘息,望向山择栖的目光复杂而深沉,“回头......是岸......”
山择栖的眼睛陡然睁大!
他愤怒地低下头,几乎想直接掐死他,“裴晗,为什么你认定我就是错的!!!”
山轻河慢慢从昏迷中苏醒,看到山择栖后立刻怒不可遏地冲了过来,对方却与他擦肩而过,径直向无岩洞外飞去。
山轻河提剑追杀,双眼因愤怒而充血,恶鬼一样在光天化日之下与山择栖一前一后出现在众人之前。此刻无岩洞外早就聚集了无数人。除了凌云宗的人,空花、楚宴清、秋沉、桑枝、云烟特使,还有修仙世家一众子弟,但凡有名有姓的几乎都在这里。
山择栖猖狂地笑响彻天地,天空一瞬间变成黑夜,狂风怒号,电闪雷鸣。
不知是谁吓得喊了一声,接着此起彼伏地尖叫便响彻云霄:
“是魔尊,魔尊回来了!”
“山轻河真的疯了!”
“万古邪魔重现天地了!”
柳如云见状立刻就想去找师弟裴颜。正要动身时,裴颜的身影突然潦倒仓惶地出现在山轻河身边。他死死地拉着自己的弟子,不顾众人惊异探究的目光,不停地摇着头对山轻河说着什么。
但山轻河似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一把甩开裴颜,举剑就要召阵虚无,漫天黄沙腾空而起,向来看不见的虚无阵也因黄沙隐隐现出原型:一座八角钟楼一样的阵法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今非昔比的山轻河已经可以轻易使出虚无阵的最高阶。只要此阵一落,便是真仙也得连皮带骨磨成粉洒干净!
裴颜衣衫不整,一向柔顺飘摇的白发乱蓬蓬束在脑后,领口微敞,脖颈间一片红色。山轻河只瞥了一眼,立刻气血上涌,以翻天覆地之力杀向山择栖。瞬间,八角金钟轰然落下,一切瞬间荡为尘埃。
众人躲在柳如云的防护罩后吃惊地望向不远处的三人。不知过了多久,黄沙慢慢散去。只见山轻河跪倒在地,口吐鲜血,裴颜在后方为他持续输入灵力,而山择栖正毫发无损地站在那里。
万古邪魔......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