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还是不给？”那女孩就这么随意地拎着枪，仿佛刚刚射出那枚子弹的不是她。

对面那人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还尿了裤子。靶场上本来就只有三个孩子和这一个尿了裤子的男兵，这下没有管事的了，另外两个男孩吓得大哭起来。

“说，你给还是不给？”那女孩又状似无意地抬了抬枪口。

“怎么了？英子？”听见靶场里传来的哭声，带她们三个孩子来靶场的大人过来了。

“怎么回事？”来人背着手，提着枪的那个女孩和她眉目棱角简直一模一样。

“妈妈，分好了子弹，他说还剩两发多余的，要让他们俩打枪。”她用手指了指那两个哭得抽抽的男孩。又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摊坐在地上的那个男兵：“我让他把剩的给我，他不肯，我就把分给我的子弹打了，不小心打偏了，吓了他一跳。”

“把他带下去。” 来人眉心川字皱纹更深了，对身后的两个女卫兵指了指吓尿的小兵。

“妈妈，不好意思，我枪法不准，吓到他了。”女孩一脸无辜，好想这发射在男兵脚边的子弹真的是她不小心打偏的。

“下次注意。”妈妈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点，“你们俩也别哭了，今天先回去吧。”

“这小孩子，还真是有个性。”一个穿着军装的女人端着茶杯，给了个不知褒贬的评价。

“妈妈，下次，我也想去靶场练枪！”另一个女孩下定了决心，从楼梯上跑到妈妈面前，第一次提出了要求。

妈妈稍微有些惊讶：“去靶场可是要穿裤子的，也不能带你的兔子。”

“我要去！”那个抱着兔子玩偶，穿着连衣裙的少女坚定地说。刚刚她在楼梯上都听见了，她爸爸把靶场上邻居家的女孩因为练习子弹分配不均，直接给了小兵一枪的故事给她妈妈讲了，然后妈妈给了这么个评价。

她和邻居家的那个女孩完全不一样，她爱穿裙子、不喜欢玩泥巴也不喜欢和院子里的孩子玩“士兵长官”的游戏，邻居家的女孩谁惹她不开心了，她就要动手，从来不穿裙子，最喜欢在外面玩，还总喜欢动手打人，活像个野蛮人。她和她虽然住在一个大院里，平时见了面，互相都不打招呼。她们没有共同话题。

这次她到要去靶场看看，邻居家的女孩惹了这么大的祸，下次怎么还能去靶场耀武扬威。

这次去靶场的只有大院里的这两个女孩，带她们去的是“大魔王”的妈妈。“大魔王”是她给英子取的外号。

“这次不许把枪对着别人了，听见没有？”英子妈妈通过后视镜看后座上的英子。

“啊……”英子随手拨弄着车座上的坐垫，随口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

“这次琳琳第一次来，你好好带她。”

“哦。”英子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听见了没！”英子妈妈眉毛都快立起来了。

“是！”英子大声应答了一句。

琳琳眼睛在她们母女之间转了几转，想抱自己的玩偶，抱了个空才想起来玩偶放在家里并没有带过来。

她第一次看见大魔王这样认真的模样。

“你听明白没有？你来试试。”大魔王拿着枪管，把枪柄递给琳琳。

琳琳犹豫着接过来了枪，按着刚刚指导女兵和大魔王说的注意事项小心翼翼地瞄准了面前地靶子，但这把枪的扳机，她怎么也扣不下去。

“你抖什么？”大魔王按住了琳琳的手腕。

“我……我……”琳琳不敢开枪，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枪，但又不肯在英子面前露怯，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别抖了。”大魔王从身后抱住了琳琳，虽然她们俩同岁，但是大魔王爱跑爱跳爱吃爱睡，长得比琳琳高壮一圈，站在她身后，她的手刚好能握住琳琳的手，大魔王以她的力量稳住了枪，然后压着琳琳的手射出了这一枪。

“嘣”硝烟散去，“六环。”大魔王摇了摇头，显然很不满意。

“我刚刚打中了六环！”琳琳反而很开心。

大魔王看她这个样子，直接缴了琳琳手里的枪，她能一枪打在别人脚边，可不意味着她能接受别人一枪流弹击中她。

琳琳很兴奋，没在乎被缴的枪，“我打中了六环！”

“六环而已，这么高兴干嘛？”大魔王很是不屑，但是还是被琳琳的欢乐感染了。

“再教教我！我还要试一次。”琳琳也用起了命令的语气。

“报告在这，拿去。”大魔王现在已经穿上了军装，比她妈妈的军衔还高了一颗星。

“下班了！”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剪着寸头一身肌肉的女兵。

“知道了。我载你回家。”大魔王穿好外套，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军营，上了大魔王的越野车。

大魔王走进家门，敬了个礼，高声说：“长官，我们回来了。”

“胡闹！”英子妈妈瞪了大魔王一眼，“琳琳来吃饭了，别学得她这样。”

琳琳笑着走进来，挽住英子妈妈的胳膊，说：“是啊，妈，别理她，我们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