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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1202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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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机载着两人朝学校方向驶去,下方街道上,穿各色制服的士兵正持喷火器清剿霉菌,蓝焰在楼宇间游走如蛇,可这些都与舷窗内的世界无关了。

林雨泠蜷在陈姝怀里,骤然收拢手臂,碾得陈姝肋下生疼。骨相清厉的下颌挤在她锁骨处,竟也添出几分稚气的圆钝。

“拽跃迁舱的时候,我特别害怕你会出事。”他睫毛簌簌地颤,历经生死后变得比平日更直白。陈姝耐心地将指尖穿过他烧卷的发梢,忽然发现他连后颈都沾着灰,像只从焚化炉里扒拉出来的玉器。

“怎么会,你这不把我救出来了吗?”笑意从她胸腔震到林雨泠紧贴的肋骨。怀里的人突然摇头,眶骨里晃着漉漉的两颗玻璃珠,蹭着鼻尖抵住了她跳动的颈动脉,“可要是没救出来呢?”

陈姝望着舷窗外翻涌的云层,忽然想起小时候在阿姐家取暖,呆呆地看煤渣飞舞,那些星星点点的余烬总会在触地前熄。人活一世,也不过如此。可她知道怀里这只猫儿连落叶砸肩都要抖三抖,话太锋利,会割破猫猫柔软的肉垫。

“换作我逃出去,没能救上你呢?”她转着话锋,料定这题无解。

林雨泠喉结在纤薄的皮肤下滚动了两下,忽然抓住她手腕,指节泛白似要刻进彼此骨血,“你肯定会来拾我的骸骨。”话音未落又自嘲地笑开,松开的手掌垂落成寂寞的弧度,“算了,别捡了。要没人得见这幅狼狈样,也算干干净净一辈子,还算体面些。”

“嗯~,林小少爷的意思其实是说,要我去焚化的菌丝里一块一块找,找不齐就一直跪那儿,然后收进个雕花的玉罐子,每天抱着睡,把你当夜灯。”腰间传来不轻不重的拧痛,她顺势将人箍得更紧,要彼此的肋骨一起疼。“我知道的,你怕握在手里的东西像流沙一样漏光,盼着要我痛得撕心裂肺才安心。毕竟我们林小少爷啊——”唇峰擦过微凉的耳垂,尾音散在交缠的呼吸里,“最怕黑灯瞎火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陈姝。”他睫毛颤了颤,挣扎的蝶又认命停歇,“我拥有的东西都废了好大的力气,所以如果我真的死在了里面,我绝说不出‘忘了我好好活’那样的漂亮话,——凭什么?我大方不起来。什么好聚好散都是骗人的,属于过我的东西,碎成粉我也不想留给别人。”

“嗯。”陈姝用袖口去接那些滚烫的珍珠,可火灰渗进衣料,越拭越斑驳,索性将额头贴上去。

“很惹人厌吧?”

“那我求林小少爷言出必践。”她喉间发出闷笑,“真有那天,千万记得把我碾进土里。”“为什么?”

“因为…,你总把狠话当铠甲,心却比春雪还易化。真有散时,碎成八瓣的只有你自己。我这叫有恃无恐,可也真的希望你松快些。要是拽着我不得好死能舒服,为什么不——”她突然噤声,下颌传来细密的刺痛。犬齿陷进皮肉像盖印鉴,这个未成形的吻悬在半空,比任何誓言都滚烫。

“哎呀,所以如果我死里面了,你也把我骨头捞上来就行。我之前给你挑谢礼,看到有把行星碎片做项链的工艺,你就也把我压吧压吧,当个项链或者灯坠子,碎也碎在你储物盒里。”

怀里温度突然抽离,林雨泠拧着眉掐她脸颊,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不要说这种像flag一样的话!”

“嗷——!是你先说的!”陈姝边躲边笑,舷窗映出两个晃动的影。

火焰舔舐着天际线,直升机轰鸣着扎进街道,警笛声撕开暮色。她忽然攥住他袖口,像抓住最后一班轮渡的缆绳,“我喜欢你,这是今天的一遍。”

“咚。”胸腔里传来闷响,像年久失修的座钟。暮色终于漫过楼宇,而明日,又是新的二十四小时。

十具影子在操场上聚成不规则的圆,银铄那蓬灰发在暮色里烧得发亮,全不见破产的颓唐,倒像头撒欢的獒犬,撞进陈姝怀里的力道惊起了一地的落叶。“老大!老大!你还活着真好!呜呜呜!你还活着…!”

陈姝故意用沾着炭灰的袖子给银铄拭脸,左三下右三下地抹,“有你们在,我肯定不能出事啊!”人群里爆出零星的笑,很快连成一片,像篝火里噼啪炸开的火星子。

姜勇杵在人群中央像尊铜像,胸脯挺得能停鸽子。他转腕子的动作很轻,嘴角绷得笔直,却压不住眉梢那点得意。陈姝冲银铄挑眉的刹那,两道身影倏地弹射而出,惊得姜勇那声“哎”卡在半空。“起!”突然天旋地转,金属腰扣硌得肚子生疼,夕阳突然就在脚尖晃悠了。

“姜师父太牛啦!”“勇子哥万岁!”

少年们叠罗汉似的涌上来,九双手托着人往天上送。内敛的姜勇突然仰脖嚎了一嗓子,“呜呼!!!”他望着夜幕流动的云,忽然觉得比领奖台上镀金的奖章更真实的是此刻掌心的温度。

“勇子哥!”“勇子哥!”欢呼声渐渐收拢成紧密的环,少年们勾肩搭背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在地上融成完整的一团墨。

“滴滴。”陈姝熟练地扣开1202的门,指节贴在冰凉的金属把手上却有半秒凝滞。此刻门内的光景与年前那场硝烟弥漫的初次交锋早已不同,这次没有油漆桶摇晃,也没有飞踢袭来,更没有找打架的拳头。她倚在门框上望着白炽灯频闪的光束,竟有点品出岁月在皮肉上碾过的钝痛。

卫生间的蒸汽顺着踢踏的鞋底子往外漫,陈姝呈大字瘫在铁床架上,关节随着翻身爆出细碎响动。脊背陷入棉絮里那刻铺天盖地的疲乏顺着每根骨头往下淌,天花板霉斑在她眼中都游弋成了云。“宿舍真好,真想溺死在这张床上。”

“哪儿好?肯定没你之前住的隔离点舒服。”银铄拎着小药箱凑过来,消毒水味道混着她身上的机油气息,将东西往陈姝床上塞。“你受伤了吗?抹点药,明天再找安老师看看。”

“你看,这就是真的好。”蝉鸣突然喧哗起来,像要替所有奔波的旅人喊出未出口的彷徨。二十岁的少年人惯常向往铁栅外的天空,可真当尝过硝烟滋味,才发现寝室发潮的被褥裏着怎样私密的温柔。

床架猛地下沉,银铄像只莽撞的麻雀挤陈姝的被子。“你搁外面受委屈了?”

“有点,也不是。”陈姝绒绒的睫毛扫过枕面,瞳孔映着她鼻尖的细小绒毛。“我来军校的第一天,那时候你要找我打架,挺烦的。我又怕处分,又怕真打出好歹,那这笔护理费足够搬回老地方还要负债累累。不过那天晚上,我就这样躺着,听不到外面呼呼的风,也不冷,身体特别暖和,天花板特别牢固,我知道第二天食堂能领营养液,就觉得特别特别好。”

银铄忽然把脸埋进被角,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棉花,“那时我对你有误会,可后来在Abyssus替我挡拳头的是你,背我回校做检查的是你…。”喉头突然哽住,那些未说出口的歉疚在眼眶里打转。

“别揉眼睛,当心睫毛掉。”陈姝笑着按住她拭泪的手背,“咱们不用说这些。”

“军部再把我当大熊猫,也都是为了我的价值。危难当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们。再没有比学校,比1202更好的地方了。”

粗枝大叶的AIpha们是一群蜗牛,擅长把最柔软的心揣进硬壳里。银铄的额发蹭过她颈侧时,陈姝又一次想起贫民区漏雨的屋檐,而此刻被窝里暖得让人眼眶发酸。

第二日的哨声刺破晨雾,铁砂缚骨的训练又开始了。沙袋带勒进肩胛时,陈姝恍惚又看见那些被菌丝吞噬的人,尸骸蜷缩地像一坨融化的红蜡,临死前都爱用指甲在玻璃上写字,歪歪扭扭划在希望触手可及的地方,最后只剩半截指骨还勾着窗框。

老师所说的黄金一秒,她终于真真切切地明白。那不是钟表上的刻度,是手指即将够到窗沿时突然脱力的瞬间,是瞳孔里映着天光却开始涣散的刹那。

铁网震颤声与往日重叠,“陈姝!快!快!快!”

同样的网格,同样的催促,只是这次她化作猎豹,起落间连衣角都带着破风的锐响。

“好!非常好!”老师爆出掌声,计时器显示的数字比之前又快了半秒。

银铄拨开额前碎发,花枝招展地甩动刘海,“都瞧好了,1202的荣光可不止拴在一个人腰带上。”十人组顿时沸腾如滚水,方世杰的破锣嗓子刺穿云霄,“改朝换代在今朝!”“银铄上!”“超过陈姝!”“上!”“上!”“上!”

不想篡位的小弟不是好小弟,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陈姝撅着嘴吧,鞋尖碾着碎石子转了三圈半,终于将影子叠在林雨泠的肩头。“你要为我加油啊~,你怎么让银铄超我,呜呜。”

林雨泠笑着,忽然偏头擒住她翕动的唇,“再‘呜呜’就把你挂到调货网当吉祥物。”

“…”陈姝‘呜’不动了,只能眨眼。

钢铁骨架铸就的高低墙在银铄身下化作流动的波浪,调货网震颤着吞噬掉最后一个脚印。疾风之中,将那副身躯里的血也烧滚了。

“非常好!银铄距离之前的成绩也快了一秒!”老师欣慰的掐了计时器,往记录上添了崭新的一行。

“银铄好样的!”“太厉害啦!”“呜呼!呜呼!”

陈姝迎上去,两人用力地将双手拍在一起,握了握。

林承孝拎着系金穗的表彰文件又一次跨过门槛,影子被夏末的阳光压成薄薄一片,军装领口洇开浅浅一圈汗渍,仿佛精心维持的海市蜃楼正在缓慢塌方。陈姝将后脑勺抵着跑道,大喇喇的晒太阳。直到那双军靴碾过塑胶粒,越来越近,脚尖偏了几分,不轻不重擦过她粘着灰的小腿。

远处沙坑旁有人瞥来探究的视线,她便顺势攥着矿泉水瓶笑出犬齿,把那点未成型的张扬钉进此刻的阳光,嬉笑里掺进了认真。

“林司令好!司令,上面有没有给我朋友们批下来钱?”

这才是顶重要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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