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响。”林延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着圆桌上震动不停的手机,对坐在脚边的陈谨道。
两人吃完饭后,陈谨强撑着精神收拾了残局,提着点滴瓶陪林延转战到沙发旁,自己坐着输液管,靠在林延脚边开始晕碳。
“哦,我看看什么事。”陈谨看了眼滴瓶的剩余,打了个哈欠挪到桌边拿起手机。
刚才买早茶时,他把静音关掉了,回来的路上偶尔能感觉到微微的震动,现下是来了个电话。
【助理】
张慎的存在感太强了些,从昨天加上联系方式后,这个家伙就没停过嘴,半夜三更都给他转同期的微博,还要加上两句自己的感受,真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这个小助理比他对红的渴望要大很多。
“怎么了?”陈谨没出去接电话,举着手机又窝回林延旁边。
“哥!你终于接电话了!张姐说公司给你谈了部电影,你猜谁是导演?是李义!就是那个四大导演之一的李义!哈哈,这就是命运吗!任凭那几个新人怎么表现都分不到一点羹!哈哈哈哈……”张慎仰天大笑,比扬声器都要高几个分贝,连一旁的林延都低头看了过来。
陈谨把电话从耳边拉开些距离,亮着屏幕对林延道:“我助理。”
“很活泼。”林延中肯评价道。
“哥你在听吗?我也是今早知道的消息,还是大老板直接分给张姐的,说是李义点名要你参演,天大的机会呀!连剧本都发到手上了,试戏什么的都免了,哥你就是天选之人呐!哈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咳,我知道了。”陈谨因这个素未谋面的助理尴尬的脚趾抠地,抵着头短咳了一声。
“哥你怎么不兴奋?这可是李义啊!不对不对,咱们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起点这么高不能这么轻浮,咳咳,哈哈哈哈哥我还是压不住……”
安静的病房里张慎的笑声十分突兀,陈谨耐着性子听这个助理引经据典地吹了五分钟,直到那头声音弱下去后,才又把电话贴到耳边。
“我这两周抽不出空,张姐安排的那些活动你帮我推了。”
“啊?不太好吧哥,咱可不能中场开香槟呀,张姐那边的工作还是要做的,苍蝇的肉也是肉,多点曝光度也是好的,再说……”张慎话锋一转,从先前的亢奋中抽离出来,婆婆妈妈地劝了一大堆。
“你也歇两天,工资照样开,就当是进组前先放松放松。”陈谨打断道。
“不是钱不钱的事,哥,你听我说,咱们还是起步期,不能太放肆了,还是得……”
他为自己世俗的眼光道歉,看来这个助理还是个正经干事的人,至少不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
“公司安排了不少演员必修课,都是学习的机会,哥你可得抓住呀!”张慎终于说完了,短暂停顿了一刹。
陈谨见缝插针夺了话语权,道:“我在E大学表演,明年毕业,演员必修课这种上了不少,就不跟公司一起培训了。剧本我已经拿到手了,最近会尽快熟悉,在进组之前一定尽最大努力学习。对于同期艺人怎么样,我不太在意,你也不要太关注,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不走恶意竞争这条道。还有你晚上多休息,少刷营销号。”
陈谨一口气答完张慎先前所有的问题和疑虑,顺道委婉提了下深夜消息乱炸这件事。
电话那头彻底静了,静的时间还有点久,陈谨疑惑地看了两遍屏幕,才确定电话没挂。
他不解了仰头看着林延,捂住音量孔,轻声问:“我话说重了?”
“没有。”林延回味了一下,坚定地摇了摇头。
“呜,我就知道哥也是好人,当时张姐给我们分艺人,我一眼就选中哥了,我就知道自己没看走眼,咱们有实力,不玩脏的,我一定好好照顾哥,咱们一起加油,把那群耍心眼的都干掉!”张慎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呜呜哇哇说了一大堆,最后还不忘给他打个气。
林延轻轻笑了一声,羞地陈谨把手焊在了脑门上。
“我听哥的话好好休息,哥你有事就吩咐我,小慎子随叫随到。”张慎时刻不忘自己助理的责任,还给自己起了个奇怪的外号。
“嗯,再见。”陈谨被硬控住了,紧闭双眼结束了对话。
张慎绝对是他这么些年来见过的情绪最外放的人,林延的那句“活泼”还是太委婉了。
“是电影的事吗?”林延跟着问了句,岔开了以张慎为核心的话题。
陈谨赶忙顺势接了下来,说:“对,可能是小妈把消息放出来了。”
进了公司之后,行程会下放到助理手上,才进公司就能接李义的电影,不说个人能力问题,但凡换个有心眼的,都得怀疑他是不是被潜规则了。
“我这边的事真的不耽误吗?”林延停下手上的动作,踌躇半天又问了一遍。
“耽误治疗的话,我就不去了。”他知道林延是在问什么,但还是固执己见地偷换概念。
林延没多追问,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会儿,接着埋下头打字去了。
吊完这瓶水后,林延被陈谨拉着睡了个午觉,考虑到下午就得开始治疗,中午饭他就让护工送过来了。
搂着林延睡得这一觉,他心里一直在害怕,其实在小刘医生面不改色说出“信息素压制”这五个字后,他对接下来的治疗就没报过什么希望。
本来想着还能在配合中拉近下两人的感情,这下好了,别说拉近,能不倒退就不错了。但他又不敢当面把这个消息说给林延听,自私地给自己留了这一个上午的安宁。
一觉醒来后,两人还没能多说几句话,那边的门就又被敲响了。
这次倒不是那么兴师动众,就杨医生带着个小护士过来了,那护士手上拿了根针管,针头很细,不知道是要给谁注射的药物。
“家属先跟我出来一下,让护士进去吧。”杨医生没穿防护服,看样子是不打算进屋的。
陈谨听从安排退了出来,跟着杨医生进了办公室。
那盆夺人眼球的仙人掌还放在桌角,陈谨知道它的来历后,连扫都不愿意扫它一眼。
“先坐吧,怎么配合的事,我不知道小刘跟你说清楚没有,这是通讯器,你戴在身上,一会有什么指令就靠这个传达。”杨医生给他拿了个耳麦。
“今天我们的目标就是把Omega的信息素逼出来,只要信息素检测仪上的数字达到百分之二十,你就可以停下来了。病人现在不在特殊期,虽然我们给他用了刺激腺体的药物,但是他对alpha信息素的感知还是很差的,你最好是能循序渐进地把信息素引出来,等他稍稍开始反抗时就收手。”
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师生,谈到信息素的话题,都冷漠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哪有那么简单?就像是在路边随意拦下个人,上来就是一顿威胁压迫拳打脚踢,还是那种要控制着力道,不能给人逼急眼了,得等人反抗才停手。
这种流氓方式,说的好听点是治疗,不好听的话这不就是纯纯把人当狗训吗?都是人还玩上服从性训练了。
“不用太担心,事后我们有心理医生辅助治疗,有需要你直接按铃就好。”杨医生半尴不尬地扯着嘴笑了笑。
陈谨板着脸看着他,对这人的笑半点都不想回应。
“这是这次的风险告知书,你清楚的话就签个字吧。”杨医生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诡异地寂静,从抽屉里掏了张纸递给他。
陈谨大致扫了一遍,比之前厚厚的那沓实在多了,连感情破裂由个人承担,与本院责任无关都列了上去。
这条贼船算是已经上去了,一份是签两份也是签,只要能把病治好,以后的事以后说。
签过字后陈谨就被请出去了,再一拉开门,就看见林延逆着光坐在圆桌边,支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谨莫名心虚,连脚步都放轻了,走到床脚就停了下来,手足无措地捻了捻衣角。
“设备已经启动了,可以开始释放信息素了。”杨医生的声音从耳麦里传了出来,开始指挥行动。
“林哥,你准备好了吗?”陈谨手指紧了紧,犹豫片刻问道。
“嗯。”林延把身子背了过去,转向阳台,端正坐好望向窗外。
陈谨没敢靠近,倚着床板扯下了后颈的腺体贴。
外面的天气真好,如果没这遭事的话,他们现在该在街头散逛吧。
松枝的味道在屋里扩散开来,像是清晨古寺路上不经意折断的鲜枝,浸着湿漉漉的露水把人裹了个遍。
陈谨心里还有有顾虑,不敢一下就把恶意压到爱人身上,信息素犹犹豫豫绕着林延转了好久,直到整个空气中都被松枝的味道渗透,才小心翼翼加重了压迫感。
“alpha信息素浓度太高会影响检测仪数据,不能再拖了。”耳麦里杨医生催促道。
陈谨眉头拧了拧,一手覆上床尾的护栏,咬着牙狠下心来。
信息素营造的闲适氛围瞬间被大雪封住,滋润的露珠霎时结成了冰晶,裹挟着寒风把松枝压垮,连带着砸向身前的林延。
林延肩头颤了颤,脖子跟着缩紧,直立的脊柱刹时塌了下去,拖在身后的影子渐渐蜷缩在一起,虽无言语,却也让陈谨心疼地移开了眼。
太畜牲了,alpha的信息素是这么用的吗?上一次安抚了一半把人送进了医院,这次就直接霸王硬上弓压着老婆打。
旁边信息素检测仪上除了他的数据,Omega的那行还是个光秃秃的“0”。
“再加重一点。”该死的耳麦里又传来了指令,冷冰冰的话语活像是机器人。
陈谨心里暗骂不止,可实际行动又不得不听从指挥。
握在铁栏杆上的手爆起了青筋,他额角冷汗也跟着流了下来。
都是为了以后好,开弓没有回头箭,好马不吃回头草。
信息素压迫再一次提升,林延顿时闷哼了一声,原本交叠在大腿上的手立即抓上裤腿,上身狠狠折向腹部,双肩耸地很高,小腿不住颤抖。
陈谨手上力道一松,抬脚就要朝林延迈去,顾不上什么信不信息素,他现在只想冲过去把人抱在怀里。
“很好!Omega腺体有反应了,坚持住!”耳麦里传来“砰”的一声,像是重物砸向地板。
陈谨迈出半步的脚又收了回来,不近不远地看着林延蜷缩在一起,无声地承受他施予的一切。
一股难以言喻的亢奋感冲上他的脑门,生理上的征服欲对着他的理智摩拳擦掌。
Alpha天生就是暴虐强势的存在,再温顺的性格,也难抵生理上的需求欲,就像现在,明明是看着爱人痛苦,他竟被这股徒生的满足感侵占了一席之地。
“再加重一点!”耳麦里的声音称得上兴奋,陈谨都能想象到监控屏幕前众人欣喜的模样。
他艰难别开头,抽离了对林延的高高在上的目光,看着信息素检测仪上中止爬升的数字。
已经百分之十七了,还差百分之三就能完成了,信息素已经用上了,与其纠结耗时,不如一步到位来得彻底。
陈谨朝林延走了过去,迈出的每一步脚底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随着距离的拉近,信息素检测仪上的数字也动了起来。
“18”
“19”
“20”
最后一步落脚后,他刚好站到林延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