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陈谨顾不上这么多,只要语言和行为有一个支持他的向往,他都不会去计较另一个的真假。
“我也不想的,就是做不到,对不起。”林延试着跟他解释,压着恐惧接受他的信息素。
这下陈谨更心疼了,坐在原地近也不是,远也不是,由着信息素一点点环住林延,温柔的不能再温柔。
“我知道,咱们慢慢来,好不好?”陈谨耐着性子低语道,不断加重信息素的浓度。
林延渐渐松弛下来,眼睛一直盯着他看,肩头沉了下去。
“好。”林延轻声应道,眼皮慢慢垂了下来。
陈谨始终保持着姿势,信息素浓度升到界值后也稳了下来,两人隔着一张床的距离守着彼此,没有别的言语,光靠眼神就能阐明心意。
陈谨撑着精神熬到林延睡熟,轻声挪到床边给林延塞了塞被子。
林延睡的不大安稳,眉心拧在一起,呼吸时紧时缓。
一想到下午林延闪躲的样子,陈谨就忍不住心塞,谁能坦然接受爱人明晃晃的拒绝呢?
陈谨弯下腰,在林延眉尾落下一吻,拇指拨了拨林延落在额头的碎发,盯着这张脸沉默了许久。
“对不起。”陈谨哑声道。
虽说是为了治疗,可带来的感受却是忽略不掉的,好在林延没有因此憎恶他,不然接下来的治疗,他真的就狠不下心了。
打着为你好的旗帜去进行伤害的事他做不到,但凡林延表现出半分的不乐意,他当即就会停掉这边的治疗。
好在两人能够目标一致,就算是过程中受了苦楚,有个结果当盼头也能熬到下去。
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安排他不清楚,只希望这个痛苦的阶段能早日结束,毕竟信息素压迫这种事,他没法保证林延能一直体谅下去。
第二天一早护士就过来给林延输液了,顺道传话让陈谨去杨医生办公室一趟。
释放了一整夜信息素的腺体干的发涩,陈谨下意识伸手笼上后颈,连办公室的冷板凳坐的都不舒服起来。
“腺体不太舒服是吧,我给你开点缓解的药吧,不能耽误下午的治疗。”杨医生精气神倒是足了许多,边说边操作着鼠标,旁边打印机跟着吐了张单子。
“找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后续的治疗强度,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报告显示你和病人的信息素匹配度要高于平均值,可以适当缩短治疗时间,不过更改方案和用药需要你们两人的同意。”杨医生把桌上的报告单推给他。
陈谨看不懂具体的数据信息表示什么,视线滑到页尾也就一句【信息素匹配度高于平均值】。
“没有具体的数值吗?”陈谨追着问了一句,心里泛起一丝窃喜。
高于是多高呢?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俩在一起是命中注定呢?
“噢,我们有保密规定,国家不允许私自协同或帮助检验信息素匹配度。”杨医生回避了这个问题。
像这种正规的公立医院,很多数据都是要向病人及其家属保密的,虽然社会上匹配度的非法检测较为普遍。
“那缩短治疗时间会有什么影响吗?会不会影响Omega腺体的治愈?或者是损害Omega的身体健康?”昨天林延惨白的脸还印在他脑子里,他不敢想要是再加点强度,林延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对身体没什么影响,治疗效果也是一样的,之前制定的方案是以国家提供的平均值为参考,反而没有新的方案科学,就是治疗的过程没昨天那么轻松。”
陈谨算是听明白了,合着昨天治疗的不适都没达到平均值,同样的目标值其他人得付出更大的代价,还是他们占了便宜。
“我需要跟我爱人商量一下。”陈谨没有当场应下,毕竟难受的不是他,还是得看林延的意思。
“理解,理解,把这个单子交到护士台就行,稍后安排人去给你吊水。”杨医生陪着笑了笑,把打印机里的药单取了出来。
有钱就是好使,连药都不用亲自拿。
陈谨当时没细数缴费单上的零,不过能让小妈提一嘴作威胁,想来也不在少数。
今天开始他就不便出门了,一日三餐终于用上了高薪聘请的护工配送,护理的活没做上,倒是成了专属的外卖员,还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陈谨心里暗暗数落了自己一句,继续心安理得当败家子。
进了病房后还是熟悉的场景,林延边吊着水边抱着电脑敲字,厚重的窗帘被拉开半边,阳光洒在大理石圆桌上。
“医生说什么?”见他进门,林延停下手里的活,仰着头问了一句。
这一觉过去,林延对他的抗拒明显小了,至少不会因为他的存在而一惊一乍。
“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我们匹配度很高。”陈谨还是有点拘束,绕过病床回了自己的地铺。
林延面上没有欣喜,连意外都没有,淡淡“嗯”了一声。
陈谨莫名产生一种落差感,本想着打趣调情的话堵在喉管,硬生生嗝住了。
“我知道。”林延见他半天没有后文,又补了一句。
不是我知道了,而是我知道?怎么知道的?
陈谨顿时提起了兴头,小声问了句:“怎么知道的?”
“闻到过。”林延答的言简意赅,甚至末了有些娇羞。
陈谨愣了神,一时不知林延指的是哪一次。
“所以呢?”林延没把话说透,刻意回避了深究的可能。
“哦,所以可以缩短治疗的时间,就是过程会更辛苦。”具体怎么辛苦陈谨没说,没人会乐意提自己难堪的那一面。
“这很好。”林延答的干脆,没半分迟疑,决绝的让陈谨都惊到了。
“如果同意的话,药物的剂量会增加,信息素的强度也会增加,会比昨天要难受的多。”陈谨又特地强调了一遍后果。
其实他心里是不想答应的,一是考虑到林延会更难受,二是时间短了后两人很难再这样独处。私心还是有的,只是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研究所那边年前会有新项目的筹备,如果能赶在年前出院,我可以直接参与研究组的工作。”林延眼睛一亮,显然是没把他后半句话当回事。
陈谨查无可查地迅速撇了下嘴,随即挂上笑道:“那听你的。”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
应该是护士来给他打吊针了,陈谨踩着拖鞋开了门。
门口站了两个人,一个穿着粉色隔离服,拿着盐水瓶和输液器,另一个身形更高大,穿着蓝色的隔离服站在护士身后。
“吊水是吗?”陈谨疑惑瞥了眼护士身后的人。
“对,alpha腺体营养液。”护士转了转手里的盐水瓶。
“学弟认不出我?”身后那人向前一步,把口罩拉了下来。
到这步还能认不出来?除了陆向研哪还别人知道林延在这儿?
陆向研这口罩一戴周身气质全然变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新的值班医生。
陈谨握着内门的手不知该放该收,他很不乐意陆向研进来,非常不乐意。
他少有这么强的alpha私人领地意识,偏偏每次都是对上陆向研。
“不让进吗?”陆向研顶着张严肃认真的面孔,配上这身防护服,看不出一点轻佻。
有外人在就是不一样,怎么会有人顶着两副面孔。
有外人在是不一样,陈谨面上再挂不住,也还是侧身让两人都进来了。
“师弟。”陆向研把口罩又拉了上去,很自然地走到床尾跟林延打了声招呼。
“师兄?你怎么来了?是实验交接有什么问题吗?那有凳子,你先坐。”林延瞬间直起了腰,热情招呼着陆向研,陈谨合理怀疑要是没那根输液线拘着,林延都能下床给这人倒杯水。
“没什么问题,今天来医院给师叔送资料,正好过来看看你。”陆向研还就真的心安理得地坐下了。
“我很好,师叔是哪个?之前没听教授提过。”林延把电脑合上了,搁在一边,整个人侧过身来。
“就是你的主治医师,你平时实验忙,没听过也正常,我躲懒躲的多,听的消息也多。”陆向研半开玩笑道。
“师兄自谦了,我下次见师叔一定打声招呼。”
“不用,你装不认识就好,跟咱们不是一个研究方向的,话不投机。”
“嗯,今天医生说能缩短疗程,顺利的话年前就能回去工作了,实验那边辛苦师兄了。”
“师弟客气了,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再有新的方向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师兄……”
“师弟……”
陈谨坐在自己的狗窝里,看着这师兄弟二人来来往往,拉拉扯扯,有说有笑的亲昵着。
不都是alpha吗?怎么见我就怕,见到自己师兄就又亲近了?平时不是话不多吗,怎么今天能聊这么久?
陈谨气的脸都要绿了,下意识握紧拳头,眼一眨不眨地监视着面前这两人。
“先生,麻烦你放松点,针扎不进去。”护士捧着他的手拍了好几下,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哦,好。”陈谨的情绪被护士这声打断,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眼被扎弯的针。
护士从衣服口袋里又套了副新的给他重新扎上,调好流速调节器后,带着垃圾离开。
陈谨咬着牙,压低眉目,空闲的那只手扯住地毯的毛就往上拔。
这两人究竟有什么好聊的?就研究所那点破事,也值当翻来覆去恭维?
陈谨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假客气的交谈,弯弯绕绕说半天,虚了吧唧一堆话里找不出一句真心的。
但一想到林延现在对他的态度,他又不想在假想敌面前丢脸,只好摸到手机给隔壁时刻候场的护工发了条消息。
【去楼下买两碗凉茶现在送上来,一碗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