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湖上磨蹭到日落,才撑着船上了岸。
船刚靠岸就碰上了等待已久的宁姨。
“小少爷,饭做好了,带小少夫人过去吧。”宁姨拎起船尾的绳子把船拴了回去。
“好,宁姨这些莲蓬你帮我送回院里。”陈谨抱了一大捧莲蓬,递给宁姨后,站在岸边架起手臂,把林延扶了下来。
“行,在主屋布的饭,快过去吧。”宁姨抱着莲蓬掂了掂,给他指了个方向。
没了太阳后,天色越发暗了,院落间的连廊上都亮了灯,颇有一番夜袭公主府的意思。
陈谨带着林延绕了好一遭才找对地方,那么大的院子,非要弄个小门,白天还好,晚上真的不大分的清。
沿着甘蔗脊走了一路,终于在拐角找的了门,两侧的木香花藤爬了满墙,把门口的壁灯都遮了大半,小巧的红色木门上挂了副对称的门钹。
陈谨没再耽搁,直接推门闯了进去。
院里有个玻璃花房,屋内亮着橙色的暖灯,盛开着雪白的木香花。
正门口依旧放着影壁,墙角栽了一片铃兰花,应该是从秦隅院里移过来的。
正厅里摆了张八仙桌,小妈穿着丝织睡衣,坐在正对门口的椅子上,在等他俩吃饭。
“洗手吃饭。”小妈架着手臂看着他俩,对旁边的保姆使了个眼神。
保姆点了点头,转身出了主屋,穿过连廊去叫人传菜。
松鼠桂鱼,东坡肉,蟹粉豆腐,银鱼炒蛋,白灼河虾……
一盘又一盘菜端了上来,把桌子铺了个满,好在上面放了转盘,不然真就得站着夹菜了。
“这个季节的螃蟹还没长好,再过两个月带你们去湖边吃新鲜的。”小妈摆了摆手,让保姆都先出去了。
“也没别人了,都别拘着,各吃各的。”小妈夹了只河虾沾了沾料汁放进碗里,真就没再多看他俩一眼。
陈谨看着这一桌的清汤寡水,最红的也就数那道东坡肉了,料想这顿是真没客气,就是按家里的口味做的。
林延坐在他对面,跟他对视一眼后,夹了块豆腐放进碗里。
有小妈在这儿看着,两人又隔了张桌子,这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桌上大半菜都进了陈谨的肚子。
“你今晚在这儿住吗?”小妈吃饱后,问了一句。
陈谨没有马上回答,抬眼朝林延看了过去。
林延手里拿着勺子,在喝他的那一小盅汤,听到话后也第一时间看向了陈谨。
“不住,我跟林哥回医院。”陈谨答道。
林延松了口气,又用勺子舀了口汤。
“嗯,跟我来一下屋里,公司有资料要你签,省得小张再跑一趟了。”小妈起身冲他招了招手。
陈谨跟林延点了下头,陪着小妈进了里屋。
屋里左侧有几个小妈的办公室,古色古香的门推开后,里面是最先进的现代化设备,明亮的日光灯一闪,就把人拉回了现代生活。
小妈走到书桌打开电脑,给一旁的打印机传了份资料。
“吃饱了没?”小妈问道。
“嗯。”陈谨点了点头。
“又不缺你几道菜钱,马上进组了,吃点清淡的。”小妈没把话明说,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
陈谨心里一颤,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毕竟小妈平时看起来可对谁都不关心,想来今晚的那桌菜,是给他打牙祭用的。
“谢谢,妈。”这突如其来的柔软母爱,弄得陈谨有些局促。
“今天小张带起的司机以后就留给你用吧,学了这么多年专业知识,别给公司丢人。”小妈从抽屉里掏出个抽拉杆。
“嗯,老宅离医院近,我以后回来做饭。”陈谨跟小妈提前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就那么便宜呢?”小妈皱着眉头,叉腰嫌弃道。
“贵了就跟哥一样讨不到。”陈谨暗戳戳拉踩了一波。
“签字滚蛋!”小妈没跟他废话,从打印机里抽出最后一页,甩给他签字。
林延还一个人在外面呢,陈谨没想多留,签完就一溜烟跑路了。
林延还坐在桌边,见他出来,站起身来。
“走吧。”陈谨绕过桌子,拉住林延的手。
“不跟小妈打声招呼吗?”林延问。
“打过招呼了,她也不出来送了,咱们直接走就行。”
林延朝里探了一眼,没再停留,被陈谨牵着带出了门。
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两人上车后靠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医院。
陈谨拎着林延刷卡进了房间,趁着林延洗澡的功夫,把车牌照录入了医院的个人信息系统。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林延穿着棕色小熊的睡衣,是陈谨从家里拿来的情侣款。
陈谨眼前一亮,在心底暗暗肯定了一波自己的审美,转头就拿了那套同款的粉色小兔进了浴室。
可能是真的亲近了吧,林延没再澡后清空浴室,雾蒙蒙的浴室里还残余着林延信息素的味道。
陈谨挺着鼻子嗅了好一会儿,才撕掉自己的阻隔贴,打开水龙头草草冲了个澡。
收拾好自己后,陈谨对着镜子正反看了好几遍自己的粉红兔子睡衣,心满意足地推门走了出去。
屋里的灯已经关了,林延抱着电脑靠在床头敲字,今天忙了这么多事,林延都还能坚守自己的劳模精神。
“不写了,累一天了,咱们睡觉。”陈谨绝对算得上是林延科研路上的一大阻碍。
“嗯。”林延今天出奇的配合,没等陈谨说第二遍,就把电脑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陈谨拉开被子坐了进去,拉着林延的手臂,把头靠在林延肩上。
“妈那边的事……”
陈谨才靠牢,林延就开了口,激得陈谨立马坐直了身。
“别担心,你安心治病,妈那边我去说。”陈谨跟林延肩碰肩并排坐着。
“嗯,等出院了,我跟你一起过去。”林延温声道。
那可不能一起去,要是真的一起去,有些话就说不开了。
“好。”陈谨面上答应的爽快,心里却暗暗盘算着。
“还有就是国家规定收入月收入超过5000元要依法纳税,你知道的吧?”林延犹犹豫豫问了出口。
陈谨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嗯”了一声,空气里静了片刻,陈谨才后知后觉又“嗯?”了一遍。
“我外公很有钱,只有小妈这一个女儿,那套院子是我外公去世后留给小妈的。”陈谨慌忙解释道。
“我这么问你会不会不高兴?”林延又一次开了口。
“不会,咱们已经结婚了,我家里的情况都会跟你讲,还要别的想知道的,也可以问我。”陈谨揽了揽林延的肩膀。
“嗯,你也可以问我。”林延偏过头跟他对视道。
“你父母之间……”
林延话音刚落,陈谨就把话问了出来,难得今天有机会,之后他也不好主动提。
“我父母是包办婚姻,感情一般,高中之前我跟母亲在县里读的书,高中考的了A市,之后的事你应该都清楚。”林延没有回避,之间把情况挑明,看上去也丝毫没有伤心。
“嗯。”陈谨扶在林延肩头的手,上下摩挲了两下,后半个疑问不打算说出口。
看似坦诚的对话,其实心里都为对方留了一块余地。
“今天晚上是不是没有吃饱?”陈谨适时换了个话题。
“饱了,其实你不用太迁就我。”林延亮着眼睛,半仰着头说。
陈谨心跳慢了半拍,今天这都是怎么了,一个两个都突然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
“嗯。”陈谨没有否认,低下头在林延额头亲了一口。
林延缓缓起身,用手捧住了陈谨的脸,微弱的灯光在林延眼眸里映出个光球,低垂的睫毛轻轻扇动,鼻梁高挺遮出一半阴影。
陈谨双手支在枕边,仰着头跟林延对视。
“你很好看。”林延的指腹在他眉宇间旋了个圈,十分真诚的夸奖道。
林延应该是很满意他的长相,边摸边细细打量。
腊梅的暗香悄悄探了出来,温柔地裹挟上他的身躯,明明可以正大光明的上床,陈谨却从信息素中品尝一股偷情的暗喜。
Alpha的信息素在Omega的引导下溜了出来,本本分分的任由另一种味道交杂。
陈谨正襟危坐立在床头,手心不由攥紧了两侧的枕套。
林延松开他的脸,手臂从他的肩头滑向后脊,整个上身跟着贴了过来,下巴蹭过他的侧颈,就着这个姿势鼻尖碰到了他的腺体。
滚烫的呼吸打在薄薄的腺体上,细腻的皮肤紧贴在他的侧颈,林延用力吸了下鼻子,小声道:“也很好闻。”
陈谨脑袋一白,呼吸都重了起来,林延的腺体就在他脸旁,那股暗香随距离浓郁起来。
“林,林哥……”陈谨紧张地吞了下口水,喉结上下一动,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好闻吗?”林延松开手臂,凑近他耳边轻快笑了一声。
一股暖意从耳侧游经全身,最后堪堪聚在一起。
陈谨四肢都僵硬了,手掌发出细汗,犹豫了一下,朝林延的侧腰探了过去。
“好,好闻。”陈谨又咽了次口水,只觉越发口/干/舌/燥起来,手掌撩起林延的睡衣上摆,轻轻拢主林延的腰肢,虔诚地滑了滑。
“睡觉。”林延干脆利落地朝后一仰,从陈谨身上滑了下来,拉了拉上衣塞进裤子里,扯过被子躺了下来。
陈谨脑子慢了半拍,手上依稀还留着方才的触感,再一偏头,就见林延紧闭双眼抱着被子装睡。
他伸手扯住被沿,稍稍用力扯了扯。
“林哥。”陈谨叫了一声。
“林哥。”林延还是无动于衷。
“老婆。”陈谨垂下身来,阴影笼在林延脸上。
林延拉开被子,把头闷了进去,隔着被子闷声重复道:“睡觉。”
陈谨觉得有点燥,拿起床边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转身只见林延还是捂着被子不露头。
陈谨按灭了台灯,踢开被子平躺在床上,努力放空思绪,望着天花板出神。
他今天不该笑话林延,如果他没笑的话,现在也就不会当和尚了。
陈谨翻来覆去静了许久,辗转反侧后依旧没有半点睡意。
“林哥,我睡不着。”陈谨背对着林延嘟囔了一句。
林延还闷在被子里,听他开口也没反应。
“我去冲个澡。”陈谨自言自语似的来了一句,踩着拖鞋进了浴室。
临关门前,还偷偷趴在门口瞟了半天,可惜林延并没有跟他玩这个幼稚的游戏。
洗好出来后,陈谨身上还泛着寒气,他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掀开林延捂在头顶的被子,把被沿掖到林延下巴下,自己则拿着剧本坐到圆桌旁,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