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哥醒了】
陈谨盯着这四个大字,瞪圆了眼,脸上的惊喜分毫也遮掩不住。
他赶紧给妈妈拨了个视频电话,没响两秒就接通了。
他妈妈身后的背景换了样子,应该是已经移到普通病房了。
“妈!我哥呢?”陈谨声音也没收住,抵开小凳站了起来。
“在这儿呢,今早就醒过一次,当时还不太稳定就告诉你,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妈妈端着手机坐到了床边,把镜头对到了他哥哥面前。
“哥!”陈谨情绪一下没守住掉起了眼泪,顾不上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傻愣愣定在了原地。
“小谨……”陈灼扯着嘴角提起笑意,可眼底的疲倦和面上下虚弱却难以掩饰。
“方……”屏幕里的陈灼眼角展了开来,嘴边颤动着挤出个“方”字。
方逐清从他那句“哥”开始,就站到了他身后,从小窗里能看见这人也红了眼眶。
“阿灼。”方逐清声音很低,短短两个字,却裹挟着复杂的情绪。
陈谨抬手抹了把眼泪,接着介绍道:“哥,我跟师哥还在片场拍戏,下午还有两场没拍,拍完我就回去找你……”
“好了好了,怎么又掉眼泪了,让你哥睡会儿吧,晚上回来也别太着急,我先挂了,好好工作。”妈妈把镜头收了回来,简单叮嘱两句后就挂了视频。
陈谨蹭过眼角的泪花,转过身看向了方逐清。
方逐清眼底压着情绪,低声轻咳后,回应了陈谨的视线。
“师弟见笑了。”方逐清尽量把面色恢复如常,可眼神却杂的理不清。
“那师哥今晚跟我回去吗?”
“嗯。”方逐清错开了目光,别过头闷声应道。
“收拾一下吧,早点拍完,我们早点回去。”方逐清拉了拉校服的衣角。
下午的戏一场是大礼堂领奖,一场是放学后齐思绪护送许诺回家。
许诺开学考试考进了年级前五,齐思绪拿了个全国的摄影奖要颁,两人刚好坐到一起等待上台,其实本来不是一起的,是齐思绪特地换了位置坐到的许诺身边,当然许诺本人是不知道的。
这场戏里还有不少熟人,女主和纪昱都在颁奖现场,只是一个是主持人,一个是优秀学生代表。
因为是在大礼堂里拍摄,所以对时间要求不严,这段剧情里没个人都有不少单线,许诺倒是没有什么台词,就最后上场跟齐思绪拍了一张全员的合照。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拍戏,陈谨倒是第一次见。
虽然镜头只是一扫而过,但是每个群演都在用心,从大家坐定后,室内就自然演出了学校大礼堂的氛围。
许诺的镜头也不算太多,但因为靠齐思绪太近,还是蹭到了不少关注,唯一的特写是齐思绪上台前假装碰到许诺双腿,偷偷给他塞纸条的一幕。
对于剧本中许诺眼神的描写很简略,陈谨尽管琢磨了很久,这个眼神也还是N机了很多遍。
“天还没亮。”方逐清没好意提醒了一句。
“师弟有没有那种内心特别挣扎的时候,就是明明心里有爱,却又因为某某理由不得不藏于口中?”
有爱却又不宣之于口?
“第三场一镜第五次。”
看上去毫无波澜的表面,眼底却有夹着一丝喜悦,明明知道不该如此,却又因为这个人的靠近而忍不住欣喜。
排椅之间的空间不小,齐思绪却蹭到了许诺的小腿,一张四方四正的纸片从这人衣袖里掉到了许诺双腿之间,许诺迅速抬手掩住,慌张抬头撞上了齐思绪低垂地视线。
“齐思绪同学在暑假期间获得了全国……”
齐思绪勾着嘴角扬起笑,没等许诺反应过来,就抬脚出了领奖席。
那张被折叠的纸片在许诺手心里缓缓舒展,直立的边角嵌进许诺的掌心,细微的痛感昭示着齐思绪的私心。
熟悉的“卡”声并没有响起,陈谨依旧注视着台上人的身影,切屏时闪过的白光激的他眨了下眼睛,执着的视线悄悄移到了掌心,他低头看了眼手面,不自觉收紧了掌心。
“好,卡!过了,演员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幕。”
方逐清从台上走了下来,跟陈谨一起来到李导旁边,看方才那幕的回放。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想到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开窍了?”李导脸上重新挂了笑,一连“嗯”了好几声,头点个不停。
“师哥教的好。”陈谨没把心里的答案说出来。
“客气了,这是师弟悟性高。”方逐清心照不宣地瞥了陈谨一眼,把话接了下去。
“演的确实好,好好跟着师哥学吧,还是有天赋在的。”李导又放了一遍特写,满意地咂了咂嘴。
后头的合照是远镜,演员都调整好状态后一次就过了。
最后那场戏要等太阳落山,为了防止N机耽误时间,李导提前了半个小时开拍。
齐思绪纸条上约了许诺放学一起走,为了少惹不必要的麻烦,许诺本来是不打算赴约的,只不过齐思绪从下课后就等在走廊了,看上去漫不经心,可人少了以后看上去还是有些刻意。
“北门新开了家奶茶店,要不要一起过去?”齐思绪尾随着许诺到了楼底,趁着拐角人少开了口。
许诺也停了脚步,转过身答道:“家里做好饭等我了,我得先回去了。”
“那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齐思绪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上学不可以带手机。”许诺一本正经道,忽略了全校唯一的alpha班级的特权。
齐思绪也被他说愣了,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嗯,那你输一下号码,等你到家了我再联系你。”
“我没有手机。”许诺没有接齐思绪递过来的手机。
齐思绪面上顿了一下,像是被噎住了,试探着问:“没事,我明天给你带一个。”
“不用了谢谢,现在还在上学,家里不给我用。”许诺的家教极其严格,又因为没有父母看管,外婆就看地更紧了。
齐思绪尴尬笑了笑,接着说:“那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什么时候方便了,就过来联系我。”齐思绪边说边从书包侧面抽了张便签纸,掏出黑笔龙飞凤舞写了一串数字递给许诺。
“你是有别的事吗?”许诺接过便签纸不解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
“朋友不是得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吗?”
“嗯。”
“那我能顺路送你回家吗?”齐思绪把笔和纸塞了回去。
许诺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朋友要送对方回家吗?”
“我顺路。”齐思绪不假思索道,压根没问许诺要往哪儿走。
许诺疑惑地看了眼齐思绪,没再多问,背着书包,引着人朝东门走。
许诺家从南门走最近,但是那条路上人很多,东门出口是单行道,周遭也没有商业建筑和居民区,一般去的人很少。
“今天怎么答应完我就跑了?”齐思绪翻起来旧事。
“有人在看,不想被误会。”许诺诚实道。
“误会什么?做朋友也会被误会吗?”齐思绪并没有打住。
许诺脚步放慢了,目视前方,接着答道:“嗯,你是alpha,我是beta,alpha不跟beta做朋友。”
“也不是所有人,我们班有不少alpha跟beta玩的很好。”
“那不叫朋友。”许诺反驳道。
齐思绪显然是没料到许诺会这么说,思考两秒后,问:“为什么?”
“他们都有未婚妻。”许诺停下了脚步,直直看着齐思绪的眼睛道。“那种关系不叫朋友,叫炮友。”
齐思绪彻底傻眼了,勾在肩上的书包滑了下来。
“我先走了。”许诺把便签纸还给了齐思绪,没给这人再开口的机会,就朝着那棵银杏树走了过去。
先前生机勃勃的树叶颜色暗沉了许多,叶片边缘渐渐爬上金边,整个树冠随风摇动,像是趴满了黄绿相间的蝴蝶。
许诺走得很决绝,任是树叶再美,也没能留住他片刻的停留。
这场戏走的出奇顺利,没到半个小时就全员收工了。
陈谨约了方逐清一起回去,两个人一个赛一个的着急,别说卸妆了,方逐清连衣服都没换,就上了陈谨的车往医院赶。
虽然他妈妈特地叮嘱了不要着急,但是陈谨还是换下司机,自己开了车,连张慎都没带上,只带了方逐清就上了高架。
这个点好巧不巧赶上第一波晚高峰,车才下了高架就被迫放缓了速度。
“师弟今天想到什么了?”周围的车子大多在按喇叭催促,方逐清找了个话题来分散等待时的心急。
陈谨呼了口气,放松四肢,靠在了椅背上,答道:“求婚前的一些事,当时我不大确定我老婆的意思,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许诺最开始对齐思绪的态度吧。”
方逐清不禁笑出了声,调侃道:“那师弟算是试错角了,换你演齐思绪说不定就追上了。”
他确实比齐思绪幸运的多,齐思绪追到最后,连唯一的合照都是今天下午拍的那张大合照,他都和林延领上证了,怎么说也是他更成功些。
“哦对了,师哥你有跳槽的打算吗?”
既然他哥醒了,那小妈肯定也在医院,这两天听方逐清的意思,应该是还没遇上小妈,待会熟人见上面,陈谨还是先打个预防针为妙。
方逐清把头从窗边转了过来,问:“怎么突然问这个?师弟有别的心仪的公司?”
“师哥有想过来知溯发展吗?”陈谨直接开门见山道。
“秦氏传媒的违约金很贵的,师弟。”方逐清失声笑道。
“师哥的合同快到期了吧。”
“师弟怎么知道的?”方逐清稍稍严肃了些。
还好他提前铺垫了,不然就方逐清这一副蒙在鼓里的模样,待会碰上小妈就是傻子问路。
“师哥还没见过我的Omega妈妈吧。”陈谨提醒道。
“噢噢,今天伯母她们都在吗?”
看来是没见过。
“阿灼以前跟我提过,但是说那位伯母工作忙,见面的机会不多。”方逐清补充道。
是见面的机会不多,但是跟你见面的机会多不多,他就不知道了。
陈谨没直接把答案公布,他提点到这个份上该是差不多了。
可事实证明方逐清比他想的要周到多了。
两人车子才停到骨科门口,就有两个黑衣保镖,拎了两个竹筐,挎着六个礼盒迎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