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文榆东想西想,不知道该怎么跟庄文君说。
他为什么会说两个人在谈恋爱?
文榆再三思索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她和庄文君哪有什么交集,连好友都是作天才加上的。
“你们确定是他说的?”
庄寒雨拿出来聊天记录,清清白白写出来了:
“我要离婚了,我正在和文榆谈恋爱。”
后面附上了一张文榆正在睡觉的照片。模糊昏暗的照片里,文榆只露出了半张脸,看被子的颜色款式明明是自己家的一套。
是谁在偷窥我?
短短一行字,文榆看了好几遍。除了害怕之外,文榆对于这句话很是怀疑。
日期是在三个月前。
这个真的是庄文君的微信吗?
文榆点进去,还真是。况且人家是血亲,要有也肯定是真的。
“你没问过他吗?”
庄寒雨摇头,两个人一直不是很熟,平时根本联系不上,这么爆炸的新闻她也不知道作何反应,但是没等多久,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发现明媚不出现了,直到最近庄文君才坦白了离婚的消息。
先斩后奏。
两个老人气坏了。
“还有谁知道?”
沈如亭和王溪河对视一眼,文榆翻了个白眼,“我的意思是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知道啊?”
几个人齐齐摇头。
吃完饭大家决定先睡一觉,再去爬山。
文榆睡不着。翻来覆去睡不着,外面阳光那么好,但是文榆想到那张照片就恐惧。
庄寒雨发给了她,她仔细看,很亲近的镜头,挨得很近,还是最近几个月的照片。睡衣的花纹还是春秋的那件米白色。
文榆不知道照片的真伪,但是她一阵阵心寒。
猛地睁开眼,文榆不想坐以待毙,她翻身起来,出了帐篷。
她认得出来庄文远的是哪个,大步走过去站到门口却不知道该不该进。
踌躇片刻,拉链却从里面开了。庄文远似乎真是是在午睡,身上盖着毯子,遮住他腰间的位置。
“文榆?”
庄文君没睡的很死,帐篷外人影晃动,他被惊醒,看着身型是个女生,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动作。庄文远是什么事情都喜欢说的清楚,做得明白的人。
所以他选择拉开拉链。
“有什么事情嘛?”
庄文远丝毫没有被打扰的情绪,从枕头边拿到眼睛,扶了下眼睛,从镜片后温柔看着他。
文榆竟然一瞬间一些问不出口。
“需要我出来吗?”
文榆想了片刻,还是进去说吧,“庄先生,我有事情问你。”
说着她一下子跪了下来,庄文君吃一惊,但文榆没意识到什么问题,她一直有这个习惯,因此她家都是各种各样的垫子、毯子。
文榆情真意切,庄文君撑着往后退两步,谁成想文榆压着毯子一步也措不得。
在心里酝酿很久,终于敢说出来了,文榆给自己打打气,深呼吸一口气,猛地一呼,闭着眼睛几乎要喊出来。
“庄先生,你为什么要说我们在谈恋爱?”
一口气说出来,她的心蹦蹦跳,因为这个情况很明显不是真的,肯定是乌龙,文榆心里悦有个隐约答案,但还要确定一下。
睁开眼,庄文君疑惑地看着她,不经意间露出的困惑让庄文君有点想笑,而且她真的笑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文榆捂住嘴,“因为你……”有点可爱。文榆当然不会随便对别人说,她止住了笑,笑意爬到眼梢上。
庄文君也真心被她的笑容感染,也笑了起来。
“所以,这是个玩笑嘛?”庄文君猜测是不是年轻人玩得大冒险,他的眼睛在此时显得特别灵动,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一双眼睛,怪不得有那样一个称号。
“当然不是!”文榆把情况告诉了他,庄文君果然是意外的表情,他的发丝有些乱,整个人疏离感少了很多,架着胳膊仰躺在地上很像拍封面的模特。
文榆摸摸给他点了首《模特》。
庄文君还看了截图,放大缩小,看不出来破绽,但是从他那里看没有这条记录。
庄文君在认真决断,他的密码只有一个人知道,而且那个人刚和他离了婚。可是他想不明白啊,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是文榆呢?
文榆的照片又是哪里来的呢,会是她拍的吗?
“冒昧问一下,你认识……”庄文君想说“太太”,毕竟这个词已经成为他脑海里的一种习惯了,心里突然冒出来一点哀伤,他有些难过。
庄文君垂在一旁的手忽然被打一下,文榆有些激动的看着他,“你也觉得可能是你太太干的对不对?”
庄文君不知道该不该纠正她的称呼,一想到这里忽然卸了力气,生硬地“嗯”了下。
文榆分析了半天,最有可能是她干的。
“我觉得你太太可能是误会了,而且我和她并不熟。”文榆还剩下一个问题,那张照片呢,是谁拍的,那么近的距离,还是俯拍的角度。
“我不知道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我没有拍过,你能不能问问你……那个,”文榆拿不准倒是离婚没有,离婚了还有感情可以叫太太,若是没有感情,那可真是火上浇油。
庄文君明白她的意思,称好。
“好,谢谢!”
聊完之后总算解了心结,跑的欢快,以至于庄寒雨还没来得及装睡就被发现了。
“哈!我就知道你们没睡,就在偷听呢吧!”文榆抓了个正着,大壮毫无愧疚之意,八卦的问,“你俩谈完啦?”
“是啊,听到了吧,我们俩没谈!”
大壮点点头,在笑。“那是最好。”
文榆甩甩胳膊,“所以啊,你们最好别瞎说,让大家都下不了台!”
“那是当然。”
文榆朝另一个方向喊了一嗓子,“听到了吗你俩!”
王溪河乐呵地弹出脑袋,“没问题,姐!”
沈如亭伸出手,比了个OK。
庄文君这才把这么些天地事情想清楚,他刚说了离婚的消息,庄寒雨就要拉着他出来玩,说是介绍新朋友,迫不及待地和她的朋友见面;每次都能和文榆坐的很近;甚至大壮专门说一些文榆喜好给他听。
原来是这样。
-查。
庄文君简单明了下发了指令,那边很快应声。
-收到。
放下手机,却又很快被震了一下,是新的信息。
“那个……九月想见你,一直在哭。”
对方端着手机等着不耐烦了,不清楚庄文君对这个唯一的女儿还有没有感情,他就是个传话的,不要殃及池鱼。
等着手都要抽筋了,终于等到了回复:这种信息以后不用让我知道。
哎。
对方立刻回复。
-收到。
午睡之后他们一起爬山,这和两个小时前的那群人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是共享一个假秘密的群体,如今这个假秘密到引出了一个真的秘密。
文榆决定要去沈如亭家住几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感觉不太安全,她思来想去,想请庄文君帮这个忙。
庄文君在队伍的最前头,他脱下了外套绑在腰间,宽肩细腰模特身高。
啧,文榆在后面多看了几眼,庄寒雨打趣道:“是不是觉得不戳穿的好?”
庄寒雨眉眼盈盈,是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女生,长相符合大众心里南方人的预期,可是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直来直往,据说和她的母亲七分相似。
文榆就知道他们会打趣,她笑着摇摇头。
好笑的是,文榆某一天说过,自己终身的梦想就是加入豪门,大壮特别不赞成,“你的脾气不行。”
文榆自觉脾气不错,很少发脾气。
“男主人进家了,你就在沙发上坐着,也不欢迎一下,说几句‘老公我好想你啊’之类的话提供情绪价格,豪门收不了你。”
大壮最后点评道。庄寒雨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也不是吧,你到我们家也算是到豪门的旁系了,平时里也没见你这么殷勤啊?”
大壮看着电视喝了口茶,吹一吹浮沫,接着喝一口。老干部的喝法让他更加沧桑,他接着解释道:“您昼伏夜出,我连给您请早安的机会都没有,哪回不是我打几个电话你才肯回来。”
庄寒雨朋友甚多,天天有人叫着去吃饭,大壮服装品牌工作室刚刚起来,忙的时候太多,两个人一起忙起来,三天碰不到面,说不了一句话。
庄寒雨只能笑笑,“也是。”
自那之后,几个人越来越熟,他们越来越发现文榆是公主的脾气,能躺着肯定不坐着,有了点钱就裸辞在家,每周固定叫小时工上门打扫,不喜欢做家务,唯独喜欢做点饭,偶尔吃到一次,大壮都要朝天上拜一拜,“谢谢观世音菩萨,又让老奴吃到公主做的饭了。”
装模作样一拜,往往逗得庄寒雨笑得捶墙。
所以这次的活动,从做什么活动开始,到住在哪里,她第一次全权包办。做选择最讨厌了,选室外活动首先不能太贵,要不然文榆肯定受不了,也不能太便宜,要不然服务太拉跨这些人都吃不消。山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没有挑战性会这次活动感受一般,太高那真是来玩命。庄寒雨和大壮的房间一定要是套房,她要一间房放置衣服,她的客厅一定要是空的;沈如亭的房间一定要一整面落地窗,而且要是一整块玻璃,她常说“房间的窗户就是情绪的出口”,她情绪的出口一定要很大。
文榆先线上选,再线下实地考察,最终确定了这个路线。文榆表示再也不会和他们打赌了。大壮点评:“公主受累了。”
庄文君走得很快,文榆想追上几步,庄寒雨拦住她,“他心情不好,想一个人呢。”
原来这样,文榆问:“他告诉你的?”
庄寒雨摆摆手,“不是,他一直这样,小时候被长辈训斥了,他也这样,表面上不显,但总要一个人静静,一个人坐在人工湖旁边钓鱼,三个保安再旁边不动声色地打理花草。”文榆很少看到庄寒雨怀念的神色,她这样的人永远风风火火,永远期待着明天,她还以为庄寒雨永远不会怀念过去呢。
“他小时候呢,就像一头小狮子,虎头虎脑,不对,”她嘿嘿嘿笑起来,“狮头狮脑,总是喜欢一个人舔舐伤口。我啊,那时候特别崇拜他,他读什么书我就读什么书,但是我那时候根本还不识字呢,所以我就让他读给我听。”
“后来长大了,大家都有忙的事,偶尔见一面,他永远都是已经疗愈完了的形态,后来他越老越沉稳,越来越老练……”
说到这里,庄寒雨叹了口气,“他还是对离婚的事耿耿于怀,你让他单独待一会儿吧。”
文榆没有办法想象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凭借着现在样子的想象,大概是一个大头大耳朵的小男孩吧。
庄寒雨望着初夏的景色,满眼的盛绿让人振奋,总觉得这会是一个很好的夏天,可是有人离婚,有人结婚,有人失意,有人得意,他们只知道这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夏天。
登山的路都已经开发完全,人流量中等,不多片刻庄文君已经转过弯,或许翻过了山头,其他人慢慢悠悠,但都成功登顶。
庄文君已经收拾好心情。发泄般地暴走薄汗打湿了T恤,隐隐勾勒出内里的凹凸,汗水同样打湿了他的发梢,他不在意地向后撩起,像是人专门做的湿发造型。他常年室内活动,饮食规律,肤白薄肌,出汗的发热让他越发生动清秀。文榆不想让自己变得龌龊,所以她强迫自己看向远处的风景。
向远处看,一片小山连绵,千山万岛,更是能看到远处的海。站的远,更像是一块波光粼粼的镜子,让阳光镶嵌了金边。
微风吹拂,恐怕每人在此处不是好心情。
她想她固执地留在这个地方,也是舍不得这里海天一色的风景。人们常说,有海的地方通常会更加浪漫些,文榆闭上眼睛,轻轻肯定了这个答案。
“水。”有人轻声在耳边低语,原来是庄文君在分发包里的水。出发前他就在包里装上每人一瓶的量,其他的物品其他两个男人平分。
他现在将一瓶温热的水递到她的手心里。
“谢谢。”
文榆总是客气的,庄文君总是温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