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了。
黑泽阵掏出手机:比他们平时出去的时间晚了二十五分钟。
即使是早就知道在周边都是组织成员的情况下,飞鸟彻羽跑不远,黑泽阵还是被气得感觉一阵一阵的怒火往上涌。
很好。
好得很。
飞鸟彻羽在周围都是组织眼线的情况下跑不远,他自己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没人比黑泽阵更清楚,他的塞壬是瞻前顾后,非要把事情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想清楚才下得了决心能开始行动的性子——他不会逃跑的,至少这次不会。
但是想清楚这一点并不妨碍黑泽阵生气。
现在距离他们往常结束夜间活动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对惯常耐心充足的狙击手来说不算难熬,黑泽阵把枪放回到储物室,没换衣服,穿着风衣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等。
……敢迟到腿给他打断。
飞鸟彻羽踩着最后一分钟的尾巴,轻手轻脚地从卧室窗户原路翻了回来,照着原样把铁窗重新扣好,合上窗户,抱着两大包棉花糖口袋里塞着慢慢的零食飞到客厅:“阵阵你回来啦~”
塞壬非人的听力早就凭着心跳声,告诉飞鸟彻羽“黑泽阵坐在客厅”,所以不算意外。
“……去哪里玩了?”
飞鸟彻羽一边把“战利品”塞进橱柜里,一边头也不回地应声:“去小树林,和拖把飞了一会,然后去你之前去的超市,买了好吃的。”
当然,身后是跟着人的,飞鸟彻羽很清楚这一点。
很好,不但自己出去乱跑,而且之前还派乌鸦跟踪我。
黑泽阵被他气笑了,把一身寒气凑过来的小孩抓着后颈拖到自己身前:“谁允许你出去乱跑的?”
他现在开始反省,教“飞鸟彻羽飞行”究竟是不是一个理智的主意。
鸟类一旦接触了天空,还会甘心被关在笼子里吗?
人见过自由都不会甘心被关在笼子里,更何况是天生向往自由的鸟?
是我的错,黑泽阵如是想到。
向往自由是生物本能,所以我要纠正这个错误——把他的翅膀剪……
“我问过你的:‘我学会的话,你会开心吗?’”
飞鸟彻羽沉下嗓子,变成了黑泽阵的声线:“‘你现在立马学会我更高兴——快跳!’你是这么说的。”
小孩歪歪头,盯着他看,不明白人类的出尔反尔:你自己说过的?
“是啊,”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手指揉捏着后颈,黑泽阵坦然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是我的错,所以现在要纠正错误才行。”
这样啊……
飞鸟彻羽抬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黑泽阵能看到自己在他眼球中的倒影。
“那……好吧?”
好像也不是不行?
飞鸟彻羽把手伸到黑泽阵脑后,抽走了他的小皮筋,挣扎着撑起身体,给自己又长长了的头发梳起了一个小啾啾,然后扯松了手链。
虹膜的异色顷刻间占领了眼白,右眼眼角淌下猩红的血泪,碾过那一颗殷红的泪痣蜿蜒向下。
黑泽阵左手食指沾了血,在飞鸟彻羽的右脸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血迹就像是逆生长的藤曼,飞速可见的退化成种子,和之前的那粒并列着,缩成两粒小小的泪痣。
毕竟是束缚,飞鸟彻羽现在不太好受,趴在他身上无声地干呕。
胃袋这个时候显现出来了超强的存在感,一刻不停地痉挛着,带动着身体不住地颤抖。
黑泽阵一只手轻轻揉弄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带着灼热的体温,隔着微凉的衣服捂住他的胃部,直到飞鸟彻羽终于是缓过神来,才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眼中飞速褪去的异色,眼白重新浮上眼球,擦干净满脸狼狈的眼泪,指尖摩梭着最上面的第一粒。
“……第一个,是和谁签的?”
“......什么?”
小孩神情还有些恍惚,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茫然了一瞬,才听明白黑泽阵在问什么。
“这个?”飞鸟彻羽摸上自己的眼尾,指尖顺着向下,点在了最上面的第一颗泪痣上面。
“死掉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