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领衔可控式「微粒构筑」项目研究,意图改变粒子的‘性质’。南高原可是一片高海拔冰原啊,人迹罕至,几乎没有发展空间。他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年,直到攻克了关键技术难点并取得显著成果,才奉命调回中央。因此,我说他最适合当领队,主要是因为他有我们之中最突出的野外生存能力,能够随机应变,也能忍耐孤苦寂寞。”
“之后的事就人尽皆知咯,波波夫创造了一系列发明,利好新陆人生产生活,其中最振奋人心的,正是我们的「太阳」。因着「太阳」,他24岁便获授荣誉院士称号。从一线研究退下来后,他转入古根海姆大学研究所,应家族之邀研发便携式军工武器。这些微缩核武器,正是他申请加入探险队的投名状。他是新陆的荣耀,也是引我们进入旧世界的武器。这就是‘刀’的第一面。”
温特举起手掌,比作刀的形状,亮出掌心。晨光穿透天井,如探照灯般将他笼罩其中。
“但是,我翻阅了他过往的档案,发现他同时是个极难掌控,心术不正的人。就像你说的,容易走向极端。不过并不是因为心高气傲,而是因为他太专注了,喜欢刨根问底。用得好,就是一把刺穿所有障碍,斩落旧世界的利刃。用得不好,反而会成为动摇根本的祸根,”温特翻出手背,“这就是‘刀’的另一面。”
“人造太阳计划成功之后,波波夫转入了地热能的研究。在人力所及的地球最深处,他观测到了一层不规则变动的物质层,任何的物质接近它都会变动成另一个毫无逻辑的物质,钻头变成水,又转瞬碳化成煤灰。波波夫被这一发现深深吸引,他认为这是不可被干涉的特殊物质φ,并定义为φ层。他坚信通过对这种物质的开发,可以解决新陆的资源困境。这就是他犯过的最大的错误!以我所认知到的情况来看,地下的资源早就挖空了,而在石油与矿藏之下的地层,没有记忆。没有记录也没有记忆的物质,属于‘神秘’,非常危险。对神秘力量的痴迷,标志着他已偏离新陆的理想!我沟通十家族议会叫停他的计划,调他到大学的研究院任职,是因为我不忍心看到这样有才华的年轻人迷失方向。他本可以成为出色的领队,只是这把刀需要适当引导。”
温特收起双手,稳坐在台阶上。阳光从他身上偏斜到背后的祭坛上,照出一大片极度细腻又瑰丽妖异的莲花暗纹。
“老领导,我听不明白了。”斯图尔特在听到地层里的东西时,惶惶地耸起了肩头。他感觉到阴测测,但是也不敢追问分毫,于是快速地掠过了话题:“你说他好,又说他不好,您到底是什么个态度?既然您把他查的那么清楚,为什么上船后又暗暗透露出更换领队的意思?”
“因为他的思想出了问题。他被慕晨污染,而却没有自我反思修正的意识。慕晨这个年轻人很了不得,但他的脑子里转的都是浑浑噩噩的思想。他不是一个新陆人。在我们启程之后我才察觉,波波夫申请加入冒险队,是因为慕晨唤醒了他对于未完成事业的遗憾与痴迷,错把神秘的直觉当作真相,却没有注意到,慕晨所主张的一切都与我们的理想相悖。波波夫与他亲近,也是为了验证那些不当的信念,所以他才跪在这里,许什么【愿望】。”
“作为一名科学家,他竟然离开了新陆,不再想为新陆做贡献。作为一把武器,不去想着清扫旧世界,维护新陆人的概念和理想,反而想着追求自己的道。这怎么行呢?他已经偏航太远,被污染得太深,再来统领我们这艘船,你说,是不是不够纯粹,也不太合适?”
“呃……”斯图尔特抽出袖口里的白手帕,点起汗涔涔的额头,“咕唧”一声咽下了口水。他心里忽地犯怵:领队竟然是如此复杂的角色!他最初去竞争这么个职位,是觉得当领队最敬业最威风。原来是块烫手山芋!
他暗暗摸了一下鼻尖,向温特恭维道:“是呀是呀,领导就是领导,还是您想得深远!”
温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梢抬起来,显出几道忧虑的皱纹,过一会儿,他叹出一口气。
“不过,理想的流失已经成了一种必然。唉,我们这一代人,也老了。”
“哪有!老领导,您不就是伤了腿嘛,回去让罗萨瑞欧给你接上机械腿,照样健步如飞!”
温特推走他的手,用手势压住他的话语,意味深长地说:
“八百年,我们立志征服自然又超越自然,以此在陆地上立足。我在会议上说,这探险队应当叫作先锋队。我在知道了旧世界的存在后,就有一种预感:百年之内,旧世界与新世界之间必有一战。”
“因为人都是一样的,海外却凭空多出来了与我们不一样的大陆。不一样的语言,不一样的文化,这非常的危险……”
“我们丢失了海外还有大陆的历史记载,但我们不知道旧陆人有没有忘记,不确定是否存在什么遗留的仇恨,所以,新陆人必须要来旧世界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