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们回寒衣派后,云无月除了关禁闭那一月,无所事事,解禁之后,她便有意识的不去想之前的事。
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寒衣派修士,只是想过个驱魔除妖,保护百姓和乐就好,掺和到那百年前的,神啊魔啊的事之中,干什么。
连宫书予见了她这劲头,都笑称,“小师妹,你这再努努力,都有赶超我的趋势了。”
距离那次的分别,已过去三月有余,又到了三境考核的日子,今日本该是宫书予当值,可宫书予大清早便着急忙慌的将她从温暖的被窝里拽了起来。
还一手将那当值令牌扔给她,“小师妹,帮帮师姐,今日替我当一回值。”
没睡醒的云无月,对师姐的要求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尤其是这段日子,她一点也不想闲着,便揽了许多活。
宫书予给她令牌,她也没当回事,迷迷糊糊的应道,“知道了,予姐姐。”
等到宫书予走了许久,她拿出那令牌仔细的看,宫书予这次竟是要去三境考核当值。
云无月即刻便睡意全无。
她盯着那令牌,三境考核还能继续,想是楼殇还没死吧,还活得好好的,还能参加考核呢。
她赌气般收拾好了自己,便出了门,来到了后山山崖上。
她来的算早,参加考核的弟子都还没来,倒是当值的师兄师姐们,一早就来了,看见今日看管魔境的是她,几人都透出羡慕的目光,“小师妹,还是你命好啊,能轮到魔境,不像我们。”
云无月笑着打哈哈了过去,便独自站在那山崖之上,看着即将开境那个地方,错过这次,便又要三个月,才能进去了,她那脑海里,忽的跑入了这个想法。
她摇摇头,散去那个想法,眼前便已站了许多等待考核的弟子。
她按照规矩,让他们一一排好队,等着境门大开。
不知这次白拂弦又会出些什么样的考题,思忖之间,境门已开,陆陆续续的修士们闯入了魔境。
云无月在一旁看着,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般。
她敛去神色,呆呆的坐在一旁等待,早早结束了这当值,就去山下吃烧鹅,她内心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好像在暗示些什么。
不过半炷香时间不到,魔境之中便已出来了好多人,一个个不外乎都洋溢着激动的笑颜,毕竟,过了魔境,可就能拿到寒衣玉牌了。
看守妖境的那个师兄,瞅着云无月道,“你这儿,就剩一个人了吧,到时候他一出来,境门一关,你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云无月回应他一个微笑,眼神却紧紧盯着那境门,那师兄还以为她是迫不及待要下班了,还笑道,“还挺着急。”
不过片刻,最后一人从那魔境之中飞出,云无月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飞入了魔境。
云无月穿过屏障,落入了她熟悉的那片土地,一只雀鸟从空中划过,还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振起树上数只鸟,与它一同飞了起来。
魔境好像没有变,还如她来时那般,她穿过树林,来到那条小溪旁,她知道楼殇总是喜欢来这儿,可今日她并没见到楼殇的身影。
她寻了许久,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她绕着那儿古树喊道,“楼殇,楼殇。。。。。。”
他的声音穿过重重树林,直达某位在灵均殿顶小憩的魔头,他紧闭的睫毛,忽地一眨,转眼之间,灵均殿上空无一人。
而小溪旁的少女身后,多了一人,他想是刚睡醒般,柔声道,“这儿呢。”
虽只是很轻的一声,可云无月还是听到了,她转身,黑金琉璃衣摆,发间缠绕的银簪,眼末的红尾,他还好端端的站在那儿。
云无月一个箭步,过去,抱住了他,“楼殇,下次不许不打招呼就离开了。”
楼殇的双臂停滞在空中,迟迟没有动作,可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抑制不住的加速,他收回手臂,安慰的拍着她的背,“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你当年那么厉害,不还是没杀死我。”
云无月松开他,看着他的笑脸盈盈的模样,“既然你没事,那我走了。”
说着,云无月便转身要离开,楼殇抓过她的手臂,将她困在了他的怀中,两人的眼神相交,他道,“云无月,这次是你来找我的。”
不等她开口,他的唇贴了下去,划过一处柔软,两人唇齿相依,云无月没有反抗,这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没有神魔,没有责任,唯有眼前一人。
楼殇不过打了个响指的瞬间,她身后靠着的大树,已经变作灵均殿的墙壁,楼殇更加放肆般的闯入,不顾及任何。
云无月的身体触及柔软的床时,她才稍稍回了理智,她伸手去推,抬眼便看到那张妖孽般的面孔映入她的眼眸,眼末的那红尾,因着隐忍,又红了几分。
她伸手去摸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吻了上去,这无异于是羊入虎口,楼殇更是像得到了默认般,攻城略地。
两人的交手,不分彼此,却坦诚相待。
窗外,那月光照耀下的残晖,却好像更显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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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月早上心满意足的从昨日的春梦中醒来,自觉神清气爽,她的手在床上摸来摸去,寻着阿诺的痕迹。
阿诺最喜早上趴在她的床边。
可是毛绒绒的一团没摸到,怎么反而摸到一个触感很好,还和昨晚春梦的那个男人有点像的□□。
她睁开眼睛,昨晚的种种便如同走马灯一般映入了她脑海中,她有些心虚,好像一不小心睡了魔尊,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云无月穿好衣服,跑出了楼殇的屋子,在灵均殿外转来转去,她记得在锡崖山时,与这魔境是一模一样的。
不知魔境是否真的没有那小木屋。
云无月向深处走着,离那灵均殿越来越远,甚至连那殿上的残晖都望不到了。
一拐角处,本该是间小木屋的地方,却有着一股清泉,泉水从半高的山崖间落下,打在水面,掀起阵阵的浪花。
云无月走近那清泉,有种莫名的吸引,她手摸上那石头,瞬间,她突觉体内的力量猛增,且源源不断的增强,彷佛要爆炸了一般。
她想退后,却被那股力量牵制,如何都动弹不得,此时,残晖的枪风应声落下,云无月退回了那清泉旁。
强大的劲风吹起她额间的碎发,一个银色的额纹赫然印在了她额头,楼殇注意到了她的不同,心脏顿时漏了一拍,手中的残晖也失力落了下来。
云无月起身看着死气沉沉的楼殇,“你怎么了?受伤了”
楼殇闻此,踏步过来,将她揽入怀中,“还好是你。”
云无月一阵莫名其妙,待楼殇带她到水边看,她才知道,自己突然多了个额印,再回想起那石头给她的感应,莫不是神力回归了,她记得这魔境是她神力所化。
那她收回神力,岂不是楼殇也可重获自由了。
楼殇牵着她回灵均殿的路上,都在警告她以后不许再来这阁地方,云无月蹙眉,想事情想得很专注,一直未吭声。
直到楼殇,停了下来,板着脸道,“云无月,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的。”
云无月才回了神,他们已到了灵均殿的门口,她看着楼殇,点点头,“听到了,我不会去的。”就是去了也不会让你知道,云无月暗自腹诽。
连着几日,她与楼殇都过着这种没羞没臊的日子,现在想来,她那日实在太过冲动,就这么闯回了魔境。
现下是出也出不去,这魔境进来容易,可出去都得境主开口,才方能出境,还真是不平等条约。
又是一日清晨,趁着楼殇还未醒,云无月又去了那清泉处,可这次她再摸到那石头,却没了丝毫反应。
她运功向那石头输送外力,那石头也丝毫没有反应,她正欲离开之时,原先的清泉之上突然现出一片光影。
光影之中,像是百年之前的孤城之战,那身穿银甲之人额间的花纹,与自己的一样,不过眼神却更加坚定,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影中的卿云穿过万军,直抵楼殇,一鞭抽出一个圈,将楼殇禁锢其中,楼殇竭力反抗,可不过须臾,魔境变成。
也是在那一刻,月神卿云化作了一抹繁星。
光影消散,云无月才回了神,虽说这段往事,听过不下八百遍,可亲眼看到时,还是很震撼,月神卿云不惜耗费全部神力也要将楼殇囚于魔境之中。
那楼殇到底是怎样的人,是众人口中的十恶不赦,还是她所见的正直良善?
或许都不是,她从来没真正认识过楼殇,即使背负全族的罪名,囚于此,魔族之人却仍不肯放过他,巨大的力量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魔族究竟对他是敬还是怕。
云无月郁闷的转身,便见楼殇就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上,低眉盯着她,那眼神好像是在说,“这真相是你想要的吗?”
可楼殇并没有开口,只是等她走近时,他靠在耳边呢喃道,“你骗我,所以今晚你要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