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道裹挟着寒霜的剑气破空而来，玄铁打造的殿门应声碎裂。
司明昭手持长剑，凌空而立，白衣胜雪，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身上的灵力翻滚流淌。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眸淡淡扫过殿内，最终定格在江吟泠身上。
“仙尊，”江吟泠唤了一声，“你们没事吧？”
司明昭眼里的寒冰渐渐消融，“没事，楚星榆在照顾赵无极。”他朝着江吟泠的方向伸出手，“走吧，回去了。”
“司明昭！”夜静渊兴奋地摩拳擦掌，头顶“嘭”地冒出一对小巧的黑金龙角，“你不能走！你得战胜我才行！”他转头对江吟泠挤眉弄眼道，“你看本座说的没错吧？征服修仙界可有趣了！”
江吟泠扶额：“……”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司明昭皱了皱眉：“夜静渊，我不是来陪你胡闹的。”
“不行，这是我的俘虏，就让你这么带走了，我多没面子。”夜静渊把头一昂，双手结印，一个后空翻跃至半空，一道金光打在他的身上，黑色锦袍上的暗纹流转出龙形光影。
他大喊一声：“暗黑龙王变身！”
霎时间风云变色，他周身浮现出黑金交织的龙鳞铠甲，鳞片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额间浮现火焰印记，双手变为利爪。
江吟泠在下方看得目瞪口呆。这变身过程花里胡哨得令观众都尴尬。
司明昭面无表情地抬手，孤光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剑痕：“夜静渊，别闹了，你打不过我。”
“看招！万龙冰魄。”
夜静渊龙爪一挥，寒霜席卷大殿，漫天飞雪瞬间凝结成锋利冰刃向司明昭袭去。
司明昭微微皱了皱眉，抛下一个结界将江吟泠罩在其中，柔声道：“别动。”
抬眸眼神一变，
“破。”
孤光的剑气如月华倾泻，刹那间，冰刃撞击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所有冰刃寸寸崩裂，化作漫天晶莹碎屑。
夜静渊瞪大眼睛：“不可能！这可是本座苦练三百年的绝技！就为了赢过你……”
司明昭身形一闪，已至他身前，剑尖抵在他咽喉前三寸，声音冷冽：“我说了，你打不过我。”
夜静渊头上的龙角垂了下来，光芒瞬间黯淡，一副委屈的样子，“好吧……你说的对。”他身上的龙鳞铠甲“咔嚓咔嚓”地开始脱落。
就在司明昭准备收剑的时候，他突然眨了眨金瞳，咧嘴一笑：“哈哈！本座刚才只是热身！”
他猛地后撤三步，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看本座的——”
司明昭剑锋一转，一道剑气横扫而来，直接将他拍进墙里，“轰”地砸出一个人形凹坑。
江吟泠默默转过头去，实在是没眼看。
夜静渊灰头土脸地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头发炸开像只炸了毛的黑猫。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龙角倔强地抖了抖，“咳咳咳……本座承认你有点实力，但刚才那招不算！本座还没使出全部实力！”
司明昭收剑入鞘，淡淡道：“再打一百次，结果也一样。”
夜静渊梗着脖子嚷道：“胡说！本座可是魔域最强！”说着偷偷揉了揉被剑气震麻的胳膊。
“既然是魔域最强，”司明昭冷漠的瞥了他一眼，“那就管管你的手下。”然后懒得再理他，转身朝江吟泠走去：“小铃铛，走了。”
江吟泠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夜静渊。她其实还想问夜静渊所说的“气”是什么意思，但是又不敢当着司明昭的面问。她缩了缩脖子，迈着小碎步跟了上去。
夜静渊急了，一个箭步冲上来：“等等！你不能就这么带她走！这是我选中的人类！”
司明昭侧眸，指尖摩挲了一下剑鞘：“还想找打？”
夜静渊条件反射地后退两步，警惕地用双手捂住龙角：“……今天先休战！但这事没完！”他小声嘟囔了一句，“等本座研究出了新招式，定要你好看！”
等他从碎碎念中回神，司明昭已经带人走到了殿外，“诶——司明昭！”他扯着嗓子吼道。“你还没说，我的手下到底怎么了？”
司明昭脚步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夜静渊，“仙界最近发生了多起灵气失窃案，你难道一点都没有听说吗？”
夜静渊愣了一愣，看向江吟泠，“你说的盗取灵气莫非也是这事情？”
“嗯。”江吟泠点了点头，跟着司明昭踏上孤光剑。
夜静渊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大喊：“喂！司明昭！本座一定会查清灵气失窃真相的！”他捏着拳头挥手道，“本座可是要成为三界最强的男人！”龙角泛起微弱的金光。
*
乌鹭城内
赵无极终于苏醒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额角还青紫了一块，嗓音嘶哑着低声叫道：“水、水，我要喝水。”
楚星榆见他醒了，急忙倒了杯水，激动得扑上来：“赵三儿，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一拳把你打死了呢。”
赵无极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一脸的迷茫问道：“诶，你怎么在这里，我师父呢？”
“什么师父啊！”楚星榆气得又锤了赵无极一拳，“都怪你非要去试一下那个什么‘浮生有梦’，那是魔族设置的陷阱！你自己差点被魔族吸干灵气不说，现在连小铃铛都丢了。”
“嘶——”赵无极倒抽一口冷气，终于清醒过来，“那小铃铛在哪里？”
楚星榆一脸的担忧，语气低沉下去：“仙尊去找了，也不知道找到了没……”
突然，房门“轰”地一声四分五裂。
一道寒光破空而来，赵无极条件反射地推开楚星榆，滚下床榻，冰冷的剑锋堪堪擦过他的咽喉，在床柱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大哥？！”赵无极惊魂未定地抬头，正对上赵无涯赤红的双眼。
“赵无极！”赵无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因愤怒而颤抖，“你这个叛徒，竟敢私放魔修入城！”
“什么？这怎么可能！”赵无极瞳孔骤缩，“大哥，我从未做过这等事啊！”
“还敢狡辩？”赵无涯反手一剑，檀木案几应声而碎，“守城侍卫皆这么说，还能有假？”
“不可能！”赵无极缩成一团，退到床边。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声辩解道：“我只放扶光仙尊和小铃铛入过城！瑞伯可以作证！”
“呵，”赵无涯冷笑一声，剑尖颤抖，“侍卫说，每次都是瑞伯将人带进去的！”
空气顿时凝固。
兄弟二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赵瑞是赵家老管家，从小看着他们长大，向来忠心耿耿。每次他们挨罚了总会替他们向父亲求情，还会偷偷塞糖给他们吃，兄弟几人对他就像是亲生父亲一样的敬重，叫他一声瑞伯。
“……这绝不可能。”赵无涯厉声喝道，“来人！速请瑞伯！”
等待的时间仿佛无限漫长。赵无涯紧紧捏着手中的剑不发一言，赵无极死死攥着窗幔指尖发白。
过去了大约一炷香时间，派去的侍卫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两人同时吼道：“人呢？”
侍卫脸色煞白地禀报道：“回城主，瑞伯屋内空无一人，整个城主府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人。”
“哐当”
赵无涯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再去找！！！”
*
夜半时分，司明昭带着江吟泠回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正厅，烛火摇曳，所有人都沉默着等待。
侍卫们押着瑞伯进来时，他穿着一身乔装过的粗布衣衫，脸上还带着几道血痕，显然经过了一番挣扎，浑浊的眼中满是惶恐，再不复往日慈祥温和的模样。
赵无极忍不住踉跄着冲了过去，拉着瑞伯的衣服，喉咙发紧，声音哽咽问道：“瑞伯……瑞伯……为什么呀？瑞伯……”
瑞伯浑身一颤，流下两行浑浊的老泪，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嗓音沙哑：“小少爷，老奴……老奴该死！”
楚星榆和江吟泠急忙将情绪失控的赵无极拉回到位置上，“赵三儿，听仙尊和城主的吧。”
赵无涯坐在堂上，一只手紧紧捏着座椅把手，死死盯着他，但是身为城主，还是忍住了，侧头看向端坐一旁的司明昭：“仙尊，人捉到了。”
司明昭摆了摆手，“赵城主，这还涉及到您的家事，您来问吧。”
“谢——仙尊。”赵无涯深深鞠了一躬，转头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瑞伯……你最好解释清楚……我们赵家哪里对不起你吗？”
“赵家……没有对不起我。”赵瑞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几分不甘和疯狂：“老奴……老奴只是不想死啊！”
他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掌心浮现出一缕微弱的灵气，几乎快要消散：“老奴卡在筑基期已有百年，寿元将尽，若再不突破，最多三年，就会化作一抔黄土……”
楚星榆原是站在一旁，此刻忍不住出声道：“所以你就勾结魔族，祸害你家三公子？”
瑞伯狠狠瞪了一眼楚星榆，“你们这些天赋异禀的修仙者怎么会懂我的痛苦！”
他忽然又猛地摇头，换了一副嘴脸道：“老奴真的不知道会害了三少爷啊！”他咣咣咣地在地上磕起头来，磕得额上流下血来都不肯听，“那人只说……只要放几个‘客人’进城，他们只会待在夜城，绝不会来日城捣乱，就能分我灵气助我修炼，我……我以为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人……”
赵无涯冷笑：“无关紧要？你放进来的人，差点吸干我弟弟的命！”
瑞伯浑身发抖，老泪纵横：“老奴真的不知！若知道会害了三公子，老奴宁愿自己魂飞魄散，也绝不会答应！”
赵无极沉默良久，也冷静了下来，他终于开口：“是谁找上你的？”
瑞伯眼神闪烁，似在挣扎，最终颓然道：“那人……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但身上有股极阴寒的气息，像是……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