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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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树反应了下,才反应过来,祁顺是祁淮的父亲,连忙喊道:“二伯。”
只喊称呼,似乎有点不礼貌,他还想说点什么,张嘴又闭嘴,一个字都没有蹦出来。
祁富裕步子迈得很大,几步就走过不大的小院,到了屋檐下,摘下雨笠和蓑衣,放在一旁,笑道:“我今天不忙,上后山打猎,突然下大雨,一身差点湿透,所以来淮儿家避雨。”
齐小树看看不停滴水的雨笠和蓑衣,又看看祁富裕还算干爽的衣裤,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祁富裕似乎一点都不在意齐小树的态度,侧了侧身,脱下背上的小背篓,自顾自地笑道:“我今天运气不错,打了几只斑鸠,还捡了两颗野鸡蛋。”
背篓不大,刚刚又有蓑衣的遮挡,齐小树没有看见,搭了把手,帮着祁富裕脱下背篓,放在墙角,笑着恭维道:“二伯厉害,一上午就打了这么多。”
“哈哈哈,人已经老了,不中用了,忙活了一上午,就打到了这点东西。”祁富裕被夸,明显很开心,笑着笑着,突然顿了下,一脸感慨地轻叹了声,“要说厉害,必须得是大哥,可惜啊……”
系统给的信息很简短,寥寥几句就述说完一个人的一生,原主来的时候,祁顺已经离世,所以,齐小树一点都不了解,只能点头,也一脸感慨,道:“是啊……”
祁富裕垂着眸,似是感伤,不停地叹气。
过了一会,抬起眸,看向祁淮所住的房间,压着声音问:“淮儿最近怎么样?还吵闹着要去城里赌钱吗?”
齐小树没有想到,祁富裕会把话题转得这么快,还转到祁淮身上,愣了下,结巴道:“还、行。”
祁富裕似乎以为齐小树的怔愣和结巴是难过,叹了口气,安慰他:“你不要太伤心,我们一定可以治好淮儿的赌瘾。”
齐小树低头垂眸,不敢看祁富裕,担心露出什么破绽,同时很疑惑,他似乎很清楚祁淮的情况,而且十分关心祁淮。
很快,祁富裕又压着声音道:“等这场雨停了,我就去城里一趟,再买一点迷|药。”
齐小树:“……”
这一回,齐小树是真的又愣又惊。
原本他还在好奇,原主和祁淮穷得都揭不开锅,哪里来的钱买迷|药,而且药效还那么快那么强。
竟然是祁富裕的“资助”?!
祁富裕又看了看房间,道:“淮儿现在醒着吗?”
看这个样子,祁富裕不仅知道,原主用铁环和铁链把祁淮栓在床上,顿顿在饭菜里面下迷|药,而且其中还有他的参与。
齐小树迟疑了两秒,点头道:“醒着。”
祁富裕道:“我进去看看他,劝他不要再赌了。”
人已经进来,又是祁淮的亲二伯,齐小树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答应:“嗯。”
祁富裕拍了拍衣服,才走向房间。
齐小树看看祁富裕的背影,又看看放在角落的小背篓,有点好奇,这个二伯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自己的亲侄子,用这种方式关在家里,交给一个陌生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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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一直在注意屋外动静。
所以,一来陌生人,他立刻知道。
祁淮坐直身体,微微眯了眯眼,听两人的谈话。
隔得有点远,还有“噼里啪啦”的雨声,声音有点模糊。
祁淮若有所思了会,问:“小七,这个人是谁?”
小七道:“等他进来,祁先生就知道了。”
祁淮不解了半秒,下一刻,男人走进房间。
个子不高,跟小猫差不多,脸上很多皱纹,尤其是眼睛附近,一条又一条,笑起来的时候,愈发沟沟壑壑,胡须没有剃干净,不少灰茬和白茬,头发也有不少白的,看起来像是五十多岁。
但是,按照原主的年纪来算,顶多四十来岁,不知道是劳累,还是操心成这样。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祁淮看到,他的脑袋旁边出现了个对话框,里面弹出基本信息。
【祁富裕:祁顺二弟,屠户,猎户。】
祁淮在心里道:“正式位面的人物介绍都是这样?不会再发系统通知?”
小七道:“新手位面的人物很少,所以,可以采用系统通知的方式,但是正式位面的人物很多,再采用这种方式,就有点繁琐。”
祁淮道:“主要还是新手位面压根没有怎么用心设计人物和建构。”
小七沉默了两秒,道:“祁先生,您可以不用这么……直接。”
祁淮没有跟小七多废话,看向祁富裕,没有说话,眼神也很冷淡。
祁富裕似乎非常纵容祁淮,不仅不在意他的冷淡,还笑出一脸褶:“淮儿,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祁淮道:“还行。”
“还行就好,看来永铭把你照顾得很好。”祁富裕松了口气,又道,“等你戒了赌瘾,二伯肯定立刻放你出门。”
听到这话,祁淮愣了下。
从小猫口中,他以为是小猫出于个人意愿,可能还有系统任务的原因,不想让原主赌博,所以,才把原主囚禁在床上。
现在看来,还有原主二伯的功劳。
祁富裕看着祁淮的脸,轻叹了声:“淮儿,赌博真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你看你父亲,赌得倾家荡产不说,还把你的母亲输给了别人,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世间。”
祁淮没有搭话,姿态放松,神情懒散,似乎完全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
祁富裕又深又长地叹了口气:“淮儿,你要吸取你父亲的教训,千万不要像……”
说到一半,祁富裕没有再说下去,盯着祁淮的脸,神色不明地看了好一会,摇着头,叹了一声,起身出了房间。
祁淮看了眼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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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树站在屋檐之下,盯着雨幕,听着房间里两个人的对话,或者说,祁富裕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很快,祁富裕走出来,一脸无奈和忧伤。
齐小树偏过头,看着他,喊了声:“二伯。”
祁富裕叹气,道:“我看淮儿还是老样子,以后还是得继续麻烦你。”
齐小树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祁富裕笑道,把小背篓拉到面前,从里面拎起一只肥斑鸠,递给齐小树,“来,拿着。”
齐小树摆手道:“二伯,这怎么能行,您辛辛苦苦打的斑鸠,怎么可以轻易地给我们两个小辈。”
“怎么不可以?!长辈就得扶持小辈,拿着!”祁富裕作出一脸不高兴的表情,直接把绑了腿的斑鸠塞到齐小树手里,“晚上熬汤喝,给淮儿补补身体。”
齐小树还想意思意思地拒绝一下。
祁富裕道:“哎,淮儿从小就体弱多病,以前有大哥在,起码还有饭吃,自从大哥走了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估计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荤腥,可怜的孩子。”
齐小树迟疑了两秒,故作不好意思地收了起来,道:“那我就收下了,谢谢二伯。”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我一直把淮儿当作亲生儿子,”祁富裕道,看了齐小树一眼,立刻补了句,“虽然你来家里晚,但是你也是好孩子,还对淮儿那么好,二伯一样待你。”
齐小树一脸感激,笑道:“谢谢二伯。”
“你这孩子,总是谢什么,再谢,二伯可要生气了。”祁富裕说着,又从小背篓最下面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齐小树,“天天总吃野菜也不行,来,还有一小袋糙米。”
即便是糙米,对现在的齐小树而言,诱|惑力也不小,迟疑了两秒,收了起来,道:“谢谢二伯。”
而后,仔细地注意祁富裕的表情。
祁富裕不仅没有露出一丁点心疼,反而笑道:“晚上给淮儿弄一顿好的,让他高兴高兴。”
齐小树重重地点头,道:“嗯嗯,二伯放心,我一定弄一顿好吃的。”
祁富裕背上小背篓,一边戴雨笠和穿蓑衣,一边道:“你办事,我放心,好了,二伯走了,有事的话,找二伯就行。”
齐小树点头道:“好的,二伯再见。”
祁富裕没有多留,离开得很快,似乎来一趟就是为了见祁淮一面和给一点食物。
齐小树看看祁富裕在雨幕中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又看看手中要死不活的斑鸠和一小袋糙米,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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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淮一脚踩在床沿,手肘撑在膝盖,手心拖着下巴,正在思考祁富裕这个人。
看到小猫进来,立刻放下手和腿,规规矩矩地坐好,欣喜道:“你终于来了。”
齐小树走上前,把手中绑腿的斑鸠和一小袋糙米递给祁淮看,道:“米和斑鸠,都是二伯给的。”
祁淮瞥了一眼,道:“这么好心?”
“二伯特意叮嘱我,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让你开心开心。”齐小树道,想了想,又补了句,“二伯对你真好。”
祁淮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下一刻,抬起胳膊,拉着齐小树的手腕,让他坐在床沿,笑道:“可是我觉得,对我最好最纯粹的人,只有你。”
好确实是好,但是纯粹……
齐小树自己都不敢确定,有点心虚地开口:“我先把米和斑鸠放到厨房里。”
说完,就起身,步履匆匆地往外走。
这回,祁淮没有拦着他,只在身后喊道:“快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闻言,齐小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然后走得更快,好像身后有什么在追赶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