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赶紧让马夫悄悄跟上前面那辆车,不过那辆车虽行驶至花茶坊,却没有进那些茶肆,而是停在一个小门小户的宅子门口。
常林在拐角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一个妙龄女子从宅子里娉娉婷婷地走了出来,柔弱地扑到马车下来的男人身上,两人柔情蜜意地耳鬓厮磨了会,才进了门。
常林回去的路上都是被惊到失了魂的,他夫人看见他这个样,还以为他中了邪。
问出去的下人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正要喊人来看看时,常林才惊醒过来:“我没事,不是,有事,不是不是,反正我没事,不用找我爹!”
他夫人也摸不着头脑,不过见人没事也就回屋了,反正这几天他都神神叨叨地早出晚归,也习惯了。
常林挠了挠头,心道:怎么还给我摆脸色呢,你可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大秘密?
常林心里也憋不住事,想把事情写下来又怕传出去倒是自己的错。他只得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就被夫人推到外头的美人榻去睡了,他不睡觉自己还要睡呢!
常林本想一大早起来去找二皇子把事情说了,结果前一晚睡太晚,竟一觉睡到下午。他饭都来不及吃,洗漱完就匆匆忙忙往工部去,还好二皇子还在值。
周永格一头雾水,也不知为何常林突然过来,还硬要找个私密处。
常林把二皇子拉到近处,才低声面色复杂地说:“我看见二公主的驸马养了外室!”
周永格回过头,勃然大怒:“所言属实?”
常林举手做发誓的手势:“我昨晚亲眼所见,就安置在花茶坊上的一处小宅子里!”
周永格气的笑出身,撸了撸衣袖:“好你个叶华藏,竟然欺辱我二皇姐至此,看我不揍死他这个鳖孙!”
说罢,就带着常林气势汹汹朝着大理寺走去,刚好在路上碰上周永惇。
周永惇见二哥脸色不对,赶紧拦了下来:“这是怎么了?”
“你别拦我,我要去揍叶华藏那个不要脸的东西!”
这话一听就不对劲,周永惇赶紧把俩人往旁边拉:“说清楚怎么回事。”
常林把事情又说了一遍,并且再三强调是自己亲眼所见!
周永格越听越气:“你说那东西该不该揍,我们一起去!”
“二哥!你现在去岂不是把二姐的脸往地上扔!”
周永惇还有一些理智,偏过头对着常林说:“常林带我们去你的马车那,我们去二公主府。”
周永惇一路和周永格解释:“二哥,这事是二姐的家事,于情于理都应该先让二姐知道,而不是等满城风雨了,二姐最后才知道?”
周永格自知弟弟说的在理,也就面带不忿地跟着马车到了二公主府。二公主听闻他们三个来了,还有些疑惑:“这不是年不是节的,你们怎么来了?”
周永惇上前一步,低声在二公主耳边说:“二姐,让下人都下去。”
周永元看着他们三个复杂的神色,感觉有些不妙,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等下人们都走了,他们三个反而有些开不了口,面面相觑。
“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永元被他们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周永惇试探地开口问:“二姐,你可知道花茶坊?”
“那是什么地方?”
不会有人在二公主面前说那些腌扎地方,所以周永元自然是不清楚的。
周永惇深呼吸了口气,看着二姐说:“那边都是些妓子所在的茶肆酒肆,昨晚有人在那边看见了二姐夫。”
周永元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拍案而起:“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二公主压着怒气吩咐道:“来人,给我去大理寺门口守着,驸马出来就给我带回来!”
周永惇瞧着二姐说完后胸膛起伏,嘴唇不自觉颤抖,赶紧上前:“二姐别生气,我们不还在这吗?等他人回来,我们来帮你问个明白。”
说完还给二哥试了个眼色,周永格也上前:“二皇姐,要不我直接就杀到那边去,直接把人带回来,还等什么下值!”
周永元缓过劲来,单手撑着桌子:“不急,还能跑了不成,不差这一会了。”
过了半晌,有下人回来禀报,说在他们去之前就有人找了过去,和驸马耳语片刻,随后驸马就神色匆匆地离去了。
周永元气极反笑:“好啊好啊,这府里的蛀虫竟不止一个!”
周永格第一个站出来:“二皇姐,我这就让人去查,看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突然,一个下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颤颤巍巍地禀报:“驸马回来了。”
周永元怒火一下被打断,不知道跑路的人怎么突然还敢回来。
“让他进来。”
他们四个就见驸马呻吟着被人抬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叶家家主、现中书令-叶嘉运。
“微臣见过二公主、二皇子、四皇子。”
周永元冷笑了一声:“不知叶大人有何贵干?”
叶嘉运脸色不变:“犬子今日匆忙回叶府,却不慎摔断了腿,微臣只得亲自给他送回公主府。”
周永元开口质问:“驸马在叶府摔断腿吗?我还以为是在花茶坊呢?”
说罢,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叶嘉运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多年,依旧是不卑不亢:“子不教父之过,犬子犯下大错,微臣也难辞其咎。如今将犬子移交给公主殿下,一切请公主全权处理。”
叶华藏听见二公主要抓自己,才跑回叶府求父亲救救自己。没想到却被打断腿送回公主府,现在更是要直接把自己留在这鬼地方,吓得赶紧开口:“父亲父亲,我是您的儿子啊,您救救我吧!”
叶嘉运眼神都未往他的方向看一眼:“我没有眼中无君无父的儿子。”
叶华藏又怕又疼,口不择言:“我,我,我与公主成婚多年,公主也未能有孕,我也不过是想给叶家留个后……”
“娼妓之子算不得叶家人”,叶嘉运不等他说完,就冷淡地打断他,不知道在说花茶坊那边的人,还是眼前人。
叶华藏浑身一震,死死的盯着父亲,没看见父亲回头便自知叶家已经不可能救自己了,绝望地仰倒在床舆上,目光呆滞,没了动静。
二公主看了一眼这场闹剧,冷哼一声:“叶家清理门户倒是快,但我明日还是会把此事禀报父皇,别以为能弃卒保帅!”
叶嘉运脸色没变,只是把儿子留下,就带着下人告退了。
周永惇看二姐要清理门户了,他们不方便在场,赶紧拉着二哥和常林,也要告退。
周永元也不留他们,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今日之事多亏了你们,你们先回去吧。”
等到走出门去,三人才舒了口气。周永格回头望了一眼,有些惋惜:“我还没来得及亲手揍那狗东西一顿呢。”
常林赶紧扯了扯他,继续往马车走:“这叶大人也是够果断的,直接就断腿送过来了”,说完感觉自己的腿也隐隐作痛,不经打了个冷颤。
周永惇看了一眼叶嘉运离去的方向,语气莫辨:“断尾求生罢了,什么嫡子,尚公主的那一刻就已经无用了。”
第二日,他们就听闻圣上大怒,革了叶华藏在大理寺的职位,又让人去二公主府打了叶华藏二十大仗,据说走的时候,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对于大义灭亲的叶大人,则是高拿轻放,罚了三个月俸禄。
过了几日,他们收到了二公主那边的谢礼,还收到消息叶华藏已经伤重不治。而那日通风报信的舍人被发现暴毙在一个胡同里,金吾卫还没找到嫌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