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将近天亮之前,一缕幽魂从老人身上飘起。伴随着仪器的警报声,老人在睡梦中离世,病房里家属全被惊醒。有人跑去找值班医生,有人围住老人哭喊惊叫,医生和护士很快赶来,宁静的走廊吵闹不停。
老人的魂魄被仙帝手中法器牢牢束缚住,魂魄离体还保持着老头子的面貌。面对眼前一黑一白两个诡异男人,老人扑通跪地颤抖哭喊:“你们是黑、黑白无常?!不要抓我我还不想死!我只是有点小病,住两天院就能好,求求你们放过我!”
天魔:“……黑白无常是谁?”
“不认识,鬼知道是谁。”仙帝满脸不耐烦,猛地催动法力将魂魄吸入法器:“每次都这副模样,真不懂你为何如此执着。走吧,回仙宫。”
回到天宫,孤女的魂魄已经失去老人外貌,变成朦朦胧胧的一团。魂魄濒临崩溃稳定性极差,任由这样的魂魄转世注定早夭。仙帝要将魂魄放入自己神魂中温养,帮孤女养魂。
天魔:“你把方法教给我,我来温养她。”
仙帝转手将魂器丢给天魔,天魔吓一跳赶紧伸手接住:“你干嘛!”
“你说干嘛,把魂魄给你呀!”仙帝在医院就不爽,此刻生气语气特冲:“回头养魂方法给你,信不过你就自己养,当朕愿意管你的破事!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养坏了魂飞魄散可怨不得旁人。”
天魔诧异的看着仙帝,又看了看手上魂器,郑重将魂器塞进仙帝手中:“我没不信任你,怎么还生气了,印象中你脾气挺好的。我说错话我道歉,仙帝陛下心怀三界大人大量,我什么都不懂,别跟我计较吧。”
仙帝臭脸反复掂起手上魂器,抛-接-抛-接。欣赏够了天魔紧张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才把魂器稳稳放在御案上:“域外天魔都学会说软话讨好人了,这世界变化果然够大。魂魄我会帮你养好,这段时间你想清楚她最后一世选什么种族。”
天魔惊了:“可以指定其他种族?”
仙帝:“她魂魄能量太低,按规矩最多转世为人。有朕帮她温养就不一样了,你尽管选种族,不足的部分朕来补。”
天魔:“什么种族都行?若我指定特殊种族,消耗一定不小吧。”
仙帝:“消耗再大也得办啊,谁让天魔非她不可呢。”
天魔:“仙族可以么?孤女生前最崇拜仙族,若能为仙她一定很高兴。”
仙帝目光诡异的看着天魔:“你知道仙族是如何孕育的吗?”
天魔摇头,仙帝瞬间像看傻子一样:“仙族寿命悠长,可轻松活几个纪元。若有仙预感寿元将尽,会用自身仙元凝聚一颗种子,待种子破开诞生新的仙族。一仙陨落则一仙新生,新生仙族被视作逝去仙族生命的轮回。”
仙帝:“以朕和父君为例,父君当年预感到即将陨落,凝聚仙元孕育朕。朕是父君生命的延续,尽管只有300岁修为在族中垫底,仍能继承仙帝之位复苏曾经的力量。在全族看来,朕就是父君,是同一生命的全新开始。听了这些,你还想让孤女转世为仙么?”
“不用了,我会好好考虑其他种族。”天魔果断拒绝。此刻天魔才知道仙居然是这样,怪不得战后在仙界看到很多仙族幼儿,原来如此!他可不想孤女掺和仙族的新老迭代,魂魄孱弱被原主吃掉怎么办。
幸亏魔族不是同样的繁衍方式,杀之不竭根本灭不掉,看来此间世界更偏心仙族,想来也对,好不容易孕育出如此多种族,当然不愿意任由掠夺者肆意屠戮。
天魔亲眼看着仙帝将孤女的魂魄融入识海,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这段期间天魔拜访了很多妖族秘境,见到了很多老朋友。
天魔将孤女的事坦白告诉各位妖皇,了解到两人六千年的牵绊,妖皇们动了恻隐之心很愿意帮忙。问题是妖族受限于自身根脚,孤女投胎妖族有很大弊端。
三界人族繁衍迅速数量庞大,妖族的生存空间被人族不断倾轧,千年前就躲进洞天福地避世不出。最近几十年人族数量大爆炸,世间罕有人族不能踏足之地。而妖族在开智前都是动物,现今世界动物的生存环境是历史最糟,想平安活得长久只能去动物园。
若孤女投胎妖族,看在曾经的情分,让她生活在洞天福地并无不可。然而动物开智是最难的一关,开了智还要看有没有修妖资质。妖族得天地灵秀,个个是万众挑一的佼佼者幸运儿。若孤女没有这层气运不能开智修妖,小动物十几年的寿命还不如人族活得久。
虎妖皇:“天魔大人感知强大,此处洞天有多少妖自是瞒不过您。六千年过去了,新添多少小妖您一探便知。”
天魔惊了:“六千年新晋小妖怎会如此少?!”
虎妖皇苦笑:“天道偏爱人族,人族自然壮大。天道厌弃妖族,我等只能一退再退避世不出,生怕游走世间惹天道惩罚。”
天魔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天道是否存在,妖族生存艰难却是事实。如果让孤女转生成动物,万一不能开智就完了。
不忍天魔希望破灭,蛇女皇犹豫再三说出想法:“天魔大人说仙帝在帮孤女孕育神魂,可是真的?”
天魔点头,蛇女皇试探问道:“所以仙族支持孤女获得长生,对吗?”
天魔想了想:“应该不反对吧。”
狐妖皇笑嘻嘻催促:“灵蛇姐姐别卖关子,有什么主意直说了吧,莫让人着急。”
蛇女皇压低声音:“普通妖族不行,不是还有神兽么!”
虎妖皇第一反应是不行:“神兽受仙族庇护,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
狐妖皇眼珠一转:“世事无绝对,仙帝愿意亲自帮孤女温养神魂,送一只神兽蛋又有什么关系。去问问嘛,万一成了呢!”
在一众妖皇的鼓动下,天魔跑去天宫求仙帝。天魔没求过人,直愣愣张口就要神兽蛋。仙帝意味深长的看着天魔:“域外天魔还知道神兽蛋呢,不知是受了何方高人点拨?”
天魔:“我知道索要神兽蛋是强人所难,但我实在没别的办法。人妖仙都不行,还请仙帝陛下给指条明路。我也不白要仙族的神兽蛋,任何条件您尽管提,我粉身碎骨也定做到!”
仙帝居高临下看着天魔,许久后丢出一捆卷轴:“此乃上古神兽图,灰色已经灭绝,彩色尚存于世,选吧。”
天魔迫不及待打开神兽图,图上绘制了很多上古神兽,大部分已呈灰色不复存在,少部分还闪耀着彩色光晕。天魔并不知道图上神兽是什么有何神力,只知道是一些不曾见过的奇怪动物。每一只都仔细看过,天魔选了最干净漂亮的指给仙帝。
仙帝:“白泽一族,倒是只瑞兽,去白泽族走一趟吧。”
仙帝领着天魔来到昆仑山深处一座雪峰上,手指在虚空轻轻一点,空间荡起波纹显出一道古色古香的门扉。仙帝踏空来到门前,轻扣三声门环,门内响起人声:“谁呀?”
仙帝:“是我,特来拜访白泽神君。”
一位青衣女子打开门:“小君华?怎么想起来看姨姨了?这位是……”
仙帝:“他是当初帮忙诛灭魔族的域外天魔,名叫木头。”
女子恍然大悟:“哦~你就是域外天魔呀,谢谢你为三界除害!”
天魔:“此次前来打扰是有一事相求……”
“别站在门口说,进来吧。”女子招呼两人进门,转头喊道:“夫君!小君华来了!还带来了诛灭魔族的域外天魔!”
跟着女子走进大门,内里空间不大是一处很有意境的竹林小院。一位蓝衣男子从房子里捧出一套茶具,招呼大家在石桌边坐下。经介绍,眼前的男女正是白泽族仅存的两位族人,是一对恩爱夫妻。
仙帝笑嘻嘻开门见山:“叔叔姨姨有没有兴趣生个娃娃?”
女子:“你个小没良心的,许久不见见面就打趣长辈,该打!”
仙帝:“我没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女子怒了:“几万年连个球都没有,要生早生了还用你问!”
男子脾气温和:“孩子要讲缘分,强求不来的。”
天魔主动将来龙去脉详细讲一遍,夫妻二人说不感动是假的,怀不上又有什么办法。
仙帝无奈对天魔说:“情况你也看到了,不是不想帮忙是帮不上。要不再换个种族?”
女子:“换也没用,神兽子嗣艰难,生得出来就不用灭绝了。我们也不用放任魔族胡闹赔上那么多仙族性命,早出世把他们灭了。”
啊这……四人都沉默了。天魔却不想放弃,这是孤女唯一的希望:“是怀不上,还是怀了生不出?知道原因么?”
两夫妻唉声叹气:“还不到生产环节。”另一位补充:“压根没怀过。”
天魔:“要不要看看人族的医生?最近几十年人族科技进步迅猛,他们研究出不少治疗不孕不育的法子,万一能成呢?”
在场仙帝和白泽夫妇都傻眼了,什么科技?在说什么?弱小的人族能帮忙?
天魔拉着白泽夫妇去医院看病,仙帝全程陪同。三仙一魔像傻子一样楼上楼下被折腾得团团转,终于拿到检查结果。男的活性不错,女的也没问题,怀不上可以尝试试管婴儿。
走出医院,两夫妻小脸通红,不懂啥是试管婴儿,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仙帝人都傻了:“能行么?”
天魔:“试试就知道了。”
两夫妻彼此对视:“试试?”“好!”
当孤女的神魂温养完毕,医院也成功在两夫妻身上提取到生殖细胞,四人躲在隐身术法中偷窥医生操作。细胞好不容易融合,转瞬却有了崩溃之势。医生困惑不解,白泽夫妇急得不行,天魔捏紧了拳头。
仙帝福至心灵突然打出孤女神魂,一道法印将魂魄与融合细胞锁在一起。医院上空异象突生,白泽夫妇心中亦有感应,成了!
云层泛起金色华光,耳畔似有袅袅仙音,天道亲自送上祝福。异象惊动三界,人族只当特殊气象好奇围观,其他种族却深知其中含义。多少年了,终于再见上古瑞兽诞生祥瑞!
等待胚胎成型移入腹中,白泽夫妇寸步不敢离开孩子。仙帝长出一口气:“孤女的事朕帮你办好了,朕不要你粉身碎骨,只要你不击穿三界离开,可能做到?”
“我从没想过离开,说过好多遍为什么不信呢?”天魔心情大好恶趣味发作:“仙帝陛下大概不知,最近几十年人类搞出了航天科技,可以轻松到达月球和更远的太空。我若想走坐火箭就好,不必击穿三界。”
仙帝:………………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