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有对象。
一声招呼都没打,赫然七个大字拍在屏幕。
凌鹊羽提眉瞧着,心气更高,合着这是没开始就被绿了?小少爷可吃不下这样的亏,心里面脏话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手指头倒是颇有气度,回说你误会了,我就是想跟你做个朋友。
得,喜提红色小叹号一枚。
C!
凌鹊羽被磨得是抓耳挠腮,脾气也顺了,只好重操旧业再找新号给他发私信解释。然而他也不知道该解释什么,死马当活马医一般乱发小作文,日均几百字。
韩清霜也逐渐习惯每日妙语连珠的攻击,不得不说这搞创作的人儿聊天素材也很多,他用他述说的日常刻画出一个知书达理又活泼的形象。
与他现实判若两人。
好一个网骗。
食堂,正午。
韩清霜托着脑袋看凌鹊羽废寝忘食哒哒哒地打字,皱眉,哐哐删一句,哒哒再补上。
他的样子很滑稽。
滑稽,却可爱。
横眉怒目下面柔软的眼神清晰可见,反差是迷人的,他冷酷的外壳底下温润柔软的灵魂正集聚在粗糙指尖,啪啪啪地扒开任他处置。
“你是有对象了吗?”韩清霜问。
好奇,他会怎么说。
凌鹊羽头不抬,思绪没从手机里离开,答道:“我倒是想,他有对象了,他不要我。”
韩清霜说道:“人家都有对象了你还往上凑,不道德呀。”
凌鹊羽手一顿,手机扣到桌上,一脸的认真。
“我以前从没试过这种感觉,我不想讲道德,我也不想讲原则,我只知道我不能放过他。”
韩清霜蹙眉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凌鹊羽说道:“是他先招惹我的,他既然有对象,那他在动心的那一瞬就出轨了,要错就一起错啊,他说过的,坏掉的就将错就错,不带他这样招完了拍拍屁股就跑的。”
韩清霜嘟囔:“你都说他不要你,你又怎么知道他动心呢,明明就是你自己自作多情。”
凌鹊羽不忿道:“喜欢需要说吗?我又不傻。我不信那么多的彻夜长谈、那些改了又改的草稿,还有每次争论后的退让和安抚都是假的。我说的他都记着,他会去想、会去查、会回来问、会用心听,你说,那些不能说明什么吗?”
苦涩啪一声在胸腔炸开。
是的,不能说明什么,他就是不喜欢你。
应该要这样说的,可是韩清霜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说:“也许,他有他的苦衷,他没办法跟你发展下去。”
“我也不是非要怎么样啊……”凌鹊羽缓缓说道,“我只是想带他去看看我采的石头。”
“什么石头?”
“他问我,瓷石是什么样的?我没真的去采过,我只能说个大概。他又问我,能自己去采吗,能不能掺点别的?真好笑,掺了不就坏了。可转念一想,又是为什么不能呢?我只说不知道。他不理我之后,我反复琢磨他的话,我觉得我该去山里走一走,我该给他一个确切又专业的答案。”
“我去了几个月,我像他说的那样做了很多实验,可泥料需要沉淀,我等不了那么久我就回来了。我想带他去看看那些泥巴,它们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还要靠着工人师傅长年的经验制作出来的,不容得儿戏。可我也想让他看看,往往精益求精的总是做不好,真正好的东西都是在不经意之间偶然发生。就像我对他的感觉,说不上来,但无以伦比。”
韩清霜没想到是这样,愣愣地问:“这些话,你跟他说过吗?”
凌鹊羽却似乎突然轻松了不少,他说:“如果他始终不肯见我,我不打算跟他说。”
韩清霜不解地说:“可我看你一直给他发信息,为什么不说呢?”
“那些信息是发给我自己看的,”凌鹊羽垂下眼又摆弄起手机喃喃道,“我知道我越是发他就越不会理我,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能坚持到哪里。”
该释怀的,心里却是乱糟糟的疼。
“你喜欢他什么呢?”韩清霜问。
“我喜欢他什么呢……”
凌鹊羽胡乱扒拉着屏幕上的信息,陷入一阵沉默。
许久,才抬头看着韩清霜的眼睛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我刚刚在想,万一他跟我想象的差很远该怎么办……”
韩清霜弯着眼睛,来了兴趣,“你想象的是个什么样子?”
凌鹊羽垂下眼,不笑的人翘着嘴角,眼底流出的细柔情愫牵动神经,半晌他才回答:“如果真的相由心生,他应该是极好看的。”
咣咣的忐忑撞肋骨,韩清霜甚至觉得声响大得直击鼓膜,他偷偷深吸一口气,生怕对方也能听见。
“所以,如果他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呢?”
问题脱口而出,问完韩清霜就后悔了。
到底在期待什么。
期待这种东西一旦萌芽,终有一天会吞噬理智。
凌鹊羽答道:“我认真想了想,好像不太重要,就算一直不见面,能说说话也好。”
“这你怎么不跟他说呢?”
韩清霜这话问的有些怪,却一时说不出怪在哪,凌鹊羽微微紧着眉头,眯眼打量,恍惚有了些异想天开。
怎么可能。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话题道:“我为什么要跟他说,我不想放过他,我才不要给他退缩的余地。”
韩清霜抿抿唇说:“你这不就是较劲吗?不理你也是活该。”
“你又怎么知道他没理我?”
凌鹊羽神色玩味,韩清霜强装淡定道:“那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凌鹊羽转着眼睛,撇了撇嘴。
“他一直都有理我,所以我想看看他到底能绷到什么时候。”
?
所以,他还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