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伞扬起,伞后一个男人显出来,白两金的模样已然消失,一身如春草冒头的冬装,毛茸茸的领子边,脸白如纸,眉眼却黑得浓郁,像是几点墨晕染在一张白纸上。
他转着伞柄,叮当零响的红绳上串着七帘外方内圆的铜钱,笑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白两金在哪?”
“县衙的仓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
“你是谁?要干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边粹祝眼前天旋地转,就连对方的身影都在摇晃分身,对方的话在他耳中根本就是断断续续,既已知白两金所在,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
边粹祝并不答,起步撩刀,再出杀招。
这一绝命扑杀,打得对方措手不及,连续出刀,换位砍劈,可那伞落下,猛虎原是伞上之画,似有利牙,撕碎了边粹祝的所有招数。
再一次刀刃在伞柄上划出铿锵之声。
边粹祝能感觉到,对方紊乱的呼吸,昭示着他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要自己比他晚一步力竭,这事就成了。
可尽管如此,却总差一步,他好像总知道边粹祝下一步要使什么招似得,每逢绝境得生避开。
忽一道雷霆之声,一人如斩山劈海般击来,一剑将边粹祝挑飞,在其手臂上杀出一连串血痕。
边粹祝被震推三丈有余,却再抑不住血液奔腾,双膝疲软,单膝跪倒于地,勉强靠剑稳住身形,顿时呕出一串鲜血。
他抬头,从已是缝隙的光亮中,勉强看到身穿蓝衣的一人挡在持伞人之前,如此明亮的衣服却穿在一张沉闷的脸上。黑发高束,腰间坠着几个外方内圆的像铜钱的物件,红绳串在一起晃了晃,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似是要再杀来。
边粹祝咬牙,扶着刀要再站起来。
持伞人拉住他道:“算了,不用管他也会死的。”
蓝衣人问:“为何晚来?”
持伞人向边粹祝一抬下巴:“这不是见到‘故友’了吗?你看他熟不熟悉?”
边粹祝浑身一震,他已经拿不稳剑了,却还是举起来:“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他的双眼留下两道清泪,边粹祝无暇去理这泪的来路,只管用双眼盯着对面。
持伞人似乎笑了,转着伞柄朝前走了两步,铜钱又发出声响,他愉悦道:“你吃的东西里有没有一股龙眼的味道啊?那是我给白两金的毒,叫啼眼露,毒发后会不自觉双眼流泪,流血,失明,然后身体渐渐失去生机。不过,你嘛~光是三早禾给你的一击,就足够你死了。”
边粹祝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抹下的手指果然沾了血,持伞人还在说话。
“毕竟,你是古恒派的后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