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上班了,小情人。”
罗漠早上伸着懒腰走进宣发部,不偏不倚听到了一句挖苦。
这样的话邦白山说就正常。
到了有些人的嘴里就变味了。
温思檀没有什么反应,接完水就进办公室了。
手上打了一小条绷带。
还是很爱护自己的。
罗漠靠在门边,把钢笔抛着玩了玩。
不能太替温思檀出头,不然这种事会层出不穷。
会烦死人。
他若无其事地整整领带,走到自己的位置,摆正了桌上的小国旗。
刚刚大声挖苦的人看到他,缩了缩头。
宣发部吗,哼。
邦白山都接手了些什么人啊,也难怪他发疯一样抽烟。
换谁都想把这个世界炸了。
罗漠瞧了瞧关着的办公室门,打开了电脑,意外发现总开关在自己座位旁边。
有点太巧了,该干点什么才好。
有了,把总开关按掉,就像切蚯蚓一样。
刚想敢做,轻车熟路。
在整个宣发部爆炸般哀嚎起来的时候,罗漠长舒一口气,靠着白鹅绒枕头打开了手机。
最新的消息是坦勒外交部部长访问东洛德斯克。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并肩,面对着照相机同时露出了虚伪的笑容。
这怎么不算政治特色呢。
罗漠退出界面,往下翻了翻。
有很多是关于战争态势的,也有很多是关于难民流向的。
有一条是关于远在西洋对岸的费德赛维街道的特写。
两个指头放大看,有完整玻璃橱窗的面包店旁边开着一家花店。
花店门口摆着玫瑰和向日葵。
街上的人沐浴着阳光,笑得很灿烂。
这跟地理位置可能有点关系。
去年西洛德斯克就冻死了数十万人,笑不出来是正常的。
主要是最高指挥部一点办法没有,实在太丢人了。
连坦勒都嘲讽地发来贺电,庆祝西洛德斯克殡葬事业的迅速发展,气得邦白山连夜打了十几个未接电话要骂人。
宣发部那群人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被按掉的总开关。
一群人面面相觑,齐齐看向罪魁祸首。
“写的东西也没什么用,用不着保存吧?那些数据还不够假吗?因为是现编的所以没有数据库支持?”
罗漠把手机往桌上一扔,面色自若。
“百分之一点七的年增长率?西洛德有百分之负一点七的增长率吧。还有那个粮食,我都懒得说。”
“你!”
夏奥南气得面色绯红。
“我什么我,我就爱针对人,说话也难听。回位置去吧,你们也动不了我。”
拳头都握紫了。
看来戳到痛处了。
罗漠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站起身来。
“我要下班了,你们忙。”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宣发部。
灰暗的街道,来来往往低着头的人群。
跟乌城有什么区别。
总指挥部就矗立在城中心。
和墓碑有什么区别。
罗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还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痛得缩回了手。
他坐在公园的台阶上,远远地眺望。
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救救这里?
开战。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惊得他手指一抽。
不行,这样和无视生命的东洛德斯克一样,太糟糕了。
罗漠没什么别的情怀,他只是不希望鲜血去染红没有意义的战争。
不能换来和平和单方面挨打的战争都没有意义。
这也是当初邦白山选择倒戈的原因之一。
再打下去,两个洛德斯克会被坦勒坐收渔翁之利,说不定远在对岸的费德赛维也会来分一杯羹。
分裂是保全洛德斯克独立自主的手段。
毕竟坦斯战役时,费德赛维就拒绝了他们的请求,支援军队给强势的坦勒。
洛德斯克的分裂和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目前东洛德斯克的背后支援人就是费德赛维。好了伤疤忘了疼,背叛就是仇人。
罗漠抬头,捏着叶子发呆。
天空中,一群灰色候鸟排列整齐地飞过。
顺着候鸟的位置看下去,黑面包店正排着长队。
黑色,灰色,非黑即灰。
真够沮丧的。
罗漠起身,朝迪桑山脉的方向走去。
他天黑才回到指挥部。
八点多,不应该下班的。
但是宣发部人寥寥无几,温思檀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没有人在里面。
他顿感不安,询问留在宣发部的年轻女孩。
那女孩哆嗦了半天,说了一句三十四层。
宣发部确实是管宗教室的。
但是现在有一个大问题。
温思檀信的虽然也是维德思特教,可他信的是维德特教派。
也就是东洛德斯克的教派。
尼拉经书他根本就没有念过,白色鸽子叼着橄榄枝的图案他根本就没有画过。
主战派抛弃了这本经书,他们嘲笑这是懦夫的象征。
取而代之供着的是通体纯金的盾牌和一把永远上着膛的枪。
他们的尼拉没有旋转两面,而是两面参半,以善恶共面世人。
其实民间也没有对两个宗派作过多的区分,都供着。
他们也都每天念着经书,摸一摸枪口祈求安全,问一问失踪的家人是否会回来。
但是这里是最高指挥部。
在这里,宗派不再只代表信仰,它混杂着政治军事色彩,显得如此现实。
他需要马上见到温思檀。
立刻,马上。